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作者:
琼枝玉叶 更新:2025-09-09 09:21 字数:3376
“适才游街之时,有妇人状告驸马,阎大人命我等请驸马爷过堂一见。”
裴朔却是嗤笑一声,甩袖就要入府,楚曜连忙上前一拦,“请驸马爷过堂一见。”
“放肆!本宫乃当朝驸马,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的路?这里是公主府,可不是你的大理寺。”
楚曜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拒绝,也并不恼怒,反而笑道:“驸马爷,既然这里是公主府,闹起事来,若是被公主听见了,怕是你我都要问责。”
裴朔眼神微眯,将楚曜上下打量了个遍,此人武艺超凡、胆识过人,如果不是时间地点不对,他还是挺想让楚曜给他签个名的。
裴朔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楚曜微微一笑,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身后护卫队瞬间跟在裴朔身后,生怕他跑了。
大理寺内阎文山正堂高座,正在看柳大嫂带来的状纸,柳大嫂抱着柳小满,携柳二郎跪在下首,堂内肃穆沉寂,叫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些。
不多时,便见堂外进来一人。
金光如柱恰好照在他身上,来人一身锦绣华袍,宝石珍珠流光溢彩,袖口处的牡丹花更是以金线绣制,抬手投足见腕口的血玉手镯若隐若现。
裴朔手持一柄折扇,步伐稳健,从容不迫,仪容端正,姿态张狂,却难掩贵气风流。
阎文山曾与裴朔有过一面之缘,对裴朔印象极好,这样的人怎会是停妻再娶的恶人?阎文山不免有些先入为主,不过很快他就让自己抛弃了这些想法。
为官者,公正为先。
切忌私心乱判。
裴朔穿过大堂,视线从柳大嫂身上略过便很快收回。而那柳小满却直接抱住了裴朔的腿,又哭又喊的,“爹!”
裴朔眉头微蹙,抬脚就想踹他,“哪里来的小子,乱认谁爹呢?”
“爹,我是小满啊,我是裴小满,你不认识我了吗?爹!娘说我的名字还是你起的呢。”
“滚开!”
阎文山眼神示意,有官差将柳小满从裴朔身上拽下,阎文山起身从堂上走出,“下官阎文山,见过驸马爷。”
裴朔下巴一抬,“阎大人许久不见,威风了好些,你要审本宫就审得快些,公主还在府中等本宫回去吃饭。”
楚曜搬来了椅子放在堂上,裴朔顺势坐下,浑身吊儿郎当的,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连个眼神都没给阎文山。
阎文山只好转身重新坐回官椅,惊堂木一拍,吓得柳小满哇哇大哭,柳大嫂见状连忙把他抱在怀里哄了哄。
“柳心柔,本官问你,你口中抛妻弃子之人可是此人?”
柳大嫂见状立马指着裴朔情绪激动起来,“是他,还望阎大人为民妇做主。”
阎文山又朝裴朔拱手道:“敢问驸马爷,可识得此妇人?”
裴朔这时才懒懒地抬了抬眼皮,随口敷衍道:“不认识。”
阎文山却轻笑一声,“武兴十三年上元佳节后,有妇人报官称幼童走失,而后驸马爷邀本官于月桂楼相见,并提供妖道线索,敢问驸马,还记得此事否?”
“不记得了。”
“你……”阎文山俨然没想到,不过短短两年没见,这人竟变得这般无赖模样。
“驸马不记得,但本官却是记得清楚,想必柳心柔所住居所的邻里也都记得。”
“来人,请柳心柔的左邻前来问话。”
很快,有官差带着几名妇人、男人等进了大堂,这些全是柳大嫂所住的巷子里的人,早就被阎文山带了回来。
“堂下乡亲,可在柳心柔家中见过此人?开口之前,本官要提醒你们,公堂之上,不可胡乱咬言。”
这些人都是本本分分的百姓,哪里见过这架势,心里头害怕的很,嘴上更是不敢乱说话。
“大人,草民见过他,两年前,他带着好些贵重东西来柳娘子家里,我还偷偷见着他朝柳娘子下跪。”
“是啊,我也见着的,巷子里好些人都瞧见的,那些人都穿着宫里头的衣服,我们也不敢多看,就听见里面砸东西的声音。”
“大人,小人更早的时候还见过,是二郎带他回来的,就他一个人,也不知道里头说了什么吵起来,这人就被二郎赶出来了。”
阎文山见状将这些人的口供录了下来,挨个签字画押,以免翻供。
“驸马爷,还有什么话要说?”
裴朔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那应该是认识吧,认识又怎样?那日阎大人回京,本宫出去凑热闹,却被人挤压,是二郎救了我,本宫为表感谢,拿了些物品给他们,难道这也有错?”
“驸马!”
“公堂之上,岂容你胡乱改口,你到底认不认得他们?”
阎文山见他这副态度不免有些奇怪,他曾见过的裴朔心胸坦荡,绝非这等无赖之人。难道涉及富贵,人人都会变得面目可憎?
“认得。”
“好!我再问你,你为裴侍郎次子,但自幼不在京中长大,你从何而来?”
“青州。”
“可曾婚配?”
“不曾。”裴朔的态度越发嚣张,气得阎文山胸腔一起一伏的。
“柳心柔,你说你和驸马为原配夫妻,可有证据?”
柳大嫂低头痛哭,“裴朔,你我少年夫妻,到如今竟攀了富贵翻脸不认人,你读书的银子从何而来?是我一针一线熬瞎了眼睛,白日洗衣种田,晚上绣帕补衣,家中杂物你未染分毫,如果不是我,怎么会有你的今日?你说你要进京寻亲,如今你寻了京城里的大官做爹,却一去不回,若非我进京来寻,还不知你已经娶了公主,忘了我们孤儿寡母。”
“阎大人,我有证人,有媒人为证,名唤王婆,就住在青州镜花坊成贤街上的鸢尾巷子里,东头数第二户人家就是她。”
“我还知道,裴朔他后腰上有个方形红色胎记,是他出生时就有的。”
柳大嫂声嘶力竭地指出,平日里柔和的双目也变得狰狞起来,脑海中逐渐浮现出那夜郭祈的身影,随后又是柳大郎青灰色的尸体,多年的冤屈悲愤,此刻倾囊而出,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然而她的声嘶力竭落在裴朔眼底如跳梁小丑,他只懒洋洋地打着哈欠站起身来,随意拍了拍衣袍,“阎大人,本宫的时间很值钱的,你若是没审问完,本宫就不奉陪了,再晚一会儿,公主怕是要等急了。”
阎文山冷笑道:“驸马何必着急,公主那里下官已派人回禀。”
长刀交叉,拦住了裴朔的去路,裴朔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扇子一合指着阎文山的鼻子就开骂,“阎文山!我乃皇亲国戚,我妻可是当今琼华公主,你也敢拦我的路?”
阎文山被他骂了也不恼,毕竟骂过他的高官王侯没有百个也有十个,裴朔虽然是驸马,他却并不怕他。
“阎文山,难道这妇人口中的王婆一日不到,本官就不能回府吗?本宫可不是你的犯人!你尚未定罪,胆敢扣留本宫?”
“证人未到,但本宫可先验明证据,来人,请驸马到后室更衣。”
裴朔面色恼怒,楚曜却已经站在他的面前,大有一副他自己不脱就亲自帮他脱的道理。
“好!若是本宫后腰并无胎记,阎文山,我要告你,我要陛下治你死罪。”
“大人,他后腰的胎记自小就有,民妇绝无半点虚言。”
裴朔一脚踹了过去,柳二郎去拦,胸口顿时结结实实挨了一脚,“奸妇,你胆敢攀咬朝廷命官,本宫饶你不得,你和这野种都不得好死。”
“爹……”柳小满开腔就哭喊起来。
柳大嫂抱着他也止不住的哭。
柳二郎气道:“裴朔,我姐姐嫁给你多年,辛苦操劳,还为你育有一子,你当真这般狠心,不愿认下他们母子?”
“本宫不过是好心报答,谁知你们贪恋权贵,竟污蔑本宫清名,本宫定要奏明陛下,治你们的诬告之罪。”
“阎文山,你好不容易重返京师,就不怕再被贬出京吗?”
“本官无惧,驸马请脱吧。”
当着满堂众人的面,裴朔面露愠色,盯着阎文山,而后缓缓解开自己的腰带,一把扯开云锦绣袍脱下,整个后背瞬间落入所有人眼里。
裸露的脊背在烈日下白里透着粉色,背部肌肉随着呼吸起伏,斜方肌与背阔肌交织出流畅的倒三角轮廓。
阎文山定睛看去,却见他后腰处一块硕大的疤痕。“你腰上的疤痕从何而来?”
“这是我与公主闺房之时,烛火滴落留下的,阎大人若不信,大可传唤公主,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样的胆子。”
说罢他收拢了衣襟,正欲将衣袍穿戴整齐之时,突听外头一道太监的嗓音喊道:“公主驾到。”
“阎文山,你好大的胆子!”
裴朔抬眼看去,有宫娥手持孔雀羽扇开道,女人轻抚云髻,凤凰步摇在光线下闪着耀眼的金光,额头花钿宝石流光溢彩,鹅黄织金衣裙曳地,飘逸若仙,紫色披帛映衬鹅黄,绣满紫藤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