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笑了笑，“摘完果子就快回去吧。”提起篮子往外走时，突然瞥见一抹熟悉的青青草意。
  菜园子！
  仔细一看，菜地里种的都是些天目笋、冬菜和黄芽菜等新鲜蔬菜，偶尔有几株红色番茄和黄色彩椒夹杂其间，真真是个井井有条、爽心悦目的菜园。
  她惊喜道：“没想到镇元大仙的五庄观居然有个菜园！”
  “你不知道吗？”春娇解释：“镇元大仙观内有花园、菜园，和众多神仙不同，是个自吃自种的隐世神仙。若非是蟠桃大会、南极寿宴这类的重要场合，他是绝对不会出场的。”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位镇元子的生活观念竟然与她不谋而合，红玉点点头，心道：“那我岂不就是妖界的‘镇元大仙’？”
  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摩云洞中的菜园，也不知道被那群狐狸崽子们照看得怎么样了。
  笑了笑，回到天厨，将一千七百五十个人参果整齐码进一个造型精美的礼盒——这便是南极仙翁的寿礼。
  三日之后，南极仙翁寿宴。
  群仙毕至，喜气洋洋。南极仙翁端坐瑶台之上，喜眉笑眼，一手捋着自己的长胡子不住微笑，另一手则拿了根系着一个长生桃的拐杖，身旁站着仙鹤和仙鹿两个道童。
  与王母娘娘过于大气端庄的蟠桃盛会不同，南极仙翁的寿宴没有设置歌舞环节，显得更为随和亲切。与其说是寿宴，倒不如说是家庭聚会。
  神仙们之间的谈话也很随意。
  太上老君执起酒杯道：“仙翁，你可真是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啊。”
  “托老君的福。”南极仙翁笑眯眯道，“前几日你送来的丹药，我尝着不错，改日再送一些来。”
  太上老君轻哼一声，半真半假说道：“你说得倒是容易。自从那齐天大圣孙悟空偷吃我仙丹之后，好不容易才重新炼得了这些。”
  南极仙翁捋了捋胡子，“说起那孙悟空，不知他们师徒四人的取经之路，完成得如何了？”
  顿了顿，太上老君沉吟：“似乎，已是接近尾声了。”
  “接近尾声？”南极仙翁瞪大了眼睛，本就凸出的前额看起来更凸，惊讶道：“那可是九九八十一难啊！这么快就通过了？”
  太上老君皱眉：“我也觉得速度有些过于快了。不过，按照观音所说，确实如此。难道观音的话还能有假？”
  南极仙翁凛然摇头：“那确实不能。”
  “罢了，罢了。年轻人的事情，我们两个老头子掺和什么，来，喝酒喝酒。”
  “……”
  为了办好这次寿宴，红玉依旧里里外外忙个不停。有了之前举办蟠桃大会的经验，再加上考虑到南极仙翁岁数已大，制备的菜品大部分都是素菜，只有少数几道荤菜，是以虽然忙了些，但也算忙中有序。
  南极仙翁的寿宴，菜品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那作为寿礼的人参果，万万不能除了差错。人参果礼盒存放于小食山机密处，只有她和青鸾、春娇和冬川四人知晓，四人轮番检查过好几次，确保万无一失。
  南极仙翁是个爱说的，见他们把一盘盘菜品端上来，指着那烤鸭好奇问道：“那是鸭子么？”
  第一个被提问的是青鸾。她目不斜视道：“回仙翁，这道菜是盐水烤鸭。将用蜜汁和蒜盐腌制过的肉鸭烤至外焦里嫩，片成肥肉均匀的肉片，包进薄如蝉翼、但又韧性十足的鸭饼中，裹上黄瓜丝、葱丝和甜面酱一起吃，滋味奇特。”
  青鸾一本正经地回答完毕，那正义凛然的模样，真的很难让红玉与那天说“那老头子岁数大了，眼花耳背”的黄衣仙女联想到一起。
  南极仙翁笑道：“甚好！我吃了这么多年鸭子，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做法，可是你想出来的法子？”
  “……不是。”顿了片刻，青鸾不情不愿答道：“是我们的总指挥想出来的。”
  “天厨总指挥……可是那位玉面公主？”
  青鸾的脸色看起来更差了：“是。”
  “那好。”南极仙翁道，“一会儿我可要好生见识一下这位玉面公主。”
  青鸾脸色极差地退了下去。
  接下来上场的是春娇，只见她端着一盆长寿面走了上去，娇笑道：“恭祝仙翁生辰吉乐，这碗鸡丝松茸竹荪长寿面为天厨特制，面条足足有二十米长，筋道不断。鲜鸡汤用童子鸡、木耳、松茸、火腿、丹参、白芷慢炖六个时辰而成，味道鲜美无比。”
  南极仙翁吸了吸鼻子，“好！果真鲜美，距离如此之远也清晰可闻。不错，我很喜欢！”
  春娇笑道：“仙翁喜欢便好。”
  眼见春娇就要下来，冬川紧张地直搓手：“下一个就是我了，好紧张好紧张……”
  红玉安慰他：“没关系，来，跟我一起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
  很快，春娇蹦蹦跳跳地走了下来，一拍冬川肩膀，“该你上去了！”不知为何，她显得格外高兴。
  等到冬川端着寿桃寿糕组合走上去之后，红玉忍不住问春娇：“你怎么这么高兴？”
  春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因为很久没夸过了嘛。”
  “说起来，还得感谢玉面你，要不是你想出这么多新奇的做菜法子，我们天厨还得不到仙翁的夸奖呢。”
  红玉问：“仙翁刚才提到我了？”
  “是啊。”春娇道，“好像是问了烤鸭的做法。”
  烤鸭……看来，那南极仙翁正好在青鸾的面前夸了自己。怪不得青鸾下来时脸色那么差。想到此处，红玉微微叹了口气。
  不多时，冬川也下来了：“没我想象得那么难，仙翁很和蔼的。”
  下一个上场的，便是红玉，而且是带着重头戏人参果上场的红玉。
  一千七百五十个人参果，当然不能用直接手端着送上去，而是放在一架花团锦簇的仙车上，慢慢推上去。光是把它们放上去，红玉就感到了沉甸甸的压力。
  一千七百五十个人参果啊……也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
  推车行至南极仙翁面前，对方笑眯眯问道：“你就是天厨总指挥，玉面公主？”
  红玉颔首道：“正是小仙。”
  “不错，不错，有几分本事，我很欣赏。”南极仙翁道，“等寿宴结束，我会给你赏赐。”
  “多谢仙翁。”
  “好了，别谢来谢去的了，把盒子打开吧。让我看看今年的人参果收成如何。”南极仙翁道。
  “是。”说完，红玉捏住盖在盒子上的帕子一角，用力扯下。
  然而，待看清礼盒里的事物时，众仙却纷纷不约而同变了脸色！
  里面哪还有什么黄澄澄的人参果？分明是一堆黑黢黢的石头！
  南极仙翁虽还笑着，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第74章 人参果失踪之谜
  喜庆热闹的宴会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一时之间，居然没人敢说话。
  半晌，南极仙翁笑眯眯道：“年轻人,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开玩笑……要是开玩笑的话就好了！她恨不得马上学会一个帽子戏法，好把面前的石头变成人参果。
  红玉盯着面前漆黑一团的石头堆, 大脑飞速思考：“人参果礼盒的具体位置只有她、青鸾、春娇和冬川四人知道, 也就是说, 陷害她的人就是其余三人之一，或者之二，或者全部。”
  但是……她怎么能相信呢？
  虽然她和他们三人一开始不过是普通同事的关系, 甚至还因为到底要不要放生龙凤产生过不愉快的纠纷, 但这些天来为准备各种宴会、摘各种果子, 四人忙手忙脚乱成一团，最终圆满完成任务。相处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几分战友情谊。
  结果现在他们却来陷害她。
  见她不说话, 南极仙翁的耐心一丝丝耗尽。这时太上老君开口：“搜。”
  下一刻便有几个仙兵仙将应下, 转身去了红玉仙殿。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红玉第一次体会到了度秒如年的滋味, 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下她真的找到离开天宫的理由了。只不过这个理由可能有点大, 说不定会让她的小命呜呼。
  不知过了多久，搜寝完毕的仙兵仙将终于大踏步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仙兵出列, 拉出身后巨大的礼盒, 道：“回禀仙翁，属下在玉面公主的床下发现了此物！”
  将那礼盒拉出一看, 正是那消失不见的一千七百五十个人参果！
  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呼。
  看见那人参果, 红玉双手瞬间攥紧成拳，却在手上摸到了一样坚硬的事物。
  白瑾给她的指环。
  低头看了看, 她似乎从那枚小小的指环汲取到了巨大的能量，慢慢平静下来。
  ——只要轻轻摩挲指环三次，白瑾就会出现在她身边，为她解决眼下的困境。就像从前那样。
  但她不愿。
  不能再麻烦他了，他已经为自己做很多了……红玉握紧手指，默默心道：“我一个人也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