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问：“竹筒粽子是什么？”
  “就是把糯米放进竹筒里做成的粽子，蘸白糖很好吃。我最喜欢放紫米，可惜这里没有卖的。”
  还以为白瑾会和自己讨论一下哪个口味的粽子好吃，过了许久，却听他道：“你真的很特别。”
  红玉：“嗯？”
  “这一路上你也看到了，别的妖怪不是在吃小孩就是在吃小孩的路上，只有你喜欢吃紫米粽子。”
  红玉笑道：“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我不是在夸你，我是在……”
  是在干什么，还没说完，三根正在烤制的竹筒饭，其中一根突然“毕剥”一声，断了。
  明火太大，又不像现代一样有锡纸包裹使受热均匀，她顾着和白瑾聊天，一个没留神，这才把竹筒烧裂了。瞬间，微带酱色的饭粒和深红色的腊肉片全都从竹筒里掉了出来，还差点把火扑灭。
  红玉哀嚎：“我的饭！”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把已经烧焦的饭粒子和腊肉片从火堆里挑出来，又重新生了火，好在其他两根竹筒饭依然安然无恙，没有被殃及池鱼。收拾完毕，彼此对视一眼，都看见了一只灰扑扑的小花猫。
  红玉马上笑了出来，并且笑得最大声：“妖王大人，这下你可不是小白猫了！”
  白瑾毫不在意地擦了擦脸，回击道：“你也不是小白狐狸了。”
  “……”红玉：“你怎么知道我是白狐狸？”
  白瑾没想瞒她：“大概一年前，我路过雾隐森林的时候，看见一只白狐狸，正在……采蘑菇。”
  “我第一次看见采蘑菇的狐狸，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然后我才发现，她并不是我想象中无家可归、只能以蘑菇为生的弱小狐狸。”
  “相反，她修为很高，而修为这么高的狐狸，除了摩云洞的玉面公主，我想不到其他人。”
  想到有人第一次见到她时就发现了她的真身，红玉顿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之感。但因为这个人是白瑾，她又觉得无所谓。
  说来也巧，她和白瑾第一次见到对方，都是以真身的形式。
  红玉道：“好了好了，还剩下两根竹筒饭，只怕不够吃。这下竹筒粽子是不得不做了。”
  白瑾笑着应下：“我再去砍几根竹子。”
  看着他颀长的白衣背影，红玉默默叹了口气。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她小声道。
  不多时，白瑾就拿着几段砍好的竹子递了过来。竹段大小适中，切面整齐，漂亮又干净。
  竹筒粽子的做法和竹筒饭大同小异，不过是把馅料换成了糯米和红豆，烹饪方法从烤变成了煮而已。
  趁着煮粽子这段时间，红玉又用辣椒、辣椒做了道小炒竹笋——这竹笋还是十八公额外给她的。必须承认，木仙庵的竹笋就是比一般的地方好吃，鲜嫩脆爽，还带着笋子特有的清香。
  竹笋出锅的同时，竹筒饭和竹筒粽子也差不多做好了。
  竹筒饭和竹筒粽子的原料都是糯米，但做法不同，味道也就不一样。竹筒粽子软糯香甜，小巧的一根裹上一圈白糖，糯叽叽甜蜜蜜；竹筒饭里的内馅儿则更加干爽一些，打开竹盖，肉香饭香扑面而来，顿时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吃起来还有煲仔饭的口感。两者都带有竹子特有的清香。
  两个人抱着竹筒吃了起来。
  白瑾感慨道：“我还是第一次用竹子吃饭。”
  “没事。”红玉安慰，“习惯就好。”
  吃饱饭，两人又将灶台收拾干净，以便下一个过路人使用。
  于是又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不过这次的情况比上次好一点——至少有两张床，不用打地铺了。
  红玉大发慈悲道：“今天你不用变成猫睡了。”
  白瑾：“……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白瑾激动地往床上一扑。
  两张床一前一后放着，两个人头对头睡在一起，看了会儿天花板，红玉突然道：“妖王大人，委屈你了。”
  “委屈你和我一起在这幻境当中历劫。”
  要是没有她，白瑾现在正好好地当着他的妖王，哪有这些烦心事？
  光听见声音，红玉都能想象那头他的表情：“不委屈！”
  “我是自愿的，你不用自责。”
  红玉无声地叹了口气，“睡吧。”
  夜里，似乎有人对自己低声絮语：“如果能像这样，一直陪在你身边就好了……”
  咕哝一句，红玉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第二天一早，二人各自收拾好行装，继续出发上路。
  离开荆棘岭之后，进入险恶的山路，行三百余里便是比丘国的关塞——铁门关。因山石陡峭且富含铁矿，便以铁矿铸造城门，还悬挂了许多铁铸的铃铛，由此得名铁门关。
  红玉拨了拨那铃铛，叮叮当当，清脆悦耳，新奇道：“第一次见铁铃铛，还挺别致的。”
  “你喜欢？喜欢的话，回去之后我送你一筐。”
  ……这副霸道总裁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红玉连忙止住他奇怪的念头：“也没有很喜欢！”
  通过铁门关，就到了比丘国的国境，渡过这条缚刍河，便可到达比丘。
  缚刍河前挤满了渡船，一见到有人走来，船主就大喊道：“客人可是要乘船？我们家的船可快了，上船就送西瓜吃！西瓜特别甜！”
  “我们家的船更快，送椰子！”
  “我们送葡萄！”
  “……”
  说到最后，连主语“船”都省略了，直接开始比拼谁家送的水果多。
  两人哭笑不得，而且肚子并不饿，便乘了一条什么都不送、颇为安静的船。船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子，面容恬静姣好，很是文静，连刚刚揽客时都没有大喊大叫。
  红玉递过去一贯钱，“有劳了。”
  谁知河面风太大，吹散了她的声音，那女船主一心撑船，没能听见。正准备再喊一声时，突然不知从哪里伸过来一双小手，轻快地把钱接了过去。扭头一看，是个小男孩。
  而且是个胖乎乎、圆头圆脑的小男孩。
  红玉奇道：“小朋友，你从哪里跑出来的？”
  “我……”
  那小孩子刚要说话，原本什么都听不清的女船主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突然转过头来，连忙将长蒿丢在一旁，把孩子抱了起来，急道：“谁让你出来的？！”
  第87章 比丘国奇遇
  “娘, 钱……”小男孩牙牙学语一般把钱递给自己的母亲。
  那女子看了看钱，又看了看他，接着不容分说地把小男孩塞进了乌篷里, 好像生怕被别人看到一样。
  这一幕自然逃不过红玉和白瑾的目光。
  白瑾道：“小孩子犯错也是在所难免，店家不必太过苛责。”
  女子张了张嘴, 似乎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转过身拿起长蒿，继续划船了。
  红玉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忍不住站起身来, 凑近她道：“姑娘, 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听到这话, 女子吓得一哆嗦，差点把竹蒿扔进水里。
  红玉也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剧烈，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对不起对不起……”
  “没……没事……”
  那女子平复下来, 慢慢道：“姑娘过虑了，我没事, 只是……犯了错。”
  中间的两个字说得快而模糊。红玉看她如此抗拒, 想必是涉及私事，到底没有追问。
  到了岸边, 两人下了船, 目送刚刚那只乌篷船消失在视线之中。
  甫一进入比丘国，才发现这里与之前游历过的宝象国和乌鸡国大不相同, 充满异域风情。人人穿着宝石镶嵌的服饰, 女子剪发、画眉、穿耳，把头发挽成象角一样的筒状, 十分秀美。
  在这里，红玉和白瑾这两个“正常”打扮的人，倒显得有些不正常了。
  白瑾挑了挑眉：“我们要不要也换身衣服？”
  红玉看了看，周围人皆仅以一块幅布遮蔽身体，连连摇头：“算了算了，我怕冷。”
  两人一路走走看看，买了不少当地的纪念品：有正面纹有人形、背面纹有牛马形状的铜钱币，有用石头雕成的狮子像，还有几件仅作遮挡之用的当地特色服饰——白瑾买的。
  红玉一脸一言难尽：“你是打算回去穿吗，妖王大人？”
  “不。”白瑾义正言辞道：“这是我给金铃子买的。”
  想象了一下金铃子穿这件衣服的画面，红玉忍着笑道：“你真是个好上司。”
  白瑾不解：“上司是什么？”
  红玉正要好好给他解释一番，前方忽然远远地传来一声呼喊：“发祭祀品了！”
  此言一出，周围人纷纷跑着跳着赶了过去，看样子是去领祭祀品了。
  看着他们急匆匆的身影，红玉小声问道：“祭祀品？”
  没想到这声音被旁边一个人听见，他停下脚步，对二人道：“你们是外乡人吧？是这样，我们比丘国每年祭祀天神时，都会烹煮羊肉作为祭祀品。等到祭祀完毕，这些羊肉就会发给大家，不过数量不多。你们也去领一份吧，再不去就该被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