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作者:
竹不汲 更新:2025-09-08 08:27 字数:3341
池无年用两根修长的手指把燃了一半的烟头拿在手里,不怕高温似的把显得袖珍的东西拿在手里把玩。他没有看宁知微:
“这东西哪里来的?”
宁知微心下一紧,望着地面没有说话。
“嗯?不想告诉我么?”
池无年简直像是能看透他的所以心思一般,轻轻一哂。紧接着,宁知微看到他随意伸出胳膊,拉开自己用来储存烟盒的那个抽屉,又极其恐怖地准确夹出了自己手中这根眼所属的一盒。“现在连这么低档的烟也能抽得下去了?有点可怜。”
宁知微的瞳孔随着他的动作而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好半晌,他才难以置信地从唇中吐出几个字符:“你怎么知道……”
那个答案实在太过恐怖,所以他下意识止住了话头,只是用惊惧而陌生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池无年微微一笑,坦然得几乎称得上残忍,示意他把目光转向被窗帘挡住一半的那个墙角。
在宁知微以往从未留意过的地方,那个被镶嵌在墙壁上的微型摄像头,此刻正散发着代表运行的微弱红光。
第73章 玻璃渣
池无年没看他,只是把目光从房间的角落移到窗外,然后姿势很熟练也很自然地把那根尚且燃着一点火星的烟放进了自己唇中。
他的嘴唇形状薄削而色泽浅淡,原本是十分完美漂亮的。现在即使将被另一个人使用过的过滤嘴夹在两瓣嘴唇中间,也竟然显出一派浑然天成的风情来。
然而,尽管再赏心悦目,这幅景象落到他这个人身上,却像是残破花瓣上的一抹败雪,冷寂漠然。
他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无暇思考这个问题,宁知微用白日见鬼的表情盯着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往后退了半步。
看见他的表情,池无年却像是很新奇似的,上前一步补全了两人之间相隔的那块空缺,低下头有些玩味地看着他。
“怎么这幅表情?”他吐息间带着淡淡的香醇酒气,并不浓厚,但显得十分疯狂。“没想到我能做到安监控这个地步?”
宁知微嘴唇微不可查地颤抖着,没回答,只是想往后退,转身就朝着门的方向跑,但还没踏出去半步便被身后的男人搂着腰强硬地带了回来,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双眼失神,对上池无年无波无澜的视线,能够听见自己心里某个代表着最后一丝希望和幻想的东西猛地破裂了。
原本流光溢彩的宝石被现实割碎,变成了尖锐而给予他痛楚的玻璃渣。
“宁知微,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天真?”池无年冷冷看着他,“十年过去了,还有多少人能像你一样,保持着本来的样子原地踏步?”
宁知微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窗外的雨势大了些,淋漓的水声从极近的地方敲打着鼓膜,他并不觉得十分气愤或者悲伤,只是觉得自己心脏里空落落的,原本属于十年前那个美好回忆的剪影被无情撕碎了,留下一片无知无觉的空白地带。
两人沉默良久,久到让人觉得这个夜晚大概就这么过去了,宁知微才低声开口道:
“今晚你喝醉了,我也很累,就早点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说。”
池无年似乎是觉得他很好笑,没有说话,只是掐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食指指腹往后划去,顺着脊柱的凹陷布满某种不明意味地落在腰侧。
察觉到他的动作,宁知微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刹那间想起后腰的确是自己身上最敏感的部位之一——没想到十年过去,池无年竟然还记得。
来不及追忆往昔或悲伤失去,这个动作传达出的信息不加掩饰,一瞬间宁知微心下生出种不祥的预感,紧着声音想要让他清醒一点:
“池无年,你要干什么?”他的迫使对方和自己都把视线移向此刻正攥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上面无名指处的戒指还在闪闪发亮。
宁知微此时顾不上再因为它代表的意味而感到苦涩,因为这个事实在现在可能是他仅剩的救命稻草:
“你已经结婚了!”
池无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或者说不屑一顾:“我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他强硬地折过宁知微的手腕,迫使他解开自己的领带,松开大衣的衣襟和里面衬衫的第一颗扣子,丝毫不顾那些昂贵的布料都会被宁知微激烈的抗拒动作而弄得皱皱巴巴,像垃圾一样被随意扔在墙角的地上。
出国十年做过不少苦工,宁知微自认自己的身体素质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但他这点力气放到池无年面前仍然不值一提。无论怎么挣扎,对方钳制着他的手臂仍是屹然不动,让人心生绝望。
“放开我!”宁知微只觉自己的手腕几乎要被对方攥出血来,但仍然不肯放松想要挣脱的力度。
随着那件沾满了外面潮湿气息的大衣被脱去,对方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衬衫,自己也只穿了T恤。隔着两件本来就不怎么有厚度的布料,对方身上那种不容违抗的压迫感更强了,酒后身体灼烫的热度隔着极近的距离传导过来,让宁知微呼吸困难。
他闻见了对方身上阔别已久的熟悉味道。在这个重逢的时刻,肌肉记忆竟然比他的大脑先一步做出了选择。
“为什么挣扎?”池无年用一只手便握紧了他的两只手腕,腾出另一只手去慢条斯理地解着自己的衬衫扣子。他用天真的语气附身在宁知微耳边低语:
“你在这件屋子里干了什么,我全部都看见了。”
一瞬间,宁知微脸上的血色便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惨白。
他在这间屋子里……做过什么?
拉着厚实的窗帘昏睡到傍晚,用萎靡的姿势对着窗户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红酒,吞云吐雾到整个房间都被朦胧的白色填满……自然也包括闲得无聊时不设防被地为自己纾解生理欲望。
原来那些不堪的、私密的、不足为外人道的画面,池无年都看见了。
宁知微的手松了挣扎的力气,任由对方将自己的身体平放在柔软而凌乱的床铺上,红着眼眶闭上了眼睛。
他的人生中从未有过如此无措而屈辱的时刻,而这样的折磨是池无年带给他的。
或许是出于某种自我保护机制,那天晚上的事情,宁知微在后来记得并不太清了。
唯一在脑海里留下痕迹的,是陌生而让人恐惧的撕裂感。与十年前温柔似水的包容和举托截然不同,现在的池无年可以用粗暴来形容。他动作粗鲁到几乎有些刻意,似乎这场情事的目的并不是让自己舒适,而是让宁知微痛苦。
他很恨我。
在即将因为承受不住的索取而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宁知微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原来他真的很恨我。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宁知微缩在床铺的一角,慢慢睁开眼睛,第一感觉是天旋地转的头昏脑涨,第二感觉才是身上陌生的痛楚。
他在床上躺了片刻,直到逼迫自己接受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戏剧性事实,方才坐起身来,掀开被子走到卫生间去洗漱。
关掉水龙头时,哗哗的水声一经停止,整个别墅内便显得出奇安静。从已经放晴了的天色向下望去,原本停在别墅门口的那辆豪车已经不见了,显然池无年已经从此处离开多时。
自己身上和原本应该一塌糊涂的床褥此刻都整洁而干爽,显然昨晚已经被彻底收拾清理了一番。他懒得去想那是谁做的,池无年又或者是半夜被叫醒的可怜保姆。任何一点自己昨晚可悲形状落在他人眼中的可能都让他感到痛苦。
但尽管如此,烙印般遍布每一块皮肤的痕迹却无法轻易消除。
宁知微在镜子前看了自己片刻,然后面无表情地从洗手台前离开。站在床前简单把被子叠了叠,他换好衣服,一瘸一拐地下了楼。
走到餐厅,餐桌前按照惯例仍然空无一人。桌子上摆着几份简单的西点和果汁,均是造型精致,但宁知微却不觉得自己有分毫吃早餐的胃口,盯着那几个白瓷盘看了半晌之后就转身出了门。
他径直找到正在保安室里一面值班一面与保镖聊天的司机,对后者道:
“麻烦你开下车,我要去趟医院。”
男人一愣,显然没有预料到池总前脚刚走,后脚他就要急着出门。但去医院看望凌初玫这件事属于池无年明确允许的范围内,前一个多月里宁知微去了几次,也都没出什么岔子,所以司机很快便答应了下来,转身出门开车。
在坐在车子后排行驶向中心医院的路途上,宁知微看着从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沉默良久,然后蓦然开口问道:
“你们池总短期内会长时间留在青城吗?”
保镖显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但既然宁知微如此发问,他一声不吭也显得有些尴尬,所以斟酌了一下之后道:
“抱歉,宁先生,我不知道。池总的个人行程属于最高保密级别,除了他的秘书以外一般没有人能知晓确切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