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随机”的字音很重，韦端皱起眉，在看到两个经常出现的人被安排在第一场时猜想就被证实了。
  这是故意让他们和同伴反目成仇。
  而他和贺知一定会被安排在一起，并且是最后一场。
  ＊
  对战的爬塔者会被分散，从两边进入场地，每个人的入场处都会准备装备供使用，加上宽阔无遮挡的平面，平心而论这是一个加强异能使用度的好机会。
  前提是对手不是先前的队友。
  在几场乏善可陈的反目成仇后，场上终于出现了熟人，只见小情侣的名字和照片出现在屏幕上，板正的证件照竟是惊人的相似。
  小诺看着对面一脸冷漠的小允，后者已经挑选好了武器，看他的眼神像在面对陌生人。
  他有些崩溃地蹲下来，不肯踏上对战台，无助地喃喃道：“为什么，非要这样！”
  喊叫不会改变局面，甚至机器人上前，强行将他推上了台阶，并且给他塞了把最容易上手的砍刀。
  小允看着他一脸痛苦却紧握着武器，嘲讽地笑了笑，也将环首刀抽出，直直指着小诺的心脏道：“亲爱的，你愿意为我去死吗。”
  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拒绝，小诺看着她逼近，刀剑的寒光刺痛他的视网膜，竟是没出息地被吓到跌坐在地，手脚并用地往后撤。
  “小允，我们没必要这样……一定，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近乎于长剑的环首刀向前一刺，擦着小诺的侧身而过，衣物被划开口子，然后精准地刺穿了他的侧袋。
  小允手腕一翻，装着各层搜集的小道具的包被挑飞，楼层限制他们不能传递，那她就先拿出来，等小诺死了这就是无主之物。
  小诺不算聪明，却在此时意外地读懂了小允的想法。眼看着原本还说是“夫妻财产”的小袋子被提前安排好了，他感到委屈又恼怒，死死地瞪着她：“小允，求求你——”
  藏在身后的手掌凝结出水刃，在小允俯下身的那一刻朝着她的眼球攻去，却被颜色更深的水墙挡住，小允怜悯地看着他道：“我知道你会做什么。”
  “临死前的挣扎也好，为了让我放松警惕的示弱也好……”小允的声音又轻又软，游刃有余地化解小诺的所有攻势，在近身后贴在他耳边轻喃道，“对我来说，实在是熟悉地过头了。”
  “毕竟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小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而环首刀穿透了他的身体，内脏破碎后他痛苦地咳血，咬牙切齿道：“毒妇——”
  小允眼睛一弯，笑得十分好看道：“亲爱的。”
  “一路走好。”
  长刀落地，胜负已分。
  “胜者，小允。”
  第98章 飞跃六英尺（十七）
  实际上， 他们两交流的声音很小，可惜塔内遍布摄像头和收音设备，而韦端和贺知又是在高贵的 vip 套间，这些话一字不落地进了两人的耳朵里。
  贺知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他们两长得那么像。”
  “我很早就发现了， 小允不像是姑娘的体型。”韦端说。
  不过“她”太过虚弱， 总让人忽略“她”的身高。
  眼看着小诺在不甘中被杀死， 韦端盯着屏幕，终于发现了异常道：“她身上的血在消失。”
  像橡皮擦过铅笔的痕迹，他们可以看到小允恢复到了原本的状态，除了脸色更白了一分外， 没有任何战斗后的痕迹。
  随着排名的上升， 之后的每一场厮杀都异常激烈， 贺知负责记录每个人的异能和攻击方式， 而韦端做出评估。
  “异能似乎和爬塔者本身的优势或者经历有关。行动敏捷者速度增强，力大无穷者肌肉膨胀。”韦端的手虚虚点着贺知的光屏，“猎杀了异种的人，能力也可能和异种有关。”
  贺知着重标记了一下尹洋， 后者刚好就在场上，只见他身后是大片的黑雾，包裹着他的身体，翻滚中隐隐能看见累累白骨。
  他皱眉道：“这到底是什么能力。”
  韦端摇头道：“看不出来，他没有用全力。”
  和尹洋对战的人异能是驯兽，A 等级在众人中也算顶级了， 只见他召出了四只形态各异的凶兽围攻尹洋，但尹洋只是站在原地，对方竟连他都实体都没触碰到。
  大概是觉得打够了，尹洋抬手， 黑雾缠上最近的那只像鹿又像猎豹的生物，瞬息之间就被吞噬得只剩骨头架子。
  尹洋淡淡地看着无力的对手，道：“用邀请函还是我动手，自己选。”
  对手怨恨地看着他，极不甘愿地拿出了邀请函，一道白光闪过，人直接晋级，连电梯都不走就通往下一层了。
  韦端掐指一算，就算尹洋将所有死者的邀请函都取走，目前也少说有六个人使用过这个方法，尹洋自己手里的邀请函不到七张。
  这下游戏才终于变得公平起来了。
  ＊
  等排在第三位的砾迅速结束战斗后，整个楼层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而韦端和贺知的名字也出现在了屏幕上。
  贺知看着台子对面的韦端在认真挑选武器，缓缓道：“我们俩就不用来这套了吧……”
  韦端挑了根顺手的长棍，顶端可以突刺出刀，他故意道：“我们俩还没打过呢。”
  贺知欲言又止，在韦端那诡异的视线下讪讪一笑，随手拿了把木剑就上了。
  他们都没有用异能，纯靠点的数值点进行对抗，虽然在体能方面贺知的数值高，但韦端胜在灵活性强，一时之间胜负难分。
  贺知挑开压下来的长棍，不料卸力后摩擦减小，木剑卡不住圆润的长棍边缘，让韦端找到了可乘之机，直直攻向来不及防备的贺知。
  顶端的刃没有出鞘，在某人刻意的控制下，棍棒停在了贺知喉结前的一寸，然后轻轻一抬，挑了一下贺知的下巴。
  是明晃晃的调戏。
  音响那头一直在观察爬塔人的人终于看出了这两人在划水，警告声尖锐刺耳：“对战限时十五分钟，过期未决出胜负，将全部击杀！”
  这就很双标了，先前有打了半小时的也不见出来阻止。
  他们还剩三分钟，贺知清咳一声，微仰着下巴举手投降道：“我认输。”
  韦端抽回武器，说道：“你直接用邀请函晋级吧。”
  贺知愣了一下：“邀请函不是在你那吗？”
  他们一直默认除了“定情信物”外的道具都放韦端那，贺知也每天都会检查随身物品，结果韦端直接塞进了他的物品栏里。
  虽然这只是游戏，但这也是保命的通关道具，他没想到韦端给的这么干脆。
  大概是怕贺知死。
  韦端没多说什么，下意识想靠近他却被电光隔开，语气不爽地安排道：“你先上去，这层楼的守层 boss 还没出现，估计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上去之后小心点。”
  他顿了顿，认真道：“别在我不在的时候把自己玩死了。”
  在倒计时归零前，兑换邀请函后出现的白光将贺知传送走，偌大的场地只剩下韦端，而宣布胜者的播报声却没有响起。
  果然，这座塔对他们的恶意很大。韦端想起了自己的罪犯身份，在这近乎丛林法则优胜劣汰的爬塔途中，与其说是有特权，不如说是提前挑选好的蛊虫王。
  正在他发呆之际，两边的入口关上了，而大屏闪烁过后，上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机器人。明明全是铁皮却要扮作人类戴假发穿衣服，配上它下部滚轮型的身躯，怎么看怎么滑稽。
  [触发守关 BOSS：机械之心]
  “爬塔者韦端，竟敢违反至高无上的神定下的规则！”它刻意模仿着人类讲话的抑扬顿挫，语调僵硬但不影响它慷慨陈词道，“让你们来这是为了斩断私情！你却敢耍小聪明！神对你非常失望！”
  韦端和系统吐槽道：[机器人也会梦见赛博神明吗。]
  系统意外的回他了：[就算是数据也有信仰自由吧。]
  韦端原本还想问问它信仰什么，结果角斗场的墙面分开，几架重型机枪指向韦端。
  机械之心发出“桀桀桀”的狂笑，躯体因为兴奋而颤抖着，看起来有散架的风险。它怪叫道：“没关系，没关系，罪人韦端……我主仁慈，你还有赎罪的机会！”
  播报声见缝插针地响起道：“进入审判环节，请回答以下问题，洗清你的罪孽。”
  韦端：？
  问问题和赎罪到底有什么关联吗。
  机械之心透过屏幕，居高临下地看着韦端，问道：“问题一，人类为什么会遭受神罚。”
  屏幕右上角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沙漏，说明作答时间只有三十秒。
  现在到了第四层，韦端也推出了通天塔大概的信息，冷静道：“滥用资源，毁坏了伊甸园里的其他生物。”
  “不错不错，居然知道伊甸园。”机械之心虽然在夸奖，但声音逐渐降了下来，看韦端的眼神像在遗憾遇上了一个硬茬，没法迅速将他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