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无年微微侧着脸，温柔地把目光落在他脸上：“期末考试的是你，不应该由你来决定么？”
  说罢，还没等宁知微开口，他便笑着道：“放心，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找老板提前预支了这个月的工资，现在资金很充裕。”
  宁知微莞尔：“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要不要去吃火锅？”
  “好啊。”池无年欣然答允，然后又问他：“马上放暑假了，有什么计划吗？”
  宁知微想了想，凑近了一点：“想带你出去旅游，不知道男朋友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池无年愣了一下：“去哪里？”
  自从上一次被凌初玫提醒了生日之后，宁知微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想，就算不能告诉池无年自己是要过生日，但该有的步骤一个也不能少——这次二十岁生日，他必须要跟池无年一起过，而且还要难忘地过。
  思来想去，按照两人目前能空出来的时间和资金，也只有在附近的省市旅个小游，过过二人世界了。
  宁知微托着腮想了想，心不在焉地端起咖啡抿上一口：“海城？那边景点挺多的，但经济落后，没什么购物的地方，没意思。”
  “你想买东西？”池无年看着他，虽然不怎么明白疯狂购物的乐趣，但还是十分真情实感地建议道：“要不要去侨城？那边大型奢侈品店应该蛮多的，外贸也发达，说不定能淘到不少好东西。”
  宁知微思考了一会：“倒也不是不行，但我小时候去的时候，那边治安挺乱的，尤其是到了晚上，不雇保镖的话最好不要轻易过去。而且，侨城从这里过去坐高铁要六七个小时，有点太远了，我怕你没时间。”
  两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一阵，没得出什么结果。宁知微突然灵机一动，放下杯子：“要不要去新开发区那边玩？我听说今年刚建成了一大片娱乐基地，既有大型游乐园区也有影视基地，我还没去过呢。”
  这个项目池无年也略有耳闻，噱头很大，而且新开发区就在青城外围，开车不用半天就能过去。他犹豫了一下，问：“大概……要多少预算？”
  宁知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可能会让池无年为难，连忙找补道：
  “没事，就待几天，花不了多少。而且我爸爸在那附近投资了个度假区，有百分之三十多股份，吃住不用担心，我们两个只要考虑怎么玩就好了。”
  池无年低头喝着咖啡，不置可否，只是显得有点心事重重。宁知微有点担心自己这番话让他自卑得更严重，憋了半天，有些小心翼翼地道：“你不想去的话……就算了。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放了暑假闲下来，想找个地方玩玩。反正跟你在一起怎么都好玩，大不了咱俩每天都来学校散散步嘛。”
  他说得轻松，自觉毫无破绽，但池无年听了以后却抬起头来，定定看了他片刻，眸中波澜涌动，看得宁知微一时怔愣。
  半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池无年动动嘴唇开了口：“好，那我们就去新开发区。你定个日期，我先做攻略，然后再跟上司那边请假。”
  宁知微顿了顿，还是问他：“你真的想去？不用为了我勉强自己。”
  池无年摇了摇头。
  “我不会为了你勉强。”他很浅淡地笑了一下，眸子很黑也很温柔，永远有一汪干净的潭水在阳光下轻轻摇晃。“和你有关的所有事，对我来说都称不上勉强。”
  “更何况，你其实也在为了我而勉强自己，不是吗？”
  池无年去结了账，两人从咖啡馆离开，步行到旁边的连锁火锅店去吃饭。
  点了餐，热腾腾的鸳鸯锅上来，一个麻辣一个番茄，两者的颜色都是红彤彤的，放在一起倒很好看。宁知微拉着池无年拍了好几张合照，又偷偷发了朋友圈。
  没有文案，只有两张照片，一张自拍合照，一张两人在桌子底下偷偷牵手，设置为仅自己与对方可见。
  “你真的很喜欢发朋友圈。”看见他的动作，池无年放下手里正在往锅里下肉卷的盘子，笑了笑：“表达欲很强，这是对情绪价值需求过高的体现。”
  宁知微关掉手机，看了他一眼：“看不出你还懂心理学？”
  “不懂，在书上偶然看到过这个理论而已。”池无年抿了一口自己面前的白水，神态跟当时面不改色猛灌浓缩美式的时候一样淡然。他问宁知微：“在这一点上，我合格了吗？”
  宁知微心安理得地接受他无微不至的照料，伸出指尖把自己盘子往前推了推，看着对方把在番茄锅底里煮熟的肉卷拨了十分之七过来。“你觉得呢？”
  池无年把完整的肉都夹到他那边，自己则吃一些在锅里煮碎的、卖相不好的肉片。闻言，他认真思考了片刻，然后才严格道：“还有进步空间。”
  宁知微噗嗤一声笑了，想说他作为一个恋人给自己设定的要求未免太高。话还没说出口，旁边放着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宁知微在池无年面前没什么秘密，接电话自然也很坦荡，放下筷子就那么径直接了起来：“喂？”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过去找你一趟。”
  是季哥的声音，仍旧低沉沙哑，这次却不似以前的古井无波，略微有了点警惕的波澜。
  “你上次让我查的那两个人，我发现了一些新进展。”
  第53章 石沉海
  宁知微跟池无年当天的约会计划全部泡了汤，匆匆塞了两口半生不熟的火锅丸子就起身叫车，连滚带爬地回了家。
  从车上下来，他推开别墅的大门，看见季哥已经身姿笔挺地站在回廊下了。
  季哥身量很高，从外表看不出来肌肉有多夸张，但体魄无疑极其健硕。也许是当过军人的缘故，他习惯把头发剪的极短，平日大多数时候都会戴着一副墨镜，所以包括宁知微在内，大概没有人真正与他对上视线过。
  宁知微走上前，和他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带着对方走进别墅，让保姆收拾了一间副会客室出来。
  坐定之后，宁知微把茶水递给对方，皱了眉头坐下来：“说吧，怎么回事？”
  季哥警惕性很高，先像一台精密的扫描仪一样转脸环顾了一圈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在关上的房门处：“你确定这里隐私性足够吗？”
  “足够。”宁知微笃定道，“门是最隔音的材料，家里的下人也都绝对可靠。”
  季哥这才点了点头，从自己随身携带的黑色背包里抽出一份文件，递给宁知微。
  文件不薄，大概有十几页a4纸，其中大部分都是复印出来的照片，有摄像头拍摄的也有从监控录像中截取的，偶尔夹杂着几条对时间和地点记录的文字说明。
  宁知微一目十行，先大致把它们看了一遍，然后皱着眉头抬头问对方：“什么意思？这是他们俩家门口的摄像头？”
  季哥点了点头：“是我上次调查结束之后为保周全在他们两家门口安装的针孔摄像头，但只有一个，活动视角有限，只能记录到这些。”
  宁知微眉心紧锁，指腹在光滑的纸页上不断摩挲。
  他还记得十几天之前季哥给他交上来的那份初步调查结果，上面事无巨细地记载了澜石的两个高层——乔文彬和高承的过往资料，以及生活现状。
  资料显示，他们两个出身同一所本地高校，但并没有在校期间关系紧密的明显记录，毕业之后在同一年进入澜石，分别被派遣至不同的业务部门，在这十年里彼此都有不错的升迁。
  在先后结婚以后，他们在两个相隔甚远的小区定居，各自过上了平凡的生活，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在事业上顺风顺水，绕过了所有一个公司底层能够踩到的陷阱，排除一切困难平步青云走到了管理层的位置。
  本来到这里，一切都显得那么普通而无趣，直到报告的结尾显示，在经过长达一星期的跟踪之后，季哥获悉了他们大致的固定行动路线，然后在结尾处用加粗的字体表明了一个让这份报告变得开始不同寻常了的事实——
  他们两个曾经在这一周里的两天，于相差无几的同一时间进了同一家咖啡店。虽然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他们有过接触，但这个事实无疑已经说明了什么。
  宁知微对那家店的名字很熟悉，因为它就是位于澜石本部大楼所在的创业园区、宁士扬还曾在董事会那天派遣自己前去跑过腿的那一家。
  也正是在那里，宁知微看到了周临于宁士扬低下聚会的那一幕，从而对这两人的关系产生了怀疑，缠着宁士扬要求良久，最终如愿开始调查。
  回忆结束，宁知微的视线从面前纸张的最上方滑下去，最后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一张模糊不清的监控画面上。那画面里能够看出来高承的家门口人流熙攘，众人都是搬运重物的姿态，在楼道口来来往往。
  翻过页去，找到次日乔文彬家门口的监控，也是差不多的境况。
  宁知微眸光暗沉，抬起头来问季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