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总归主殿空旷的很，有的是住处，你可以安心在这里再待一段时间。”
  至于以后……眷就说不准了。
  淮似抿了抿唇，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我……我去找微，明天见，领使。”刚一进主殿，淮就快步跑远了。
  只留眷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
  今天的淮似乎格外不对劲。
  他微微皱眉，将玖送回住处，想了想，走向后殿。
  去看看吧，淮对微这个身份要更亲切一点，他或许能知道梦殿的事。
  “微？”眷刚刚踏进后殿，就看见淮迫不及待的转身跑过来，仿佛等待已久。
  淮将他扑了个满怀，踮着脚抱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腹部不动了。
  眷浑身一僵，愣愣的低头看着他。
  虽说他和淮已经相处了不少时日，自己也使用微这个身份旁敲侧击的问他梦殿的信息，但他们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亲密过。
  平时，淮只会拉着他的手，或者摸摸他的头。
  眷明明没有接受过人类的礼仪教育，但还是天生的对此感到一丝不自在。
  他微微动了动，扶上淮的肩膀，“你今天怎么回事……殿下？”
  “微，你说一个生活在美梦里的文明，还能算存在吗？”
  眷微微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梦殿那些家伙都说这是天神族最后的希望，灾厄的扩散加快了，再这样下去，这个大陆都会被侵染。”
  “美梦里没有灾厄，也没有战争，那里的果实与鲜花源源不断，你不会生病，不会死去，不会痛苦。你不需要劳作，每天需要做的就是享受美好的生活，不好吗？”
  眷有些奇怪的问。
  他以为淮从小在梦殿长大，已经习惯了他们的观点。
  没想到淮对于这个梦境计划，是悲观的。
  淮埋首在他腹部，摇了摇头，任由自己的头发被蹭得凌乱。
  “世上哪有这种不需要消耗就能实现一切的地方？”
  这句话倒是真的。
  龙却在他的脑海中忽然开口道；“有啊，成为序主不就好了，成了序主，就可以超脱已有的规则，自己创造新的秩序。”
  眷怔了一瞬。
  成为序主？
  “序主是什么？”他问。
  “你们可以简单的理解为——神。但事实上，序主执掌一方宇宙的秩序，远比所谓的神更加强大。”
  龙说到这里就住了口，喃喃说：“看来我还是太无聊了，居然跟你解释这些根本就用不到的知识……”
  眷记在心里，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问，强行将淮的脑袋扒开，“这句话是谁教你的？”
  淮静静地立在眷的面前，轻轻说：“泽说的。”
  这个字让眷彻底失去了兴趣。
  一个索恩意志的继承者罢了……
  “淮，你也该有自己的想法了，总不能当一辈子泽的影子，你甘愿做一块筑成美梦的基石吗？”
  淮摇了摇头，在眷的面前伸出手。
  他的身上一阵微光闪过，手臂的肌理快速变化，眨眼间变成数条绿藤缠在一起。
  其中一根快速伸直，变得灵活又细长，仿佛有自己的神智一样延伸到眷的面前。
  然后“啪”一声轻响，尖端开出一朵猩红的小花，
  “我不是泽的影子，也不会成为筑梦的基石，我和他们的天赋都不太一样。”
  眷有些惊奇的看着面前仿佛变戏码一样的场景。
  看起来，淮的能力应该是将身体化作绿藤。
  兼备功能性与攻击性。
  若是天神族能一直发展下去，不迁入梦境中的话，淮长大后会是一个惊才绝艳的领使吧？
  第374章 经文
  眷回前殿的时候依旧在心中思索着。
  淮已经被他安抚好了，此刻应该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休息了。
  空旷的黄金长廊墙壁上映着眷模糊的身影，一旁的壁画繁复神圣。
  长廊上一片安静，只有眷的脚步声在回荡。
  片刻后龙忍不住开口到：“喂，要不要杀了他？”
  眷没有吭声，手持蜡烛脚步平稳，仿佛没有听见一样。
  龙耐性不太好，见状忍不住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实在忍受不了他的冷暴力，主动解释道：
  “他的能力还是挺强的，我不信你看不出来，而且那小孩心怀鬼胎，一看就不安好心，你……”
  “你打算怎么杀他？像上次杀了那个天神族一样？”
  龙“嗯哼”一声表示赞同。
  “那样的话，你猜我作为两个死者共同接触过的人，会不会被怀疑？”
  龙砸吧砸吧嘴，“那总不能什么不做吧？我感觉你的处境很危险。”
  眷神色淡淡。
  自从杀了一个人之后，他就性情大变，看起来不可理喻，但眷心里清楚。
  只不过是把内心的野兽放出来罢了。
  现在的他才是真实的。
  “做好你的观众就可以了，龙，这件事我自有决断。”
  龙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
  眷心里知道龙的意思——淮是梦殿安排过来接近他的奸细。
  目的……要么是找到自己人类的证据，要么就是想直接杀了他。
  但他明知道淮的目的不简单，但依旧无法采取什么行动。
  他没有办法撼动梦殿。
  不过淮接近他这么久了，依旧没有动作，他暂时不用太担心，保持好距离就可以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眷开始思考怎么才能拥有类似于天神族一样的力量。
  但这太难了，眷虽然对龙所说的“死生之权”有些意动，但始终不得其法。
  他握着神父给他的空白经书，长时间发呆。
  很久之后忽然灵机一动。
  经书……经文？！
  传说里文字由神明所创，经文则是神明对世人的启示。
  他开始在经书上胡写乱画。
  总归没人发现这本经书，索性眷就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了。
  经书上零散着很多毫无逻辑的符号和图案。
  一会是倒三角，一会儿是五角星，过了一会儿又开始画倒“8”。
  总归想到什么就画什么。
  到了最后甚至把这些图案结合在一起，画成一团，看不清线条。
  但依旧没有奇迹发生。
  眷很失望，出神的回想自己人生中短暂的美好时光，缩头乌龟一样给自己找点动力。
  笔下也开始无意识的画着玖和淮，以及所有眷见过的人。
  他的画得很丑，甚至发泄似的在古博的脸上画了个王八，然后把龙化成一条扭成麻花的丑蛇，气得龙在他脑海中嗷嗷直叫。
  但眷没有停，依旧在无意识的画着。
  笔尖在经书纸面上摩擦产生的“沙沙”声很解压。
  这种声音能让眷心情平静。
  画到眷的时候他忍不住起身想去看看。
  古博和龙太丑了，他去看看淮洗洗眼睛。
  淮还是以前的样子，每日例行向他的神像祷告，来的时候踮脚碰一下神像的手，走的时候也是。
  这简直是眷最虔诚的信徒。
  但自己根本无法给予他回应。
  “淮，过来我看看你的眼睛。”
  淮见到他似乎有些开心，表现得不太明显，眷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淮快步走过去。
  他已经习惯了听声辨位，所以找到眷的方向不难，但始终很难控制好距离，导致他每次走向微都会刹不住脚步一头撞进眷的怀里。
  好在眷已经习惯了。
  淮再从抬手，让手臂化为绿藤，然后开出一朵红色的花，生机盎然，递到眷的面前表达自己的心情。
  所说没什么成果，但能有点头绪，还是让眷的心情好了不少。
  再加上淮看起来又乖又守礼数，想碰不敢碰的样子实在惹人怜爱。
  所以眷干脆抱住他，手臂一用力直接将淮抱进自己怀里。
  “你最近好忙，外面死掉了好多天神族，他们都迁去梦境了。我好想你……微。”
  不知道为什么，淮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耳根微微发红。
  眷看着那片红，莫名的眨了眨眼。
  淮身高长了一些，骨架长得飞快，已经有了少年的样子。
  “抱歉，我没能抽出空来看你，今天有一天的时间，都留给你。”
  晚霞依旧残红似血，淮絮絮叨叨的跟他说了很多最近的事，直到最后没有可说的。
  临走的时候，眷将他抱在怀里，右手隔着白布盖在他的眼睛上，俯身碰了碰自己的手背。
  他像是上次淮祝福他那样，温和的说：“愿神明赐予你……一场好梦。”
  他在心里说：也愿神明赐你一双明亮的眼睛。
  第375章 逼迫
  温热的触感覆在自己眼上，淮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