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作者:爱初会      更新:2025-09-09 09:42      字数:3302
  自然在这片重男轻女的土壤上,对于突然冒出来移风易俗的女帝,必然遭致遗老遗少的强烈反对。
  黛玉也没有与顽固派硬碰硬,而是在黔州八府,对生育女孩较多的母亲,御赐女姓,但凡受赐姜、娄、嬴、姬、姒、嫜、婴、姚、娲、妺、妁、妘的的女子,可以免赋税徭役,并获得免费入学的优待。
  女子中只要考中秀才者,不但能享有与男秀才相同的权益,而且还可以分得一块终身持有的土地。
  在利益的驱使下,那些顽固派也见风使舵,纷纷取缔了产翁陋习,向文德帝投诚。
  离开黔州后,黛玉又南下广州,扩建了梅关古道,壮大了珠玑巷的市集规模。
  眼见年关将至,黛玉一行人又乘飞梭快艇行至金陵,在二姐姐迎春家过年。
  姊妹们许久未见,谈天说地,其乐融融。迎春听闻三妹妹生了双胞胎还是羡慕,又听惜春修行得果也是高兴。
  难免提及宝玉,黛玉一时黯然,未敢吐露实情,只说他云游四方去了。
  迎春道:“我在金陵住了数年,听说宝玉抛家弃俗后,宝钗的房产田地也被奴仆变巧转卖了,曾一度流落街头做了乞婆。幸而战时发布了开释奴隶的法令,她得到了织工的活计,勉强糊口。
  一个相熟的夫人还跟我提到过她。说她家的织工场中有个寡妇,每与人言,爱逞文才,必谈及与文德帝是亲戚,不过众人见她拿不出证据,也只当她是自吹自擂了。
  常施人小惠,又爱广布于众。人前说亲道热,人后揭人伤疤。相处日久,织工们也都知道她是个什么德行的人了,都不爱搭理她。
  年关将近的时候,她还求上门来,我只叫宣哥儿拿了二十两银子给她,并没见她。”
  黛玉都快不记得宝钗这个人了,好像自从她成了茜香国王,两人之间的道路就全然不同了。
  “想她当初那样心高的人,如今却过得马马虎虎,怎不教人唏嘘。
  还记得那年刘姥姥来贾府打秋风,鸳鸯姐姐三宣牙牌令,说了一句’凑成铁锁练孤舟‘,宝钗接的是’处处风波处处愁‘。
  也许冥冥之中,就注定了她的人生无论富贵还是贫穷,都是充满忧愁的吧。”
  迎春笑道:“还记得你自个儿说了些什么好话么?”
  一想到当初口不择言说了什么“良辰美景”、“红娘抱纱”黛玉捂脸道:“好姐姐,那都是多早的事儿,咱们不提了吧。”
  第234章
  报旧德引鬼入夫家, 思常情惊觉人事非
  金陵卫指挥同知苏家的院子虽不甚宽敞,却颇为清幽雅致。此时华灯璀璨,火树银花, 在薄雾中荜拨作响,灿烂的烟花在苍穹中次第绽放。
  苏宣两手捂着在耳朵, 在廊下又跳又笑, 林夕、秋心、阿青、阿艮几个在雪地里, 围着雪人追逐嬉闹着。
  晴雯坐在美人靠上,将手里的虎头帽戴在了苏宣头上,瞧着孩子神气活现的样子, 不由笑道:“这孩子又伶俐又可爱, 二姑娘可真有福气。”
  “也得是你们来了, 他才开心呢,家里没个老人,年年就一家三口过年, 冷清得紧。今儿苏信去巡防去了, 恰赶着你们来了。
  有人陪他放炮仗,陪他疯闹, 如何不欢喜伶俐呢!”迎春瞅着孩子的笑颜, 眼中流露出幸福的满足感。
  陈芳洲在屋中研磨展纸,看着林帝书福字写对联。
  “你瞧, 这福字要写一双, 春联要写一对,怎么你和晴宰相, 还是一个孤男, 一个寡女呢?”黛玉一边挥翰临池,一边抬眸笑问。
  “即便是一对儿, 对联还分左右呢。能并肩一道,朝夕相处已然很好了。
  微臣想过了,便是做不成夫妻,做一辈子的好友,也是一样的。”陈芳洲轻轻搁下墨条,说出来的话,颇有几分认命的意思。
  黛玉不由一怔,想不到他这样有韧性的人,竟妥协得这样快,看来晴雯,是真的没这个心了。
  虽说个人有个人的想法,理应尊重,感情的事更勉强不得,只是俊男靓女之间,果真存在天长地久的友情吗?
  难说不是陈芳洲无奈自苦?万一两人就这样生拧着,平行无碍地过了大半辈子,岂不是白耽搁了他。
  黛玉只得道:“常言道: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就觉得晴相好!”陈芳洲脱口而出,并不给黛玉劝慰的机会。
  倒让黛玉进退两难,心中好生懊悔,暗暗纳闷:我若是也有窥心之能就好了,看看晴雯心中做如何想。
  夜间君臣二人宽衣卧下,黛玉侧身向晴雯笑道:“你的梅花耳坠都换成芙蓉坠了,既有人惦记你,你怎么还赖在我这儿睡?”
  晴雯不答,摘下耳坠往枕头下一塞。
  黛玉只得自语道:“陈舍人待你如何不好呢?他是状元才子,有不世之略,将来入阁履鼎贵之位不在话下。这也就罢了,最难得的是对你痴心一片,能舍命相救,你心比天高,见着这样的人也该动一动吧。”
  晴雯扁扁嘴道:“姑娘,家国大事还不够你忙的,趁这会子闲了不想着养养神,就算是牵红钱,过年也要关张的。”
  “没良心的小蹄子,我是一片真心为你打算,替你愁了这些年,你表哥表嫂又少联络,身边若没个知心着意的人,到老了可怎么办?想在我身边赖一辈子不成?”黛玉拉着她的手,幽幽一叹。
  “将来姑娘厌嫌我老了,鲁钝仍陋不中用,只管下道圣旨撵我,届时晴雯唯命是从罢了。”
  晴雯嘴角一撇,拿了枕头就要往帐外走,哼声道,“改明儿您入了宫,情郎变缠郎,必是春兴无羁,恣纵逸乐,恐怕无心朝政,越性铺床叠被的事,都不用我忙了。”
  黛玉腾地红了脸,两手扳住她的枕头,啐道:“这丫头惯的了不得了,只管拿我取笑起来,恨的我想撕你的嘴。”
  “难道我说错了不成?”晴雯就手把枕头抛给她,屈膝在床上,笑道:“我没随口叨登两三遭来,都算好的了,倒赖我的不是。”
  “朕教晴爱卿给降伏了,还求你嘴下超生,恕朕冒渎之罪。”黛玉伸手勾住她的脖子,撒娇道,“今夜寒凉,孤枕难寐,还请爱卿与朕同榻而眠。”
  晴雯嗤的一笑,将她的陛下扑倒在床,僭越的手向她两胁下乱挠。两人笑闹了一阵,终是牵手而眠。
  正月初三上晌,从前辅佐迎春的大丫头水思,携了礼物给旧主拜年。
  当初金陵开释贱籍后,水思没有离开苏家,一直以帮佣的身份照顾迎春和她的儿子苏宣。
  直到去年才嫁了金陵卫经历陈也俊,成了从七品的诰命白孺人。
  黛玉见了她有些面善,却想不起名字来。经晴雯提醒才记起来,她原来就是王夫人屋里的大丫鬟白金钏。
  “陛下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我这条小命儿,还是您和武英帝救下来的呢!”
  水思一边给黛玉磕头,一边笑道,“得亏我在太子潜邸看过屋子,陈也俊觉得我沾了龙气,说我有兴家之相,可疼顾我呢。”
  黛玉忙叫她起来,笑道:“那敢情好,该是你的福气跑不掉的。”
  迎春笑道:“白孺人嫁的是金陵大族人家,陈经历又是家里的小儿子,她不用担冢妇的担子,很是清闲自在,人都发福了。”
  “太太这是笑话我又胖了不是!”水思拿帕子捂了捂嘴,又道:“去年陈家大伯续了弦,娶的是从前珍大奶奶的妹子尤二姐,她妹子尤三姐也跟着住了进来。说来从前也略见过的,如今住一块也亲近了起来。”
  一屋子人谈笑了几句,水思不由谈及一桩事来。
  “如今也不知该叫她宝二奶奶,还是薛大姑娘了。年前她妆饰一新,找到我们陈家去了。
  跟我说了几句窝心话,说她有资敌的案底,便是满腹才学也考不得功名,做不得官吏。
  如今年纪上来了,不惯十分劳乏,便辞了织工的活计,想在陈家谋个差事。
  我还在王夫人跟前服侍的时候,她送过我几身衣裳。我没别的报德,想着她家从前也是帮宫里采买的行家。
  陈家又是大族人家,五房人现都住在一起,女眷又多,何妨让她采买些胭脂水粉头油什么的。就鼓动我们五爷,雇了她干这差事。”
  迎春恍然道:“怪不得她年前要来我家打抽丰,竟是为了置办新行头,另谋高就。经济一道,宝丫头很来得。”
  水思却冷笑道:“我原也这样想来着,哪知家里的女人,使了她买的胭脂粉,个个两颊作痒,时常肯病。大冷天的,有的犯了花癍癣,有的得了含腮疮。
  五爷旧买给我的,还没使完,薛姑娘的货,我还没碰过,因此逃过一劫。”
  “竟有这回事?”迎春讶然,不由与黛玉对视一眼。
  晴雯回思了一番,对黛玉说:“记得从前薛姑娘也爱面皮发痒,年年向姑娘讨蔷薇硝使的。后来云姑娘跟着薛姑娘住了几日,也是两腮发痒,还以为是杏癍癣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