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作者:
二十迷川 更新:2025-09-08 08:30 字数:3290
程沛明白母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却没有戳破,等女生加他之后,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之后再没怎么说过话。
而前几天,陈欣跟他联系的过程中又说起了此事,程沛有些抵触,含混地敷衍了过去,结果挂断电话,母亲嘱咐他的信息又发过来。
程沛仍旧没回,心情陷落下去,收起了手机,再次转头看向楼下。
沈恪已经没再摆弄电脑了,正靠在沙发上休息或发呆,留给程沛一个闷而倔强的后脑。
十一月份,北城天气转凉,流感肆虐,程沛不幸中招,感冒两天后,突然发起了高烧。
烧是半夜起来的,为了不打扰同住的室友,他熬了半宿,第二天一早去学校的医务室拿了点退烧药。
他吃完药,睡了半天,烧退下去一点,结果等下午上完课回来,拿体温计一量,又烧到了三十九度六。
程沛头疼,也心烦,头脑昏涨地再次踏入医务室,撞见了给同样因流感发烧的室友买药的沈恪。
沈恪看他精神状态不好,在门口拦住了他,问了他的情况,很着急一样,执着地要带他去医院。
当时已经下午五点了,天色暗了下来,程沛不想太过麻烦,于是百般推脱,然而沈恪却好像很不满,扯着他的手臂就往外拉。
程沛烧得浑身无力,被沈恪拽着走了两步,最终还是跟着对方出了校门。
沈恪在手机上叫了车,脱下大衣裹在程沛身上,和程沛一起坐在空无一人的长椅上等。
发烧的程沛愈发沉默且没有安全感,沈恪扣着他的肩膀将他揽在怀里,程沛没有动,放任一般闭上了眼睛。
没五分钟,车到了,上车后,程沛便不再允许沈恪抱他,撑着身体和沈恪拉开了点距离。沈恪拗不过他,看他脸色不适地靠在窗边,还是没忍住偷偷握住了他的手心。
程沛在医院打了将近两个小时的点滴,期间沈恪到外面买了点粥,站在他面前,一点一点喂给他喝。
程沛只吃了一点就饱了,靠在椅背上,开始犯困。等他再次醒来,护士在帮他起针,沈恪仍站在一边,见他睁眼,舒展眉头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回程的路上,程沛又睡着了,但睡得不怎么踏实,因为车身颠簸,贴在窗边的脑袋也嗡嗡响。
迷迷糊糊中,他察觉到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把他往自己怀里拽。程沛没精力再去拒绝,听话地靠了过去,抱住沈恪的腰。
对方似乎低着头,程沛贴过去时,额头不小心蹭到了对方的脸颊和嘴唇,不过他没在意,觉得沈恪的肩膀的确比很多东西都要温暖牢固。
第15章 吻(回忆)
大三下学期,程沛课业少了很多,在北城找了份实习,因为工作单位比较远,考虑到后续过渡,程沛在校外租了间小房子。
彼时,他认识的一些学长学姐已经结束了论文到了离校阶段,沈恪和李砚同样在列。他们凑到一起办了个聚会,在天气逐渐变热的海边吃了顿散伙饭。
程沛和几名曾在心协待过的,和沈恪有过频繁来往的同届也在参与行列。聚会上,程沛听得多说得少,一双耳朵基本全放在对面。
沈恪坐在那里,跟旁边程沛并不是很相熟的人说话,对方问沈恪准备什么时候搬走,沈恪回答“下周”。
程沛安静地听着,随手摸来刚开场时不知道谁倒给他的半杯啤酒,喝了一口,舌根发苦,心底也有些沉闷。
夜里的沙滩比较湿凉,沈恪在这场聚会中很放松,喝了不少酒。有人问他后面的暑假打算怎么过,沈恪说没想好,接着不知道哪里来了道声音,问沈恪:“大学四年连个恋爱都没谈过就这么结束了,遗憾吗?”
沈恪笑了笑,说了句:“肤浅。”
然而接着,他便试图把矛头引到一直没怎么开口的程沛身上,好似不经意地说:“别光说我啊,程沛不也一样嘛。”
没料到对方竟还会提到自己,程沛一愣,抬头看他。
旁人接着说:“那哪儿一样,程沛才大三,说不定你走了以后,人家就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呢。”
说完,旁边的人都笑了,只有当事人程沛和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沈恪没有。
程沛沉默地握着杯子,没有说话。他没心情应对场面上的玩笑话,只觉得隔在他和沈恪之间的,不止有满桌的狼藉和纷杂的笑声,还有对于即将分别的未知。
沈恪是下在他乏味人生中一场夹杂着雷电的阵雨,短暂、迅疾,此后每一天都带来无尽的潮湿。用不了多久,沈恪就会去另一个校区读研,而他毕业工作,他们便再也没有理由和机会见面,一切都会顺其自然地结束。
这是最真实的结果,最圆满的收束。
只是程沛稍有不甘。
话题开启后,拜沈恪所赐,程沛成为了下一个聊天的中心。
有人提到了几天前在学校食堂的一次偶遇,称目睹了程沛跟一名女生在一起吃饭,对方似乎是学金融的,曾经因为长相漂亮,在表白墙上出现过几次。
这时便有合得来的学姐揶揄程沛,并接续上了之前的玩笑话,说沈恪或许会成为心协这两届成员里唯一一个毕业还没脱单的特例。
“没有,那个女生跟我一个小区,我妈托我照顾照顾她。”他语速较快地解释。
前段时间对方想找家教的兼职,程沛找了几个合适的推给了她,女孩很感激,才请程沛一起吃了个饭。
但周围没有人在意,又说了几句什么,程沛没再作任何回应,再次转头去看沈恪。
沈恪好像更不在意,已经忽略掉了这个话题,正一边喝酒,一边跟身边的人聊些什么,只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视线从眼尾扫了过来。
隔着众人的欢声笑语,两人对视了两秒,没多久,又各自移开了。
结束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晚上十点,桌上的几瓶啤酒和白酒见了底,有几个包括沈恪在内的人走路都有些摇晃。
沈恪喝得倒是不多,程沛数过,一共只有三小杯,但奈何酒量实在太差,看上去都比不上其他几人清醒。
其余人订了包间,要转场去唱歌,不到半夜大概没办法结束,李砚也要跟着去,他将沈恪交到程沛手里,提到了程沛在校外租的那间房子。
“现在打车回学校估计也得门禁了,麻烦你先把他带到你那里去,你放心,他酒品还可以,不会乱吐的。”
程沛无奈应了下来,看着他们上了车,独自带着沈恪回了出租屋。
从海边到程沛租住的地方大概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路上,沈恪倒真如李砚说的那样安分守己,和程沛分坐在车后座的两端,不吵不闹。
直到车身颠簸时,程沛好心扶了他一把,他才凑过来,抱住程沛的腰,将脸埋到程沛肩窝。
程沛不好推开,下意识朝前瞥了一眼,好在司机师傅也并没有多看,很快便把他们送到了目的地。
程沛架着沈恪上楼,老式的公寓电梯也很破旧,上升过程中偶尔会发出阵阵的吱嘎声。沈恪意识还算清楚,只是行为有些倒退,黏在程沛身后寸步不离。
程沛带沈恪进屋,将其暂时安顿在沙发上,喂他喝水,给他擦脸。
做完这些,程沛坐在沈恪身边,看他枕在沙发靠背上,紧闭双眼。
他猜测沈恪平常应该喝酒不多,不然不至于这么点儿量就露出这样皱着眉头不太舒服的表情。
他抬手扶住沈恪的手臂,叫了他两声,然后问:“困不困,我扶你去睡觉?”
沈恪摇了摇头,没有要动的意思。
又过了一会儿,程沛几乎都要以为他睡着了,沈恪才慢慢睁眼,转着眼珠看向他。
程沛拨开他额前遮挡的碎发,动作耐心温柔,他问沈恪:“要回房间吗?”
沈恪没回答,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说:“程沛,我很快就走了。”
程沛的手指还停在他的鬓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发觉自己的动作很不合适,于是他收回了手,低低地“嗯”了一声。
沈恪接着问:“毕业后,你真的会留在北城吗?我总觉得你在骗我。”
程沛却觉得问题已经不再重要,他挂着温和积极的表皮,对沈恪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你跟女孩约会,却拒绝跟我吃饭。”沈恪不满地嘟囔,“你是在躲着我吗?”
“……没有。”
“那你今晚为什么都不找我说话?”
沈恪晕乎乎的,撑着沙发直起身,大概是喝醉后不是很好把控距离,他靠得很近,凑到面前去看程沛的每一寸表情。
“我坐在图书馆的时候,你不是经常看我吗?为什么见了面又不理我了?”
此话一出,程沛脑子里“轰”的一声,整张脸都烧了起来。他用一种没料到沈恪竟一直都知道的、惊讶的眼神去看沈恪,在对方近在咫尺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和客厅微弱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