周鹤暄好奇：“直不直男还能一下就看出来了？”
  郝文民翻了个白眼：“汪思锐这样的，你和我说你看不出来他喜欢男的？”
  周鹤暄更奇怪了：“不像他这样的难道就都喜欢女的？”
  丁雨沉也跟着奇怪起来：“怎么？班草不喜欢女的？”
  汪思锐哇了一声：“不喜欢女的你还对那些给你送小礼物的妹子们那么好？”
  “我那是有礼貌。”
  “你那是养鱼。”
  汪思锐这个人舌灿莲花的，周鹤暄说不过他，仔细地想了想，自己确实没喜欢过谁。
  初中的时候情窦初开喜欢过女明星，后来女明星结婚了也没什么大悲大恸的感觉，不知道那种算不算喜欢。
  也懵懵懂懂和告白的女生早恋过，但是周鹤暄把握不好特殊关系与普通关系的距离感，最后女孩子哭着和他分手了，说他脚踏多条船。
  周鹤暄觉得挺无辜，可他确实不懂怎么恋爱，也确实不知道把大部分感情都放在一个人身上是什么感觉，为了保险起见，干脆不再恋爱，不再祸祸人家女孩子了。
  他爸妈是知道他这个性格的，郑新茗甚至还吐槽过，说一点也不担心周鹤暄会在大学里因为恋爱耽误学业。
  汪思锐一进寝室就开始闹腾，周鹤暄一如既往地惯着，随汪思锐怎么指使，脱了上衣让他欣赏了半天胸肌腹肌二头肌人鱼线，又换上了迷彩服。
  迷彩服大了点，捂得闷热，丁雨沉开了寝室的空调，周鹤暄一屁股坐在风口下，掏出手机想了想，给方澄发消息：
  “方澄哥，你谈过恋爱吗？”
  方澄今天好似很闲，没过几秒钟就回了。
  “没有”。
  周鹤暄猜想方澄也不会有，又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次方澄拖得时间长了些，周鹤暄都脱了迷彩服收好了，才收到方澄的回信。
  “有”。
  方澄说有。
  周鹤暄抿紧了唇，对面丁雨沉掏出电脑吆喝着要开黑，周鹤暄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手指动了几下。
  “是许逸吗？”
  方澄回消息的速度又变快了：“是你二大爷！”
  周鹤暄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抱着手机哈哈大笑起来，在其他三人惊魂未定的目光中一跃跳下床铺，打开电脑准备军训前最后一次开黑。
  方澄和室友通宵搭了一夜的环境，天擦亮才睡下，迷糊混沌两个小时就听见操场上吹响了集合哨。
  方澄的颈椎腰椎都疼得不行，皱起眉翻了个身，在一片嘈杂中不甚安稳地睡睡醒醒，终于在振聋发聩的口号声中失去了全部睡意。
  寝室其他两人不在，一起通宵的室友也被吵醒，骂骂咧咧把枕头捂在自己头上，方澄戴上眼镜又下意识整了整假发，坐在床上发起呆来。
  时间指向下午一点半，肚子叫了几声，饿意顺着食道向上泛起酸水，方澄却不怎么想去吃东西，他慢吞吞地起身，站在窗前向操场望了片晌，毕竟隔得太远，方澄没有找到周鹤暄的身影。
  今天已经是军训最后一天，明天阅兵式，到了下午，新生们为期半个月的折磨就结束了。
  周鹤暄时不时会和方澄抱怨两句，方澄分不清他是不是在没话找话，也免不了见过几次面，其中有两次，是周鹤暄把方澄约到宿舍区大门口，递给方澄一个画着小猫吃鱼图案的保温盒饭袋。
  里面是切割整齐的三盒水果，刚冰镇出来，还冒着凉气，周鹤暄笑眯眯地说这是在学校水果摊的冰柜里刚买的，要比别的水果贵出一倍来。
  然后周鹤暄又说，班级里要评选班长，所以他给每个人都买了一盒，就当为自己拉拉票。
  九月已算秋季，在毫无遮挡的宿舍门前晒大太阳依旧让人脑袋发蒙。尽管果切又甜又凉，也并不能让方澄冷静下来。
  方澄不能给周鹤暄投票，其他人只有一盒的水果到了方澄手里变成三盒，周鹤暄又是特意给他送过来。方澄不知道自己在指望什么不切实际的念头，又在不是滋味个什么劲。
  明明两个月之前连微信好友都没有，周鹤暄的温柔体贴在短短的时间里按着方澄的心攻城略地，让方澄一日一日变得贪得无厌起来。
  周鹤暄不主动发消息他会不高兴，周鹤暄不秒回他会不高兴，周鹤暄走在路上没看见他他会不高兴……
  “明明已经足够好了……”方澄收拾着自己的电脑和书本，按照顺序塞进背包里，低声喃喃，“他对我已经足够好了。”
  方澄想起汪思锐，短短半个月的相处，汪思锐已经可以和周鹤暄勾肩搭背手挽手了。
  这么看，不能和周鹤暄发展更亲近的关系的主要原因，明明就出在方澄自己身上。
  如果他也能像汪思锐——
  方澄咬住下唇，轻手轻脚走出寝室，站在门口给周鹤暄发消息。
  “明天请你吃饭，”方澄一个字一个字地打上去，“我不穿这一身”。
  信息发送过去，方澄又发了会儿呆，才意识到明天周鹤暄大概会有班级聚餐之类的，赶忙又点开屏幕，长按撤回。
  消息撤回不过三秒，周鹤暄的回复就到了。
  “我看到了，别想反悔”。
  方澄盯着手机，周鹤暄又发来一个“撤回也没用，我已经看到，还截屏了”的熊猫头表情包，随后像提供证据似的，真的发了一张截图过来。
  方澄点开截图，周鹤暄的聊天背景还写着高考加油好好学习，应该是忘记换了，聊天框的最上面是周鹤暄给方澄的备注，没有任何文字，一个橙子的emoji表情。
  很快周鹤暄又把这张图撤回了，没过一会儿又发了一张过来，这次截掉了备注的部分。
  方澄低声笑起来，他抬脚向宿舍楼外面走，慢吞吞地回复：“好的，明天见”。
  接着方澄又点到周鹤暄的备注界面开始挑挑拣拣，emoji表情里面没有仙鹤，方澄选来选去，最后选了粉红粉红的火烈鸟。
  周鹤暄坐在树下，手忙脚乱地将方澄的微信备注规规矩矩改成了“方澄哥”，才改没三秒，又破罐破摔改回了原来那个橙子。
  他们方阵刚结束演练，大家都是一身的汗，丁雨沉把袖子裤子全撸了起来，用帽子扇着风，皱眉问周鹤暄：“明天聚餐你几点去啊？”
  周鹤暄想也没想：“我不去。”
  “你不去？聚餐你不去？这可是咱们班第一次聚餐。”丁雨沉看了周鹤暄一眼，有些奇怪，“和别人有约？”
  周鹤暄啊了一声收起手机，面不改色地撒谎：“我妈俩礼拜没见我了，叫我回家吃饭。”
  丁雨沉轻易被糊弄，还在为周鹤暄的谎言点头应和：“也是，都忘了你是本地人了。”
  集合哨很快又吹响，一下午难熬的时间过去，晚上还要拉歌，汪思锐之前小露了一点爵士舞的本事，隔三差五就被拎出来起哄要表演节目，教官也不管他是不是已经累瘫了。
  “小暄子，朕脚底板疼啊——”汪思锐趴在周鹤暄背上鬼哭狼嚎着，解散之后他实在是走不动，郝文民和丁雨沉也说没力气，周鹤暄强提起一口气，背着汪思锐回了宿舍。
  郝文民一脱鞋袜，整个宿舍都是大酱味儿，周鹤暄屏住呼吸没搭理汪思锐，把他往椅子上一丢，转身将宿舍门拉到最大，和阳台的风一对流，才觉得空气清新些许。
  周鹤暄脱掉被汗浸透了的衣服，笑着聊了几句，把洗发水和沐浴露丢进水盆里去排洗澡的队伍，路过更衣室的镜子，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这两礼拜下来黑得不成样子。
  就算心里倔强地坚持男子汉还是黑皮更帅，周鹤暄依旧有些焦虑，洗澡的时候差点给自己搓掉一层皮，回了寝室便问汪思锐要美白的面膜。
  第14章 钱
  毕竟方澄那么白……
  “怎么了小暄子，明天你是要去约会啊？”汪思锐一边疑惑地问着，一边蹲下去在自己带来的小冰箱里给周鹤暄找美白精华。
  丁雨沉闻言也从上铺伸出头来：“咋，你回家还要焚香沐浴？”
  周鹤暄接过汪思锐的精华，咕啾一下就挤出一大坨，在汪思锐的尖叫声中不由分说地往脸上身上抹，含含糊糊地撒谎：“这不是怕我妈看了心疼。”
  隔日，周鹤暄出门前还特意亡羊补牢地擦了厚厚一层防晒。
  方澄早就坐在包厢里等他，深V领的黑色休闲西装，脖子上带了一圈同色蕾丝颈链，笑着和周鹤暄打招呼。
  周鹤暄的视线控制不住地往那片三角形的胸膛里面钻，他赶忙喝了口水，强迫自己看向别处。
  ——方澄真白啊。
  从军训结束的那一顿饭开始，周鹤暄发现方澄对自己的态度亲近不少。
  往日周鹤暄发五六条微信方澄也不见得会回复一条，现在无论周鹤暄说了什么无聊的话题，方澄都会回应一两句，不能及时回复消息的时候还会给周鹤暄解释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