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作者:二十迷川      更新:2025-09-08 08:30      字数:3311
  但话到嘴边,喉咙发紧,也只能说出一句:“沈恪,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沈恪关上水流看着他,也不去分辨他说的“这个样子”是哪种样子,抬手抹掉了他脸上的水珠,很认真地端详着他。
  沈恪的笑容还是跟以前一样,带着温柔和珍惜,回答说:“不难看,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真的吗?”
  “嗯。”
  程沛却仍旧很难过,眼睛被蒸汽熏得很红,但他从没在沈恪面前掉过眼泪,因此这次也忍住了:“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也值得喜欢吗?”
  “你已经给过我很多了,”沈恪碰到他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他的下巴,凑上前亲吻他的嘴唇,“喜欢也不需要任何条件,不管你优秀,还是不优秀,选择留在我身边,还是一个人离开,跟我吵架,跟我和好,我都喜欢。”
  “但我还是很希望你能一直高高兴兴地陪着我,”沈恪说,“程沛,我是很担心,不是因为我不相信你,而是我太需要你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我不能没有你。”
  程沛便再说不出任何丧气的话,他伸长手臂抱住沈恪的肩膀,带出来的水渍弄湿了对方的衣服。
  他吻得很用力,纵使从前颓丧到难以面对,有想过推开和放弃,但到最后还是更加畏惧失去。
  沈恪是愚弄过他的生活可怜给他的最高奖赏,时常让程沛觉得亏欠,小心翼翼地对待着,却还是让对方吃了自己给的太多苦。
  把自己关在房间的那些日子,他也曾极端地想过一定有比自己更值得沈恪爱的人。那个人干净、幸福,能给沈恪带来快乐,可以和沈恪有更好的未来。
  但就像曾经他原本可以毫无牵挂地离开,却还是因为沈恪留下来一样,到最后,不舍还是打败了理性,自私占据了上风。
  他想,就像沈恪曾经说过的,为了自己想要的,付出一点代价是应该的。那他付出了那么多代价,只想换一个沈恪,应该也不算过分。
  沈恪年假的第一天抱着程沛在昏暗的房间里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程沛还在沉沉地睡着。
  他随手摸了把程沛的脊背,触感有些凉,扯着被子将人裹得更紧了些,觉得手臂被压得酸麻。
  程沛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他很少有睡得这么沉的时候,沈恪便忍着没有吵醒他,在温度适宜的房间里,仔细端详着程沛的脸。
  眉心轻轻皱着,浓密的睫毛不规律地颤动,程沛的唇红得不太自然,脖子和肩膀上有昨晚留下的痕迹。
  昨夜的程沛看着有些前所未见的焦虑和紧张,整个人像是一张紧绷起来的弓,被沈恪托着腰安抚了很久才勉强放松下来。
  程沛在床上也没有多少甜言蜜语,连忍耐不住露出来的声音都压得很低,但他抱沈恪抱得很用力,好像只有触碰到对方这件事才能让他产生一点心理上的满足和安全感。
  做完后沈恪又去给程沛准备了晚饭,可饭做好,程沛已经睡着了。他难得在半夜之前入睡,沈恪便没有叫他,帮雪球换了水,揪了揪狗耳朵,警告它以后要老实一点。
  窗外已经没有了雨声,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可以看到外面雪白一片。
  今天天气似乎很好,一道温暖的阳光透过缝隙斜斜地打进来,落到被子上。沈恪慢慢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来,掀开被角,去看程沛的膝盖。
  昨天的淤痕颜色更深了一点,面积也更大了,占据了小半个膝盖。沈恪到客厅拿了瓶红花油回来,滴到程沛的皮肤上,动作很轻地涂抹均匀。
  兴许是药油太凉,滴了几滴后,程沛的腿动了动,醒了过来。
  沈恪按住了他的腿说:“别动,等药晾干一点。”
  程沛便放平膝盖不动了,朦胧困倦的眼睛半睁着,有些茫然地看着沈恪。
  沈恪拧好盖子,对他笑了:“饿不饿?”
  “还好。”
  程沛嗓子有些哑,鼻音也很重,估计是因为昨晚淋了雨,穿得又少,有点感冒。
  他躺在柔软的枕头上,已经有些长了的头发凌乱地遮住了半只眼睛。
  沈恪伸手过来摸他的额头,觉得还好,幸好没有发烧,便问他:“还要睡吗?”
  “几点了?”
  “快十点了。”
  程沛难得睡个好觉,眼下精神了许多,问沈恪:“你今天是不是休假了,有什么想做的吗?”
  沈恪还没想出来,卧室的门便被从外面扒拉开了,兴许是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小金毛溜着四条腿跑到了床边,扒着床腿乱叫。
  程沛伸出光裸的手臂,把它捞了上来,让它隔着被子趴在自己肚子上。
  沈恪说:“还没想好,我先去做个早饭,等吃完饭我们再说。”
  第50章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沈恪做饭时,程沛已经起床了,正蹲在客厅给雪球喂奶。
  小金毛食欲很好,来家里短短几天,肚皮肉眼可见的圆滚了起来。沈恪远远地看着趴在食盆前摇尾巴的狗,和蹲在地板上消瘦的程沛的背影,想,如果程沛也有那么好养就好了,现在的体重甚至都不如三年前,昨晚抱起来甚至都有些硌手。
  怕程沛感冒发作不舒服,沈恪做的饭菜都很清淡,吃完饭后,他盯着程沛吃了药,问他有什么打算。
  “昨天睡得晚,你要是想继续睡也可以,我哪也不去,你醒来就能看到我。”
  程沛说“不用”,又想起雪球该接种第二针疫苗了,便提出下午带金毛去宠物医院。
  “你要跟我一起吗?”
  程沛犹豫了一下,考虑到距离上次出门和沈恪一起遛狗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就还是“嗯”了一声,说:“想出去透透气。”
  下午三点,两人带着小金毛下楼去医院。
  昨天半夜雨停后,转雪下得不小,路上虽然被紧急清理过了,但因为气温较低,还是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路上的车开得都很慢,程沛靠在椅背上,偏头看着车窗外道路两旁堆积起来的泥泞的白雪,细白的手指在金毛后颈和脊背上抚摸。
  他挺久没出过门了,心里总有种空荡荡的感觉,看着路边商店门口的彩灯、窗花和红色灯笼,总觉得不太真实。
  前方路口停了一长串的车,都在等红灯,沈恪自然地跟随在最后,在等待的间隙里,伸手过来握住了程沛的左手。
  程沛回了回神,转过头看他一眼,沉默地把手翻转过来,和沈恪掌心相握。
  等车的队伍太长,他们被迫等了两个红灯才经过,又过了五分钟,到了附近唯一一家还开着的宠物医院。
  宠物医院的位置比较偏,路上积雪没来得及处理,车不太好走。两人只能暂时找车位把车停下,步行往医院走。
  街道上风很大,纵使阳光不错,也还是难以抵挡零下的气温。程沛穿着厚重的羽绒服,把金毛揣在怀里,帮它挡风。
  沈恪走在他身边,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又想起昨夜程沛抱着狗浑身湿透的场景。他没能很好地处理自己的语气,说:“你对它可真好。”
  程沛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有些怪,小声反驳:“养都养了。”又说,“这不是你送给我的吗?”
  沈恪不吭声了。从他们停车的地方到宠物医院要走将近五六分钟,程沛身体状况从出院后就一直跟不上,能出门已经是极大的毅力,步行一会儿就要喘得不行。
  沈恪从他怀里把狗接过来,挂在肘间,金毛已经十多斤了,扑腾起来更重,但它似乎天然就更怕沈恪一点,有沈恪在时,金毛都比较听话。
  医院虽位置偏僻,但里面的人不少,二人带着雪球到了之后没能立刻接种,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
  室内很温暖,程沛坐了没多久,脑袋又开始昏沉,从腰部开始全身泛酸,胸口也有些闷。
  察觉到他的不适,沈恪握了握他的手,程沛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躲开,沉默地被他拉着,只想快点结束回家。
  打完针的小金毛有些萎靡不振,终于肯独自趴在宠物箱里,程沛将其放在后座,回家时摇摇晃晃,脑袋歪到一旁,又打起了瞌睡。
  再次睁眼是被狗叫声吵醒的,车已经到了家门口,沈恪坐在驾驶位没有动,回头瞥了金毛一眼。
  “到了?”程沛头还晕着,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环视了眼窗外,伸手解开了安全带。
  “嗯。”沈恪问他,“头还疼吗?”
  程沛说“还好”,晕晕沉沉地跟沈恪回了家。到房间后,沈恪去准备晚饭,程沛没吃上,一觉睡到了半夜。
  半夜醒来时,程沛忽然觉得浑身都冷,闭着眼睛不自觉地往沈恪那边钻。沈恪似乎被他吵醒了,伸手过来抱他,摸了把他的额头。
  紧接着,房间的灯亮了,但不是很刺眼,只隔着眼皮感觉到一层朦胧的光晕。
  沈恪从他身边离开了,程沛面前空荡荡的,不适的感觉又重新回到了身体里。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听到额温枪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