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试试。”盼盼主攻椒盐杏鲍菇和鱼籽豆腐，“好吃！特别是这杏鲍菇，外焦里嫩的，外面裹得那层调料尤其好吃，香而不咸。”
  “是用孜然、椒盐还有辣椒粉调制的。你喜欢的话，我下次给你多做点。”铃铛道。
  盼盼笑着答：“好啊！”
  红玉听她们这样说着心里也很高兴，但依旧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小碗竹荪干贝瘦肉汤。
  竹荪鲜嫩，干贝肉厚，肉丝弹滑，汤里面还点缀了些许芹菜末，一口下去鲜得眉毛都要掉了。红玉不无遗憾地想，这要是在平常她至少能喝下一大碗，只是今天……
  注意到她的异状，小灵小声问她：“公主殿下，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才吃了这么一点，是不是铃铛做的饭菜不合你胃口？”
  红玉冲她一笑，“没有，铃铛做得很好吃，只是我中午吃多了而已。”
  小灵了然地点点头，“定是白骨夫人教唆公主多吃了！”
  “……”红玉心道这孩子这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担心其他狐狸崽子看出异常，又勉强吃了些鱼籽豆腐。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本以为兵荒马乱的一天终于结束，却没想到这才是真正梦幻的开始。
  因着白天的事情，红玉许久才进入睡眠状态，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听到了一阵轻柔绵长的呼吸声——这屋子里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人。
  她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下一秒，她无声且迅速地掏出长索，循着呼吸声，对着那个来历不明的人就套了过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屋里的灯光重新亮起来，她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那是一张很好看的脸，白衣黑发，俊美无双，仍是闭着眼睛的睡着模样，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光亮不太适应，轻轻蹙了蹙眉，慢悠悠醒转过来。
  接着红玉便看到了他的眼睛——这双灰蓝色的眼睛极其漂亮，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勾魂夺魄。
  那男人道：“你……”只是刚吐出一个字，他便不继续往下说了，像是惊讶，又像是有几分了然。
  这声音清脆、泠然，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磁性，因为距离太近，红玉觉得自己的半边身子都被震麻了。
  她微微后撤一步，震惊于对方被她的缚妖锁捆住都不受影响，然而她被这一双眼睛注视着，突然莫名其妙感到几分熟悉之感，问道：“你是谁？”
  听到这话，那男人似乎有些委屈，开口道：“你每天都要抱着我睡觉，怎么现在不知道我是谁了？”
  闻言，红玉睁大了眼睛。
  确定对方说了什么虎狼之词之后，她在整间屋子里环视一周，果然没有看到小白那抹灵动且傲娇的身影。
  她半是确定半是不确定道：“你是……小白？”
  男人回答的速度很快：“我不是。”
  听到这回答，红玉一颗心刚放下来，却又听到他说：“我有名字的！”
  “……所以，你真是小白？”
  男人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于是红玉从头到脚把他审视了一遍。头发很黑也很浓密，嗯，小白身上毛也很多；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衣，小白也是一身干净透亮的白毛；当然，就算这些都不能作为证据，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也是做不得假的。
  而且和当猫的时相比，小白变成人之后，这双眼睛似乎更漂亮了，宛如星光洒落海洋。
  男人由着她上上下下打量自己，等她看完之后才唇角带笑道：“怎么样，可以确定了吗？”
  红玉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把手中缚着对方的锁链暂时放下，“你说你有名字，那你叫什么？”
  “白瑾。”
  红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你是……妖王大人？”
  第38章 三打牛魔王
  白瑾抬头看了她一会儿, 道：“不用叫大人。”
  那一刹那红玉想了很多。
  她想起自己日常就喜欢搂着小白亲亲抱抱举高高；想起曾经说过的妖王大人可以入赘到她摩云洞的虎狼之词；想起自己曾经想要给小白绝育的危险想法；想起当着牛魔王的面说喜欢他；想起……她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谁能想到，堂堂的万妖之王真身居然是只小白猫！
  谁能想到，她在背后说的那些话, 原来都被正主听了个正着。
  小白之前所有的异常现象都能解释得通了：不吃猫饭、能通人性、许多妖怪都惧怕他……
  白瑾看到她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觉得有些想笑又有些心疼, 安慰道：“没事……”
  红玉却抽身向后退了一步, 把缚妖锁从他身上彻底撤开, 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
  她此刻脑子乱成一团浆糊，有许多问题想问，勉力维持镇定的姿态, 挑了个最重要的问题问他：“不知妖王大人‘微服私访’来我摩云洞长达半年之久, 究竟意欲何为？”
  一听到她喊自己“妖王大人”, 白瑾就知道她生气了，叹了口气，“这个, 我可以解释。”
  红玉点点头, 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让我将灵虫送往天界一事？”白瑾道, “那日我按照你所说将灵虫送回天界蟠桃园, 正要返回时，遇上了在蟠桃园里散步的元始天尊。”
  “然后我俩打了一架。”
  “打架？”红玉皱起眉头, “为什么？”
  白瑾顿了一下, 道：“他以为我不请而来意图攻打天界……然后就打起来了。”
  “……”没想到有人的打架理由居然可以如此随意，红玉继续追问：“接下来呢？”就把自己打成猫了？
  白瑾轻描淡写道：“接下来, 我们打得难舍难分、不相上下, 直到他趁我不备，对我使了道原形咒, 作用是半年时间内都不能再化成人身。”
  红玉眨了眨眼睛，“那元始天尊……”
  “他也没从我这里讨到什么便宜。”白瑾不屑道，“我把他变成了一座山。”
  红玉：“……”
  “一整年。”
  “…………”
  听起来有点像小孩子过家家。
  这个问题勉强算是解决了，然而红玉心中仍有疑虑：“既然金铃子大人是你的侍从，那日来摩云洞却为何装作不认识你？”总不会是没认出自家大王的真身吧。
  白瑾似乎被这个问题噎了一下，半晌才心虚道：“因为你做饭很好吃。”
  红玉：？
  “那天我回到府邸，发现一桌子好吃的菜，还以为金铃子开窍了，把他夸了又夸，结果他告诉我是你做的。”白瑾继续道，“从那以后，我就想，如果有机会能够再吃一次你做的饭就好了。”
  “和元始天尊打完架，回来的时候我不小心摔伤了腿。你把我救下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把我当作做菜的原料……没想到你是真的要救我。”
  “我本来只想蹭几天饭的，可是……没忍住。”白瑾老实道。
  原来如此。红玉有些恍惚地想，原来如此。
  只是以后她的小白呢？
  这时红玉又想起了什么，“让春阳留在莲花府邸也是你的安排？”
  “正是。”白瑾正色道，“此人实在太过胡搅蛮缠，我担心他会对你不利。”
  “可是那天我并没有带着小白，金铃子大人如何得知你的想法？”
  白瑾淡淡道：“我在春阳身上留了记号。”
  “记号？”
  “六道爪印。”他回答。
  红玉思索片刻，忽然心中了然。“六”就是“留”的意思，是谐音梗啊……这小猫还挺聪明。
  二人一时无话，白瑾看了看她，突然低声道：“谢谢你，红玉……殿下。”
  听到这个称呼，红玉抬起头来，还是没忍住：“那我的小白呢？”
  她养了那么久的大儿子啊！
  白瑾认真地看着她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还是你的小白。”
  闻言，红玉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她怎么能呢？
  须臾，她正色道：“既然事情已经说清，那我和妖王大人之间的误会便解除了。”
  “大人替我将灵虫送回天界，已经是帮了我的大忙，如此，在摩云洞里多住几天又算什么？大人不必介怀了。”
  “莲花府邸已半年不见主人，终归是不妥，既然法咒已解，妖王大人还是尽快回去吧。”
  白瑾一听到她说“不必介怀”这种官方发言，就知道她又竖起了浑身的刺，无奈道：“我都听你的。”
  “只是金铃子虽然名义上是我的随从，却也算是半个妖王的继承人，并非无才无能之辈，莲花府邸有他镇守，这半年来我也算放心。”
  红玉知道，他说这话是为了向自己表明自己并不是贪图玩乐、为了几道美味佳肴就可以弃大业于不顾之人，只是捕捉到他话里的某个词语时有些疑惑：“半个继承人？”
  白瑾解释：“如果我没有子嗣，他便是下一任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