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作者:
晓非雾 更新:2025-09-09 09:24 字数:3249
这样的沈初好可爱。
裴云朝想一直看沈初这样。
想看他无理取闹,想看他恃宠而骄,想看他闹脾气,想看他知道自己被偏爱有恃无恐……
他缓缓靠近,一手稳稳地托住沈初的后脑勺,一手抚上他的脸颊,深深地吻了下去。
唇舌缠绵,气息交融,带着无尽的怜惜和爱恋。
直到沈初气息微乱,眼神迷蒙,裴云朝才恋恋不舍地松开,舌尖意犹未尽地舔过他被吻得水润的唇瓣。
“满意吗?”他声音低哑,带着笑意。
“嗯。”沈初急促地喘息着,脸颊绯红。
裴云朝按着他的头又亲了亲,沈初笑得眼睛弯弯的,手不安分地去摸他的喉结,声音软软地对他说:“阿朝,你到底在瞒我什么事?”
裴云朝垂下眸,“你都知道?”
“知道你肯定在瞒我,但是不知道什么事。”
“阿初……”裴云朝喉间滚动。
“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最后都会知道的。”沈初道。
裴云朝松开沈初,把药端给他过来,沈初没再推辞,一口就喝下了。
喝完后苦得整张脸皱成一团。
*
翌日,上官家派人送来了几大箱极其珍贵的药材。
灵芝、雪莲、虫草……甚至有几株品相极佳的百年老山参,价值不菲。
沈初让人打开箱子,越发觉得不对劲。
他与上官家非亲非故,之前甚至因上官临而有过不快,对方为何突然如此殷勤备至,近乎讨好?
像是在弥补什么东西一样。
沈初越发觉得奇怪。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沈初的脑海——
难道……母亲的死,与上官家有关?
这个想法让他瞬间如坐针毡。
只要牵扯到母亲,他引以为傲的冷静理智便荡然无存。
正好这日,裴云朝去沈家墓地迁墓,沈初病没好全,因此上完香磕完头,就被裴云朝先送了回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客栈里的暗卫撤去了很多,屋里留下雨声一个人守着。
只有一个人,就很好糊弄了。
沈初拿起桌上的茶杯,猛地朝地上一摔,然后捂着胸口猛猛咳嗽。
雨声听到屋里的动静,瞬间冲了进来。
“夫人!”
他去扶侧倒在地上的沈初,待看清他唇角咳出的血渍后,雨声惊得瞪大了眼睛。
“夫人,夫人你能听我说话吗?”雨声忙将沈初抱回床上。
沈初还在不停咳嗽,雨声惊慌失措,情急之下他甚至没细想,转头冲出去请大夫。
沈初见他走远,擦掉唇边的血迹。
他穿上鞋袜,披了件厚毛氅,他避开客栈正门方向,那里守着几个暗卫,熟门熟路地从侧面的小楼梯绕下去
客栈老板正拨弄着算盘,见他匆匆下来,惊讶道:“欸,小公子,病好了吗?”
这些天来往的大夫不少,他知道沈初病着。
沈初脚步未停,只急促地问:“老板,你可知前几天来苏城的上官一家住在哪家客栈?”
“哦,他们啊,”老板指指楼上另一边,“就住您正下方那间房!”
“多谢!”
沈初得了答案,立刻去了那间房,抬手急促地敲门。
第89章 “我才是你娘的儿子。”
开门的是上官临。
“沈初?!”上官临没想到沈初会来。
上官夫妇怕他说漏嘴,这几天一直把他关在房里,哪儿也不让他去。
沈初往房里看了眼,没看到上官老爷和李氏的身影,问他道:“你父母呢?”
上官临挠头:“他们去沈家了,好像因为那个坟的事吵起来了,裴云朝应该也去了。”
“坟?”沈初皱眉,“你是说我娘的坟?”
上官临下意识想说不是你娘,但想起爹娘的嘱托,没说出口。
“嗯,应该是,好像你爹不让裴云朝挪坟。”
“他凭什么不让,他凭什么不让!”
“他又不爱她,凭什么不让我带着娘走!”
沈初胸膛剧烈起伏,额头因为愤怒泛出青筋。
上官临见他脸色惨白,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想起他还病着,一边扇自己的嘴,一边改口说:“不是,可能……可能我记错了,不是你娘。”
沈初血红着双眸看他:“我娘的事,和你们家有什么关系,上官家为什么来插手?”
“因为……因为……”上官临支支吾吾,他被沈初瞪得心里发毛,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沈初这么凶的样子。
他偏过头,破罐子破摔:“你别问我了,我不能说。”
沈初眼中瞬间清明。
到底什么事,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
他推开上官临,跌跌撞撞地往沈家跑。
“欸,你别一个人跑啊!”
上官临看他脸色不对,怕他万一出了事,他又要被裴云朝踢一脚。
于是追在后面道:“我,我告诉你,你不是你娘亲生的!”
沈初身形骤然停住,他缓缓转身看向他,神色震惊。
“你说什么?”
上官临低着头,有些不敢直视沈初的眼睛。
“我才是你娘的儿子。”
*
沈家外院,此刻围满了人。
裴云朝正和沈重城对峙。
今天他想将柳氏的坟迁出来,但沈重城无论如何都不同意,甚至派了几十个身手矫健的家丁把柳氏的骨灰抢走了。
裴云朝气急,他知道柳氏对沈初而言有多重要,因此才将客栈的暗卫调来大半,势必要把骨灰盒抢回来。
上官家听说了这事,也赶了过来。
他们倒不是想帮裴云朝,只是想帮沈初。
“沈重城,你要点脸!”裴云朝指着沈重城破口大骂,“阿初有多在意他娘你很清楚,别让阿初更恨你了。”
“是啊沈重城!柳悦妹妹说到底就是你害死的,你有什么脸面留着她的骨灰?”李氏也道。
张氏新丧,沈知徽和沈知曜还在披麻戴孝,沈府一片素缟。
沈知徽虽然身为沈家人,站在沈重城这一边,但也劝沈重城:“父亲,事已至此,让小初把柳姨娘带走吧。让她……入土为安。”
沈知曜则沉默着站在一旁,双眼已经麻木。
人群中间,沈重城沉默不语。
他脸色铁青,怀中紧紧抱着那个装着柳悦骨灰的乌木盒子。
良久,他缓缓开口:“她是我的人,没人能带走她。”
声音不高,但全是执念和偏执。
自从知道当年真相,沈重城便再没说过一句话,他沉默地守着灵堂,不知道是守着张氏的灵位还是守着别的东西。
直到家仆过来告诉他,裴云朝要迁走柳悦的坟,沈重城才仿佛回了魂。
他不顾一切地抢回了柳悦的骨灰。
曾经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如今只剩下这么一个小盒子。
不管后来怎样的猜忌和中伤,曾经的情爱却并不作假,沈重城这辈子确实只爱过柳悦一个人。
年少时的惊鸿一瞥,从此脑海里只剩下那个穿着粉色襦裙的小姑娘。
沈重城也曾为柳悦和家中反目。
甚至不顾一切,妥协娶了张家嫡女为正妻。
只为把他喜欢的姑娘娶回家。
成亲七八年,恩爱有加,旁人艳羡。
如果没有张莺的那个阴谋,他们本也能是白头到老的人间鸳鸯。
可怪得了谁?
沈重城,你能怪得了谁?
……
裴云朝见他执意不肯,准备硬抢。
他正准备拔剑,一声悲痛到变调的声音却忽然传了过来。
“沈重城!”
所有人猛地回头。
沈初推开沈府的大门,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他跑得焦急,身上的大氅不知何时掉落,只穿着单薄的衣袍,在凛冽的冬风中好似要被吹跑一般。
那双总是清澈温和的眼睛,此刻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
裴云朝神色一变,脱了自己外袍盖在沈初身上。
“阿初,你怎么来这儿了?”他低声叫花落,“花落,快把夫人带回客栈,他身上冷得像冰。”
“阿朝,你松开我。”沈初挥开裴云朝,目光死死地盯着沈重城,眼眶中几乎含着血泪。
“你凭什么不让我带娘走,因为我不是你儿子吗!”
“因为我不是你儿子,不是娘亲生的,所以就不能让我带她走,是吗!”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肺里呕出来。
在场众人,脸色俱变。
上官临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看到这场面,吓得脸都白了,僵在原地不敢再上前一步。
裴云朝手上一抖,没拿稳剑,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上前几步,“阿初,你……”
“我都知道了。”沈初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