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周鹤暄公开场合只会考虑定律，其他人早就猜到结果，看着女生递过去一条亲手织的围巾，也只是起起哄凑凑热闹而已。
  万万没想到，周鹤暄牌中央空调居然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喜欢你，我不能当你男朋友，礼物我也不能收。”
  四周霎时一片寂静，吃瓜群众大气都不敢喘。
  周鹤暄笑了笑，接着说道：“不是你的原因啊，是我有喜欢的人了，再这样含含糊糊的，我怕他会误会我，会不高兴。”
  当天晚上，白大的论坛差点炸了。
  同样差点炸了的还有712寝室，郝文民丁雨沉吱哇乱叫，几个和周鹤暄关系好的男生全挤了进来，房门都要被吵塌了。
  无论其他人怎么旁敲侧击严刑逼供，周鹤暄就是那一句：“人还没追到，说什么说。”
  众人纷纷表示不信：“哪个女生能扛得住周鹤暄！必然是妖孽！”
  知道一丝内情的汪思锐在上铺翘着二郎腿阴阳怪气：“让他老当中央空调，遭报应了吧，说不定‘你是个好人’这话都听了一百遍了。”
  结合起周鹤暄曾经的所作所为，汪思锐的话相当有说服力，众人纷纷感慨孽力回馈，又闹了一阵，各自回寝室去了。
  许逸过年带着Geraldine回了老家，深山沟子里信号不稳定，讨论正经事都来不及，也就没把周鹤暄的惊人事迹告诉方澄，方澄平时不看论坛，也不和人交往，自然不知道还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
  周鹤暄说还是周三周六来找方澄打扫，顺便就把课补了，方澄没什么意见，补了一节课之后才发现，原来这周六不偏不倚，是大年初一。
  补习班和保洁员都得遵循节假日法，老老实实放假十天。
  周鹤暄里里外外把方澄家打扫了个干净，纱窗都掏下来泡着洗了，折腾到天黑，有些筋疲力尽地躺在沙发上，问方澄过年怎么过。
  海大放假早，赵腾飞早就回来了，却没约周鹤暄，也没约顾浩然，不知道怎么回事。
  舅妈倒是叫了方澄去过年，方澄推脱了，酒吧也放了假，除了家里他其实无处可去。
  于是方澄老实巴交地回答：“自己在家煮饺子。”
  周鹤暄挑眉：“速冻饺子？”
  方澄就不吭声了。
  周鹤暄抬了抬手，掏出手机：“我妈问你愿不愿意去我家过年。”
  方澄摇头：“不打扰了，你们一家好好团圆……你在干嘛？”
  周鹤暄当着方澄的面打通了郑新茗的电话，开了免提大声告状：“妈！方澄哥说他不愿意！”
  接下来听着郑新茗长达半小时的“你也是一个人你又那么照顾小暄怎么还不许我们照顾一下你了”、“是不是怕生啊没事你就来跨个年你叔叔也一直想当面谢谢你”、“饭菜你想吃什么就挑什么过年不就图个热闹”、“你这孩子主意真正怎么阿姨的面子都不能给一个”长篇大论的洗脑，方澄终于晕头转向地答应下来。
  周鹤暄心满意足地走了，方澄懵懵懂懂地睡了。
  周五那天大年三十，周敬耘竟然亲自开车载着郑新茗和周鹤暄来接方澄过去过年，副驾驶空着放方澄准备的礼物，母子俩一左一右把方澄挤在后座中间，生怕他跳车跑了似的。
  不像待客，倒像来绑架的。
  “方澄啊，一会儿咱们先去超市，买点年货，晚上你想吃什么就直接说，知道了吗？不吃的也直接说，咱们就不买了。”郑新茗拉着方澄的手说着，一旁的周鹤暄笑了一声。
  “他不吃的可太多了。”
  “是吧，这么瘦，一看就挑食，方澄啊，挑食可不好，营养不均衡，维生素缺失，阿姨看你就缺优质蛋白质……”
  郑新茗嘴碎，拉着方澄叨叨了一路，周鹤暄看着方澄老实巴交大气也不敢喘的样子，心情不知怎么好上了天。
  眼见下车进了超市后郑新茗一手挽上方澄的手腕还要说什么，周鹤暄赶忙伸长了手臂搂住方澄的肩膀：“妈，快别说了，你看方澄哥都不敢接话了。”
  “没有……”
  周敬耘笑着推来个手推车，也开口解围：“你和孩子说那么多干什么，让他紧张，孩子们想干嘛干嘛就得了。”
  周鹤暄附和了两声，手顺着方澄的肩滑下去，揽在方澄的胳膊上，他手上用着力，一拉一带方澄的肩就撞进了怀里。
  方澄拍了拍周鹤暄的手，周鹤暄便放开了。
  周敬耘多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
  郑新茗问方澄年夜饭想吃什么，饺子喜欢什么馅儿，方澄说往年家里人不齐，一般就是去饭店打包两个菜，饺子有时候饭店里买，有时候煮速冻的。
  郑新茗露出一点心疼的神色，不过藏得很快，扬起笑脸说周敬耘喜欢搞事，每年年夜饭都一大桌，龙虾帝王蟹全要买，还要猪牛鱼羊各个齐全，结果就是一家人大年初四还在吃剩饭。
  方澄笑了笑：“年年有余。”
  周敬耘当即拊掌大笑起来。
  第42章 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小方同学很懂嘛！”
  郑新茗看不过周敬耘的样子，哼了一声：“方澄啊，你可别哄他，小心你叔叔今年能做两桌饭。”
  见方澄难得高兴，周鹤暄也多嘴了几句：“哥，我爸做饭可没我好吃，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郑新茗疑惑了一下：“你什么时候给方澄做过饭？”
  周鹤暄在方澄家里做保洁兼职的事是瞒着人的，只有许逸知道，周鹤暄顺嘴秃噜出来，没想好怎么解释，方澄先道：“我住得离白大近，大四不去学校了，有时候鹤暄就去我家写作业，方便问。”
  周鹤暄连忙附和：“我期末考试的资料都是方澄哥给整理的，我们同学看了说他是学神，要给他下跪，哭着喊着问我借去复印，巴不得人手十份。”
  郑新茗埋怨起来：“人方澄不是还在忙考研，怎么总跑去打扰人家。”
  “没事的阿姨，教学相长，而且还有个很厉害的师兄也经常去我家，教鹤暄这事儿他出力更多。”
  想到许逸，周鹤暄撇撇嘴，方澄看了他一眼，周鹤暄只好默认了。
  几个人说着，周敬耘忽然揽着郑新茗的肩半转过身，往后挪了一步，指了指眼前的零食架子。
  “呃……这个，这个什么？芝士威化？你们小孩儿爱吃零食，买不买点这个东西？”
  郑新茗听着周敬耘磕磕巴巴地说话，疑惑地转过头去，接着神色一凛，把方澄从周鹤暄的右手边拉到了两人中间：“对对对，这个阿姨也吃过，挺好吃的，方澄啊，你爱吃什么零食？”
  方澄确实爱吃零食，但也答应了周鹤暄要改这个毛病，最近吃得少了，琢磨着要不要买，郑新茗像很感兴趣似的，让方澄帮忙介绍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方澄看不出猫腻来，周鹤暄一下就知道自己父母在瞒着什么，周敬耘向着一个方向多看了两眼，周鹤暄注意到了，慢悠悠地假装看零食，也向那边转过头去。
  ——方佳旭。
  周鹤暄快速回头，默默移回原来的位置，将方澄挡住了。
  方佳旭和一个年轻女人有说有笑地站在礼品区，对面和他们搭话的人也很眼熟。
  郑新茗带着方澄往另一边绕，快绕过半个架子周鹤暄才想起来，那个人是张莉。
  没办法，含谷就这么一个大超市，过年了人都往一个地方挤，难免会遇见。
  好在超市够大，人又多，走两步也就挤不见了，郑新茗和周敬耘落后了几步说着什么，周鹤暄拉着方澄去看海产。
  方澄自小就没太逛过大型超市，尤其是过年这种有节日氛围的时候，熟的海鲜他见多了，生的瞅着新鲜，卖海鲜的店员和他说新年大吉，方澄笑呵呵地回了生意兴隆，扒着鱼缸看螃蟹，活像个十几岁的小孩子。
  周鹤暄看着方澄展开手掌压在玻璃上，和皇帝蟹的鳌去比大小，觉得方澄眼睛亮晶晶的样子可爱极了。
  “方澄哥，没见过螃蟹跑还没吃过螃蟹肉吗？”周鹤暄学着方澄的样子把手掌也贴在玻璃上，明显能看出来比方澄的手大一些，如果两只手牵在一起，周鹤暄觉得自己可以把方澄的手完全包裹在手心里。
  方澄心思不在周鹤暄身上，但也笑着抬起头，看着周鹤暄：“过年好热闹啊。”
  周鹤暄抿了下唇：“嗯，过年嘛。”
  方澄的视线又回到鱼缸里，赞叹道：“我都不知道超市可以把螃蟹养到这么大的。”
  这句话实在太没有生活常识，但是没人去戳穿他。郑新茗回头看了一眼周敬耘，周敬耘摇摇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周鹤暄拉着方澄去看变异的蓝色螃蟹，郑新茗慢慢跟在后面，拉住了周敬耘的手，周敬耘也握住了她的，小声道：“老婆，大过年的，开心一点。”
  “没不开心……”郑新茗慢慢摇头，“就是觉得这小孩儿过得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