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坏阵法。”韦端指着地上的阵眼区道，“阵眼的头骨已找到，盖斯需要的身体也已经处理好了，至少在这一趟中他无法实现目的。”
  “虽然各位暂时没有生命之忧了，但如何回到陆地还是个问题。”韦端扫视了一圈后道，“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能携手一起阻止盖斯。”
  游客们没有回答，虽然事到如今他们也没有拒绝韦端的理由了，离了韦端就是死，就算韦端怎么说他们都心知肚明。
  昆兰站起来道：“我是没有意见了，毕竟盖斯弄断了我一只手，这笔账我迟早要报！不过——”
  “盖斯要做的事，在我们中是有受益者的，你能保证他们没有二心？”
  指向性很强，东部地区的人都看向他。莉莉则是站出来笃定道：“我能保证。”
  “虽然目前看来，神明确实对我们不公，但这不是用这种血腥的手段的理由。”莉莉沉着脸道，“我们东部的人有良知，有能力，即使环境这么恶劣也还是发展到现在，我们会用更好的方法改变这一切。”
  这番话震慑住了全场，沃克森是第一个鼓掌的人，随后开始蔓延，直到只剩下掌声。
  “莉莉小姐果然识大体。”沃克森嘲弄地看向黑皮男人，“没想到啊，最支持盖斯的种族观的居然会是你。”
  “噢对，不牵扯到南部落的各位，我只针对的是昆兰。”沃克森的语气一变，“从一开始就嚷嚷着种族对立的，似乎就是你啊。”
  昆兰怒视道：“胡说什么？！”
  “停。这些都可以下船再商讨。”韦端打断了他们的争论，“回归正题，我们不能再等到下一个血月了。”
  “维持现状无济于事，我们要先一步彻底除掉盖斯，解决这一切。”
  ＊
  “人呢？！到底被藏到哪去了！”
  昏暗的房间内，盖斯正不停地画着阵法，试图联系上他那一抹顽固不化的分魂，然而可能是因为魔力不足，他无论如何都感应不到。
  现在沃克森不见踪影，电梯被毁，魔力被限制，诺亚被放归，就连他的记忆都被看光，盖斯第一次感受到满盘皆输的心情。
  他辛辛苦苦布了一百年的局，绝对不能毁于一旦！
  该死的幽冥鲸，该死的王子……到底为什么当年会出差错？！明明他之前确认过，王子根本就不会使用魔力！
  莫非是在他穿越雪域的时候出现了变故？
  盖斯皱眉回忆着，当时谁也没有料到王子察觉到有人在监视自己的行踪，竟偷摸改变了最安全的路线，独自一人前往北部。
  他当时已经做好了王子死在那的准备，打算找个其他人代替王子，却没有想到对方会完好无损地上了船。
  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神降吗。”韦端站在甲板上吹海风，突然开口道，“你当年进入北部后，在濒死之际得到了神明赐福。”
  北部是人类的生命禁区，他早在老约翰讲当年的事时就意识到了不对，但当时还没摸清游戏五的世界观，不知道有神的存在。
  贺知早就知道瞒不过他，点头道：“对。在那段回忆中，王子一进入雪原就因为低温失去了意识，但想要自由的心打动了神明。”
  神明出现在了王子面前，祂一向对自己偏爱的造物很关注，在经过询问后决定帮助王子实现梦想，但当时的王子全身器官濒临冻伤衰竭，唯有心脏还能勉强维持运作，于是神明将神力注入了王子的心脏中。
  那是和幽冥鲸头骨一样强大的存在。这也是为什么躯体形成时，幽冥鲸和盖斯的魔力都输向了王子的心脏。
  “啊，还真是神明的宠儿。”韦端似是随口感慨着，“你是在什么时候拿到的信息。”
  “在偷到昆兰的通灵链后知道的。南部落的通灵链里有神明的残影，相当于单向电话，我尝试着沟通，然后得到了记忆和回忆。”贺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头，“不过在神降后，那条通灵链彻底失效了。”
  “哈哈，昆兰知道了得找你拼命。”韦端等海风的声响过去，四周变得寂静后深吸一口气道，“诺亚告诉我，幽冥鲸和王子之所以一见钟情，是因为同源的神力在吸引。”
  “可能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不是爱情。”
  贺知偏过头看着他道：“嗯，所以呢。”
  他知道韦端话里有话，而且大概率不是自己想听的。
  韦端难得不和他对视，语气微妙道：“和这个游戏的设定下的我们很像不是吗。”
  风声迎合着浪声又起，贺知伸手拽住他，表情一变再变，最后憋出一句：“可你没有喜欢上诺亚啊。它也有神明赐福的头骨。”
  “幽冥鲸喜欢王子，也只会是王子。”
  “……”韦端低头失笑道，“你的推理能力进步真大。”
  贺知牵着他，再一次十指相扣：“那你刚才是想说什么？”
  他其实没什么勇气去听。
  “啊，我原本觉得幽冥鲸可能不爱王子，只是本能的吸引。”韦端朝他走进一步，“想着如果是这样的话，能不能向你证明，我的真心并不受游戏的影响。”
  “那现在呢？”
  “等游戏五结束了再验证吧。”韦端终于抬头，熟练地吻上贺知的唇，在进一步纠缠前主动退开。
  即使没有那份记忆，韦端也很确定自己喜欢贺知。从始至终，都是非此莫属的喜欢。
  [玩家韦端、贺知已收集齐游戏五主要信息]
  [获得成就：尘封往事的揭开]
  第139章 幽灵见不到日出（二十七）
  下午五点。
  利己者正要按盖斯的指示去食物储存室， 却在楼梯口被昆兰和莉莉堵住，身后还有其他游客。
  此时的利己者还是人形，他们很轻易地以人数优势压制住了对方。
  利己者还在叫嚣着：“等着吧！等到夜间行动回合我就把你们都杀了！”
  “那真是不好意思。”莉莉看着走廊的窗道，“不会再有下一个夜晚了。”
  甲板上， 沃克森正提着水桶， 里面是满满当当的血， 明明盛出已久却没有看到结块，新鲜得不合常理。
  韦端捂着手臂的割痕，身体连同衣物都开始透明，仿佛风一吹都要把他吹跑了。沃克森忍不住问道：“你还好吗？”
  “还好， 这个血量对幽冥鲸来说不算什么。”韦端特意把贺知调走， 终于虚弱地靠着栏杆坐下。
  “我是说魔力， 衰竭的话你真的会死吧。”沃克森皱眉道。
  韦端一向对自己心狠， 忍着目眩恶心道：“我和盖斯状态同步，只有把他逼到最狼狈的处境才有可能彻底杀死他。”
  沃克森点头表示了解了，手上动作加快，终于在一小时之内将巨型法阵布设完成， 并在各处位置放上祭品。
  那是船员主动交给他们的贝壳。盖斯以此作为船员灵魂的载体，以载体布阵，刚好能和盖斯当年的阵法相冲，还有一些剩余的心脏也被一并摆在中心。
  “我去其他地方布设小法阵，主阵就交给你看管了。”沃克森看了一眼他那现形的触手，突然想到， “对了，贺知呢？”
  头顶的玻璃爆破声回答了问题，两人仰头就能看到被扔出后靠触手挂在游轮外侧的盖斯，随后追出一个身影， 狠狠地朝着盖斯重拳出击。
  韦端摸着下巴点评道：“操作还是不熟练，再扔远一点都能让盖斯趁机跑掉了。”
  沃克森：“……你们有魔力的真恐怖啊。”
  七八楼衔接处的外壁。盖斯眼睁睁看着贺知准备用木剑切断他扒着墙的触须，怒道：“我和幽冥鲸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是我魔力衰竭了，他也一样会死！”
  原本只是比划一下的贺知当即一剑劈下去，心情很不美妙道：“我当然知道。”
  木刺没入肉里，盖斯痛得直接自己切断了那条触手的感知，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人，对方强盛的魔力让他眼红异常。
  那些本该是他的魔力！
  “呵，拥有魔力对你来说体验很好吧——”盖斯缓慢地往下撤离，同时进行言语攻击，“你得感谢我啊，要不是我设局杀了幽冥鲸，哪有你什么事呢？”
  “你会早早死去，不再有转世，像那些普通的游客一样任人宰割。你甘心吗？”
  见贺知没有吭声，盖斯以为说的话起效了，乘胜追击道：“就算你帮他报仇了，可上辈子还是你负了他，你真以为你们能重归于好？”
  “到时候魔力归还给他，你的生死可就再也无法由自己掌握了！”
  贺知举起剑，干脆利落地斩断了盖斯一半数的触须，心想这种话术对npc可能还有点用，对他们玩家来说可真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盖斯剩余的触须艰难地稳住身形，眼看贺知真是油盐不进，喊道：“杀了我之后法阵会消失，奈尔颂柯号就无法行驶！你们永远回不到陆地！”
  “而且我们也没法真正杀死你，只需要几天你就能复活。”贺知遥遥看到韦端给他比的手势，意味着布局完成，于是走出墙体与甲板平行，倒悬着步步紧逼向盖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