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端摸摸窝窝头，低声夸了一句，然后将苹果交至阿登手上。由于其他队的人死亡，他们满足了“偷偷”这个条件，两个任务一次性满足，系统给出下一步指示：[中级任务开启：屠龙之路]
  与此同时，游戏的弹窗出现，这次是仅给阿登选择的界面。
  [是否捏碎洞察之果，成为被寄予厚望的勇者]
  第155章 勇者仍在路上（十六）
  除阿登外的其他三人没法触碰选项， 但可以查看信息。韦端偏头一看，皱眉道：“如捏碎，将马上开启屠龙战役，地点：众生树。”
  一声龙吟响彻， 不再聚合的破口处可以看到正在飞来的黑点， 目力最好的伊莎卡眯起眼， 惊讶道：“是龙。”
  成百上千只龙正朝着他们飞来，单是远望都觉得密密麻麻，足以见仗势之大。阿登被吓到了，结巴道：“什， 什么意思， 一捏碎就要和那些东西战斗吗？！”
  贺知冷静补充道：“你必须在这里做出选择， 且选择无法更改， 你将永远失去恶龙血脉。”
  “温馨提醒，如开启后对抗失败，玩家全队等级清零。”
  “哈？”莎伊卡最先提出异议，“风险太大， 要去你们自己去。”
  她这些天行事太张扬，树敌无数，要是等级归零了能被那些记仇的玩家追杀到新手村都别想迈出一步。
  韦端指着底下的小队队员名单道：“迟了噢。”
  “怎么会，明明刚才还没恢复组队——”
  贺知清咳一声道：“公会会长有权随时调整成员队伍。”
  莎伊卡：……
  感情这两老奸巨猾的刚才在那嘀嘀咕咕是在策划着防她跑路。莎伊卡面无表情地想，她就不该进诺维斯公会，会长以权谋私什么的真的是太不要脸了。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问题了， 莎伊卡叹了口气道：“点吧，大不了重开嘛。”
  “……不。”
  意料之外的拒绝从意想不到的人嘴里说出，莎伊卡惊讶地看向低着头的阿登，而韦端和贺知看着角色栏里已经满了的黑化值， 显然是对此有所预料。
  原本阿登的黑化值就接近90了，在听到“全队等级归零”后彻底爆发，一字一顿道：“我拒绝开启这场战役。我们打不过的。”
  “迟早都要打的。”莎伊卡不以为意，“刚好我们刚杀了一堆boss，等级都到了临界值，目前唯一有可能获得突破信息的就是这，现在上还有士气。”
  她瞪了一眼不要脸的精灵二人组：“再说了，下次可不一定能把我绑来。”
  “那我呢。”阿登的声音在颤，“我现在只有41级，我还很弱。”
  莎伊卡皱眉道：“你升级太慢了。没事，以我们队现在的输出，打不过的话这个游戏根本不会有队伍打得过。”
  “我不是说这个！”
  一声暴呵打断了莎伊卡，她惊讶地看向原本唯唯诺诺的队友。阿登双目赤红，撕心裂肺地吼道：“我不想再当只能躲在队友身后的废柴了！明明勇者也好，龙也好，都说是我，可为什么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
  他不想再当可有可无的附庸了。自卑在同伴的优秀衬托下肆意生长，等察觉之时早已深根，无法拔出。
  他为自己的一无是处感到痛苦不堪。
  “阿登——！”
  在同伴的呼唤中，阿登不受控制地转身就跑。他从来没感受到身体这么轻过，明明是队里移速最慢的召唤师，他居然没被追上，其他人也没有放法阵来限制他的移动。
  等阿登察觉不对劲而转头时，却发现自己已经离地有几十米高，一双漆黑的翅膀在身后扇动，强大而有力，支撑着他像高等级的玩家一样拥有浮空的能力。
  他，长出了龙翼。
  地面上的三人神色纷呈，莎伊卡甚至想用箭把阿登射下来，最后还是没忍心开弓，于是阿登居高临下地看了一会他们，转身往龙群飞去。
  阿登狠狠咬了一口罪果，甘甜的汁水在口腔中流溢，他感受到无穷的力量穿过身体，连筋脉都被强化。
  激昂的第一声龙吟响起，随即此起彼伏，恭迎王的回归。
  地面的裂缝再度缝合，误闯此地的探索者被传送法阵送回新手城，莎伊卡就算用尽传送卷轴也没能卡bug，等到了中心泉，队里最末尾的名字彻底灰暗了下去。
  [小队成员阿登，已身亡]
  ＊
  阿登像从来没有存在过，其他的玩家的记忆被抹去，以为他们队一直都是三人配置。莎伊卡一开始还跟着两人找阿登的踪迹，但在玩家平均等级超过六十级后，魔林尽头打通，可以直接链接到副本中龙的区域后，她就放弃了。
  毕竟她的目标是公主，现在大家都找到了屠龙的途径，她没时间耗在可能已经变成敌人的前队友身上。
  原本热闹的诺维斯公会现在冷冷清清，玩家都去开辟新地图了，作为新手村的王城里人员寥寥，又变回了可以随便挑选住宅的情况，除了一片狼藉的魔林外，玩家的入侵对城里的npc来说像是场很快就醒来的梦。
  韦端和贺知被角色身份限制，除了副本外他们无法直接进入龙域，白天必须待在公会里，只有晚上那不多的时间。饶是这样，他们也一点一点地把龙域翻了个遍，并没有找到阿登的踪迹。
  直到游戏开服第三十七天。
  “G市适合慢节奏生活，那里东西很好吃，等我年假批下来了我们就去吧。”贺知看着正在整理公会资料的韦端，温柔笑道。
  这段时间他逮着机会就和韦端提以前的事，此人坚信他们出现感情危机是因为相处时间太少，恨不得在游戏里哄骗韦端把未来三年的日程安排都和自己绑定。
  韦端倒没什么意见，反正游戏在哪都能玩，就是直播调设备有点麻烦。他将一沓羊皮卷轴塞进红木桌里，随口问道：“对了，我现在是昏迷状态，那我的直播账号怎么办。”
  贺知顿了一下道：“发了通告说你要休息一段时间，粉丝以为你单纯是停更了。”
  韦端盯着贺知的手，阴阳怪气道：“噢，反正我没什么粉丝，大不了重开一个号。”
  贺知直觉觉得不好，连忙道：“一开始系统篡改记忆说你是小体量主播是疗程需要，和我没有关系。”
  韦端微笑着看他，想也知道贺知对此的乐见其成程度，但也没多说什么。
  就在他们闲聊时，一个人风风火火地冲撞开了公会的门，抬手就是两个缚魔阵朝他们招呼过来，被蛰伏的窝窝头一爪子呼开，小猫身形立即暴涨，尾巴横扫向进攻者。
  “这魔兽怎么不怕我。”来者拉低兜帽，饶有兴趣地看着戒备的窝窝头，却被一击冰刺不轻不重地打中脑门，露出了底下的龙角。
  韦端唤回窝窝头，皱眉道：“悉尼尔？你来做什么。”
  悉尼尔眼见身份被发现，也不再收敛，头顶的等级大张旗鼓地露出来，他手部龙化显出鳞片，半威胁半请求道：“还请两位和我走一趟。”
  [悉尼尔要求你们和他去一个地方]
  [A.答应]
  [B.打一架（依据目前等级差距，估测胜率为30%）]
  两人没有任何交流就默契地选了B，从门外伸进来的灵树枝条迅速封锁住出口，韦端调动公会场地使用权，堆叠的图书哗啦啦地落下，堵住了悉尼尔周围的空间。
  悉尼尔龙化后采用的是龙族的战斗方式，偏偏韦端贺知两人都擅长远程，狭小的空间里他不好行动，在承受几十个不痛不痒但上负面效果的法阵后他终于怒了，半身变为龙形，嘴一张开始四面喷射火球。
  火星落在古旧的书籍上开始燃烧，工会内存在大量易燃物，火势很快变大。呛人的黑烟遮蔽视线，悉尼尔的感官比精灵更敏感，下意识闭气眯眼，然后被逼近的窝窝头一爪子挠破了脸，血珠顺着伤口往下淌。
  一个个复原咒落在被焚毁的古籍上，对方还有闲暇在战斗中做别的事，这让悉尼尔生出被小瞧了的愤怒，龙化的竖瞳泛着黄光，失去理智的悉尼尔猛地扑向堵在门口的贺知，后者不避不闪，在被击中前一个黑色的大阵亮起，唯一能对龙族造成伤害的暗元素法阵强行将悉尼尔吸到地面，整个人动弹不得。
  “龙族没有属性相克还真麻烦。”蓄力长达两分钟才放出法阵的韦端看着已经耗尽的法力条叹气，走到门口后趁着悉尼尔还没变回人形，低头一捞拔下了对方的护心鳞。
  悉尼尔疼得喊出声来，法阵源源不断地吸他的魔力。这个阵他破不开，越挣扎越强力，悉尼尔干脆在阵法消失前不动弹了，只能恨恨地看着韦端像献宝似的要贺知摊开手再把龙鳞放在后者掌心，暗骂一句狗情侣。
  “刚好在想去哪弄龙鳞破除贺知残余的龙化，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韦端没再继续出手，只是道，“你要带我们去哪。”
  想起对方是唯一能克制龙族的暗精灵法师，悉尼尔也没再想着动武，老老实实答道：“新龙王觉醒不完全，无法统领龙族，我们想要把他换掉，但需要他觉醒时的见证人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