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北退出“鬼播”，关掉手机，走进校门。
  离晨跑还有五分钟，江小北懒得去宿舍，蹲在操场上吃他的包子。
  “江小北！”魏星澜一帮人从宿舍楼出来，叫他的是赵凯。
  赵凯怕黑怕鬼，还死要面子，昨晚丢了脸，窝着的火还没泄掉，看见江小北就跟见到了发泄桶。
  江小北慢条斯理地吃他的包子，眼神都懒得多给一个。
  “你他妈耳朵聋了，老子叫你，没听见？”赵凯手指着他，走过来，活像一只炸毛的野猪。
  江小北望旁边看了看，天边刚泛了白，没光的地方反而比没有月光的时候更黑，他看的地方是操场灯光死角，特别黑，像一个能把人吸进去的黑洞。
  赵凯下意识地跟着往那边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江小北低笑了一声。
  赵凯知道自己被整了，瞬间化身冲天炮，冲向江小北，凶道：“你他妈的找死。”
  魏星澜一伙人喜欢欺负江小北是出了名的，早晨清静，声音传得远，立刻就有出来盯学生的教练吼了一声：“哪个班的，干嘛呢？”
  旁边人接了句：“好像是老姜他们班的赵凯。”
  赵凯不买别班教练的账，借着天黑，抬腿就要踹蹲在地上的江小北。
  另一个大嗓门响起：“赵凯，早上起来荷尔蒙旺盛，没地方发泄是吧？来，我帮你发泄。”
  赵凯脸色一僵。
  魏星澜：“姜教练，赵凯跟人开玩笑呢，没事。”
  姜教练：“你们几个不该干嘛干嘛去，有没有事，就不是你们说了算。”
  江大成什么都肯干，又从不得罪人，学校教练跟他关系都不错，平时都会帮江大成盯着江小北一些。
  赵凯愤愤地把提起来的腿放下，却瞪着江小北，不肯就这么算了。
  转眼间，姜教练已经走进视野范围，魏星澜那伙人里有人小声说了句。“老姜来了，今天我妈生日，我得回家，不想被老姜搞。”
  魏星澜拉了赵凯一把：“走吧。”
  赵凯不情不愿地跟着一伙人走开。
  魏星澜走了两步，停下，转头回来：“你是不是在论坛发帖了？”
  江小北面无表情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什么论坛？”
  魏星澜很有心机地没提哪个论坛，江小北当然不会傻不拉唧地往坑里跳。
  “江小北，别蹲着了，跑步了。”江小北他们队的队长路过，叫了一声。
  魏星澜没说话。
  江小北站起身，把塑料袋丢进垃圾桶，跟着队长往前跑。
  魏星澜盯着江小北的背影，脸色阴沉下去。
  下周有场模拟比赛，上一个世界，模拟比赛的时候，他和主角攻有过一次“亲密壁咚”。
  要说那次壁咚，得从他这张脸说起。
  拜这张脸所赐，他即便是反派，也有几个迷妹。
  有一个叫苏佳的姑娘，追他追得尤其疯狂。
  苏佳是魏星澜小学的同学，也是他现在的邻居，经常以给魏星澜送东西为借口，到他们学校看他训练。
  模拟比赛，苏佳当然不会缺席。
  但比赛的时候，苏佳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跟着魏星澜和主角攻。
  他不理解追星带着两条亮瞎眼的尾巴是什么操作，反正三个人排排坐地坐在了观赛席上。
  他对女生不感冒，也不想看那对狗男男，可偏偏那天主角攻背上趴着只吊死鬼，吊死鬼的舌头在主角攻脖子上绕了两圈。
  实在是主角攻身上的挂件太特别，又是原书里没有的情节，他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不想，这几眼就打破了两坛醋坛子。
  魏星澜认为他在勾引主角攻，而苏佳则猜测他是GAY，喜欢的还是魏星澜的男朋友，这对闺蜜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主角攻则不知抽了什么疯，把他堵在更衣室，手撑在他身侧，挡住他的去路：“我好看？”
  平心而论，主角攻无论是脸还是身材都相当好，但他真没看他。
  主角攻比他高了半个头，站得又近，他脖子上绕了两圈糊着厚重屎黄舌苔的的舌条，在离他鼻尖不到五厘米的地方蠕动，如同在缸里沤了大半年的尸体腐臭直往他鼻孔里钻。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鬼，但从来没有这么恶心过，胃里翻江倒海，他强忍吐意，实在没办法开口解释，只勉强憋出两个字：“让开。”
  主角攻以为他想逃，不肯放弃对他的妄想，不但不让开，撑墙的手反而由一只手变成两只手，不给他逃走的机会。
  趴在主角攻背上的吊死鬼，对他似乎颇有兴趣，往前凑了凑，脑袋搁在主角攻的肩膀上，深褐色的舌尖探出来，想往他嘴里塞。
  恶臭熏天。
  他实在忍不住了，“哇”地一下吐了出来。
  主角攻被糊了一下巴的热糊糊，呆若木鸡，伸向他的舌条倒是像被烫到，“嗖”得一下，缩回吊死鬼的嘴巴。
  他虽然知道剧情，知道以后会被主角攻虐千刀万剐，但事情还没发生，他感触不深，对吐人一脸一身这种事，仍然不大好意思，连忙说了声“对不起”，但这一开口，吐得更凶……
  然后他被主角攻一巴掌煽在地上，一顿胖揍。
  被打的时候，他动了动手指，想到现实世界舒服的床，还有他喜欢吃的酸奶和芝士的夹层蛋糕，忍了。
  主角攻下手相当狠，那一顿打，让他没能参加下个月的正式比赛。
  这一世，模拟赛还没开始，主角攻就已经挂了，不知道接下来的模拟赛会是什么情况。
  一天的训练累成狗，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了。
  冰箱上贴着江大成留的字条，说今天回来得晚，冰箱里有给他留的宵夜，让他自己热热吃了早点睡。
  江大成接了个会计的活，一到月末就忙得没有十二点回不了家。
  江大成心脏有问题，这么累法，得出问题。
  江小北在知道江大成心脏有问题的时候，就想过，做个软件出来卖。
  做大型软件耗时长，而且软件做出来，涉及到后续问题相当多，所需时间无法预估。
  小软件做起来没难度，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做出来，但软件做出来，要想赚钱，得推广，他在这个游戏里的人设，来往的人都没几个。
  找别人推广又涉及到钱。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江小北撕下字条，打开冰箱，没理那份宵夜，拿了一盒牛奶，进了房间。
  走到窗边，往外看了一眼。
  没看见老鬼。
  本是不知道从哪时游荡过来的鬼，不见才正常。
  江小北喝着牛奶，坐到桌边，拿出手机，开机，习惯性地扫了眼班级群，都是打屁唠嗑的，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关掉微信，打开“鬼播”。
  “鬼播”自带的聊天软件“鬼聊”图标撒欢似地狂闪。
  第9章
  江小北点开长得跟鸡蛋似的图标，一大串聊天信息出现在弹出的对话框里。
  吓死你√：【那老鬼是你无意间拍到的，还是看见的？】
  吓死你√：【兄弟，聊聊？】
  ……
  ……
  吓死你√：【兄弟，我等你六个小时了，你什么时候上线？】
  吓死你√：【七个小时。】
  ……
  吓死你√：【十个小时。】
  ……
  吓死你√：【十五个小时。兄弟理理我……（哭兮兮可怜表情包）】
  江小北看着精准到分的小时报时，有些哭笑不得，打了一行字，点击发送。
  世上没有鬼：【不好意思，才上线。】
  吓死你√：【……】
  吓死你√：【兄弟，你这“世上没有鬼”是认真的？】
  世上没有鬼：【随便起的。】
  吓死你√：【……兄弟，你顶着这么样的名字，发见鬼视频？（晕眩表情包）（晕眩表情包）（晕眩表情包）】
  江小北笑了一下，打了两个字，眼角余光见拉了一半的窗帘动了动，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窗外的树叶没有动。
  没风！
  江小北起身走到窗边。
  已经离开的老鬼又回了，不过没窝在墙根，而是直挺挺地站在他家窗外，脑袋卡在防盗窗栏杆上。
  江小北面无表情地对着老鬼拍了张大头照，切换回聊天框，把字打完，发送。
  世上没有鬼：【我们要相信科学。】
  吓死你√： 【……】
  江小北关掉聊天框，点开论坛。
  他的帖子已经有两千多楼，为视频的真假吵翻了天。
  关注只多了二十几个，但帖子是真火了。
  主贴除了“吓死你√”打赏的五点积分，又多了三条打赏，一条1G币，一条2G币，另一条有92G币，打赏人叫“随缘”。
  拜“随缘”所赐，江小北凑够了一百积分，加上系统送的100积分， 200积分，刚好可以晋升1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