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懂了。这是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那人说完，忙不迭地跑走了，红玉只能远远地冲他喊了声“谢谢”。
  拉过白瑾的袖子，“去吃白食咯！”
  他们赶到时，正好剩下最后两碗羊肉，羊肉是清炖的，肉色偏白，却不腥膻。红玉美滋滋地接了过来。
  白瑾侧头看她：“从前吃羊肉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高兴。”
  “你不懂。”红玉低头吹了吹羊肉冒出来的热气，“这就是吃霸王餐的快乐。”
  “……”
  尽管白瑾没再开口，她却知道，对方八成没听懂“霸王餐”是什么。无妨，白瑾没听懂的东西，她都一一记在心里，等到以后再慢慢讲给他听。
  清炖羊肉讲究的就是一个“清”字，要摒弃酱油、料酒等各种重色调味料，只略放盐调味，保留羊肉本身的味道，因此羊肉的选料十分重要。
  毕竟是要给“天神”吃的，选择的羊肉自然只好不差，平民百姓也就沾光吃上了这口美味的羊肉。肉炖得很软烂，松软香嫩，不腥不膻，咸味也调得正好，美中不足的是量有点少。
  红玉舔了舔唇，感觉有点没吃够。
  白瑾瞅她一眼，问：“要不要再吃点别的？”
  两个人一拍即合。
  进了家干净整洁的异域风情食店，因着不是饭点，人并不是很多。等到点菜的时候才知道，这家食店没有菜单。
  “二位客人，咱家店里的食材都是新鲜供应的，今天有明天没有，明天有的可能后天没有，所以不配置菜单，请您二位多多谅解。”
  红玉心道：“只用当日最新鲜的食材做菜，很符合现代人的饮食理念嘛，未来可期。”
  “理解。”白瑾道，“那就给我们来今天的菜。”
  店小二收到：“好嘞！”
  店小二走后，食店里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分别在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坐下来。
  红玉扭头看了看那些神色各异却又平平无奇的比丘国人，忍不住道：“你说这里的出没的妖怪会是什么？”
  白瑾喝了口茶，“不好说。”
  “说起来，妖王大人，这些妖怪不是都归你管吗？”
  “不全是。”白瑾道：“像天上那些神仙的坐骑、看家护院的蜈蚣、还有后院里养的金鱼等等，这些东西偷跑出来成了精，就不归我管。像这些妖怪，就属于神仙的管辖范围。”
  红玉若有所思道：“幸好我是个土生土长的妖怪。”
  “嗯，像你这种土生土长的妖怪，就归我管。”
  “……”
  这时，店小二将几盘菜端了上来。现在客人不多，这店小二又是个爱说的，为他们介绍起来：“这个是烤包子，边上的是香茅蒸花蟹，这个是海鲜杂烩浓汤……”
  红玉道：“哇。”果然很有异域风情！
  那海鲜杂烩浓汤用一个面包碗盛着，浓郁鲜香，极富创意。白瑾对它很是感兴趣：“这里面是什么？”
  说到这个店小二来劲了：“客官你可真会问，这道菜可是我们店里的招牌！里面的海鲜汤的原料是蛤蜊、鲜贝和目鱼花，就连底下的胡饼托都是用面团加鳄梨油揉成的。”
  “我们的厨子说他最喜欢做这道菜，制作过程环环紧扣，很是有趣。”
  红玉笑了笑，心道：“这店小二所说的胡饼，大约就是现代的面包。”她接着问：“我看那道蒸蟹没用葱姜蒜等常见材料，是只用了香茅吗？”
  店小二点头：“正是！这种去腥除味的调味料，除了常见的葱姜蒜之外，还有香茅。不过这东西造价可不便宜，我敢保证，十里八乡之内，只有我家把香茅当调味料！”
  “那我一会儿可要好好尝尝了。”
  剩下的烤包子，自然是不必多说。做法和普通包子一样，只不过把蒸换成了烤，烤好的包子金黄焦香，趁热吃，外皮酥脆，馅料鲜美多汁。因为做法不同，还多了几分浓浓的异域风情。
  差不多都介绍完了，店小二识趣地退下：“二位请慢用，我就不过多打扰了。”说完，溜达到别的客人那里了。
  刚才净顾着和店小二攀谈，红玉一低头，才发现面前多了满满一碗蟹肉。再一看，白瑾面前放了一堆蟹壳。
  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当初给小白喂猫食的场景，她欣慰道：“你长大了。”
  白瑾：“……”
  香茅去除螃蟹异味的效果居然不错，花蟹肉吃起来一点不腥，又香又嫩，还有淡淡的甜味，再加上店家特制的酱汁——红玉看了一眼，应该和现代的冬阴功酱差不多，混合搅拌均匀之后，满满地来上一大口，简直不要太幸福。
  海鲜浓汤最好吃的不是海鲜，而是吸满海鲜汁的那块面包，柔韧可口，满嘴酥香。
  这顿饭吃得尚可，出了店门，两个人在街上转悠起来。
  天已经黑了，万家灯火在夜色下就像一盏盏明灯，为每个迷路的人指引方向。而红玉觉得，她的明灯，就在身边。
  人群熙熙攘攘从身边走过，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然而红玉的心中却越发古怪起来。
  “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有。”白瑾扭头看她，声音低沉：“孩子。”
  没错，除了刚一上船看到一个小男孩之外，一整天过去了，他们居然再没碰见过一个孩子！
  “怎么回事……”
  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喝：“交不交！”
  只见几个官兵正围拥一个女子，好像要逼迫她交出什么东西来，而那女子怀中好像抱着一个孩子。
  那女人瑟瑟发抖，但仍勇敢道：“不、我不交，你们休想动我的孩子！”
  红玉忙拉过旁边一个看热闹的人问是怎么回事。
  那人悄声道：“你们不知道吗？国丈给陛下献上一副延年益寿的秘方，要用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孩的心肝入药。陛下下令每户人家选出一个孩子，放在鹅笼里，挂在门前，就等宫中派人取用呢。”
  红玉和白瑾终于知道那个女船主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孩子出来了。若是被人发现她有孩子，孩子就会没命。
  “什么病要吃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孩的心肝才能好？！”这国王简直昏聩又残忍！
  那人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说，陛下的病是有了美后之后才有的。那美后长得可真是……啧啧，漂亮极了。”
  红玉明白了。
  这国王不就是肾虚吗……
  第88章 治肾亏不含糖
  什么样的肾虚需要用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孩的心肝才能治好, 这肾是黄金做的？
  红玉正腹诽着，那边，官兵已从那女子手中将孩子夺了过来, 塞进了鹅笼中。待他大摇大摆离去之后，孩子的母亲靠在鹅笼边, 一边垂泪一边和笼子里的孩子说话。
  她看得心里一阵不忍, 但那群办事的官兵还没抓完孩子, 现在贸然出手只怕会惊动他们。反正这群孩子只是被安置在鹅笼里，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便先随他们去, 一会儿再做打算。
  又听旁边人说了几句, 红玉和白瑾总算将事情的经过弄清了七七八八。
  三年前, 一位老道人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美丽少女到达比丘国。比丘国王一见少女便为她痴迷，将其册封为美后，而那位老道则被封为国丈。从此君王不早朝, 不分昼夜, 贪欢不已。
  三年后，比丘国王萎靡不振, 性命垂危, 恰在这时国丈献上秘方，以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儿的心肝做药引, 吃下以后就能大好。为了治好自己, 比丘国王听信了国丈的谗言。
  听完这个略带颜色的故事，红玉和白瑾两人都有几分不自在。
  白瑾轻咳一声道：“那个, 我们先四处转转, 看看周围的小孩子是不是都被抓起来了，到时候好一起救出来。”
  红玉脸色微微一红, “……嗯，你说得对。我们走吧。”
  两个人在街上转了好几圈，确定没有新的小孩再被关进笼子，对视一眼，齐齐一挥衣袖，瞬间，那些禁锢孩童的铁鹅笼就被吹飞了。
  有几个笼子正好砸在巡逻的官兵身上，他们边惊慌避开边喊，“什么情况？笼子怎么飞了！”
  “那些小孩儿呢？！”
  当然是跑了！
  小孩子们年龄不大，个个懵懵懂懂，却已经对危险有了基本的感知，知道关着他们的笼子不是什么好东西，现下笼子飞了，登时一溜烟似的跑回家中。
  刹那间，大街小巷充满了小小的身影，一千多个小孩叽叽喳喳叫成一片。
  不得不说，这声音还真挺有杀伤力。红玉皱了皱眉，刚要抬手，忽然感觉耳朵上有什么东西温热成一片。
  白瑾捂住了她的耳朵。
  瞬间，那些嬉闹叫骂全部都被隔绝在外，官兵们追逐打闹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一定也觉得很吵吧？
  红玉眨了眨眼，反手又替白瑾捂住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