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多了一声低低的询问。
  没等她回复，下巴就被人捏住了。
  刚刚他在耳边问的是“我可以亲你吗”。
  迎着初升的太阳，他们肆无忌惮亲吻着彼此。
  只为了满腔汹涌澎湃的爱意。
  手机铃声打破了暧昧。
  四下寂静，因此通话声无比清晰。
  “楚哥！老师出事了！”
  第41章
  新的一天开始, 节目录制前，一条热搜顶上了前排。
  #楚祁晏暂退#
  原因是七点时，节目组临时发了一条微博——“嘉宾楚祁晏因私事, 将暂时缺席我们的节目”。
  瞬间，这条发言引起了网络广泛热议。
  【几个意思？防止塌房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直接罢工不盖了是吧？】
  【早说了, 楚祁宴和黎雁舒成不了, 估计是怕新一周真成了, 逃离现场了，早就听说这节目有剧本了。】
  【楚哥不像这种人，会不会是, 他家里不同意, 我感觉可能性极大。】
  【看个节目要不要这么真情实感, 之前人说了有白月光，真以为白月光能忘就忘？】
  【拜托。男嘉宾跑了为什么要骂女嘉宾？关雁舒什么事？有些人别太毒。】
  多数网友比较支持楚祁晏暂退节目是因为家里不同意，黎雁舒嫁豪门梦碎。
  就在所有人猜测, 她会不会哭红眼睛, 或者恼羞成怒的时候，她的直播打开。
  一时间, 追节目的网友也好, 路过的路人也好，真情实感恨她的黑子也好, 都在直播间蹦哒不停。
  最多也是来看笑话的, 毕竟不久前这对CP可是有拍婚纱照，还大热夺冠了。
  ——
  直播间打开那一瞬间, 世界安静了。
  画面中身着黑金色旗袍的女人自若地坐在庭院中, 悠闲地拿着铅笔画画改改。
  阳光透过院中青葱树叶的缝隙，在她身上留下斑点阴影。
  微风不时拂过她的发丝, 带动金色流苏耳坠，一身黑金色的旗袍衬得她肤色细腻如羊脂玉，整个人复古又优雅，只让人联想到岁月静好四个字。
  【走错了？她在做什么？】
  【不对，她不应该红着眼睛可怜兮兮的哭哭吗？】
  【在做什么？怎么恋综变慢综了？】
  【没哭吗？唉，真没哭。】
  “这个样子很像自言自语？但是如果不说些话，会不会很奇怪？”终于，黎雁舒收住了笔，若有所思睨了眼镜头。
  她用手托着腮，铅笔有一下没一下点着鼻尖。
  楚祁晏是在日出接到的电话，甚至行李都没有收拾完，订了最早的航班便走了。
  其实和她最初设想差不多，如果他真的想离开，谁又能拦住他呢？正如他想留下来。
  大概有过之前的经历，这次他能先打招呼再走，她接受能力要强了很多，更何况他老师忽然晕倒不醒，又被医院查出了通知脑瘤恶化，他要是真的能心安理得继续留下...她可能会鄙视他。
  将心比心，如果是苏美人出了这样的事，洗白都是其次，节目违约金也不是付不起，大不了之后再来。
  如果是身体问题，她倒能理解为什么他老师会这么着急办展。
  唉～就是他这一走，她觉得有点无聊。
  节目组是有问她，要不要随机加进其它组，如果有其他较心仪男嘉宾，她能去争取一下，最后一轮虽然也有组CP环节，但为了最后双选，是不会给他们额外的强绑设定。
  男女人数不均衡的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甚至能让节目变得更刺激。
  但她婉拒了。
  暂且不提她本就不是为了谈恋爱上节目的，且就这么加进人家两人组多缺德啊，还雌竞呢？
  她竞争啥啊？
  正好这空出的时间让她休息休息，好好享受闲下来的时候，顺便帮若初姐想一下旗袍设计。
  “我现在正好在做若初姐旗袍的初步设计，大家有感兴趣的可以留下来听一听，这本来也是我和楚先生原定的自由活动。聊聊各自的工作和职业理念。”说着，她对镜头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又能在节目上打广告，又能侧面让大家见证自己整个设计过程，还能搬出楚祁晏让自己的想法贴进恋综。
  完美！
  只是黎雁舒没有想到，她这番理由，落在其他人耳中，完全变了意味。
  就连PD看她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怜爱。
  【人哪有不伤心的，强撑罢了。】
  【唉，再洒脱的人，情劫来了都一样，可怜的母胎solo宝宝。】
  【豪门难进啊，从这里就能看出来。】
  【难怪这么安静，一个人画稿子，原来是他走了，依旧要完成约定。】
  【天呐，整虐恋了？虽然我不喜欢这姐，但还是很同情她的。】
  完全没料到自己已经变成一个受情伤严重的女人的黎雁舒，还在热情介绍着自己的想法。
  “...里面是用苏绣牡丹暗纹，牡丹是百花之王，盘扣用的凤凰纹，凤凰是百鸟之王，两颗盘扣寓意双凤，双凤牡丹，寓意富贵和祥瑞。”
  为了能更加直观展示出她设计的样式，她把画在纸上的初稿对准了屏幕，并在具体图案旁边，写了些小标注。
  画图的基本功到对文化的解释和细节处的专属名词，她信手拈来。
  “我想若初姐会喜欢的吧？之前我观察过她戴的首饰的风格，所以不会用过于张扬的颜色。”
  她这番话落，又变成了另一个意思。
  【白姐的首饰几乎都是A.S.O，姐你一直观察，你真的很爱。】
  【知道了，你现在是不是在向大家证明自己不是草包，还是能配上楚大设计师的？】
  【真的要怜爱了，小阔怜。】
  【BE也是一种美和遗憾。】
  【你们都是认真的？不该庆幸就说豪门都是有脑子的人，不可能让黎雁舒进门的。】
  因为看不见弹幕，黎雁舒状态都很松弛，完全向镜头分享着自己的想法。
  也幸好没有看见，还能保持一段时间的岁月静好。
  ——
  瑞士，苏黎世。
  十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离开机场时，天色已暗。
  利马特河波光粼粼，阑珊街景飞速掠过车窗。
  “嗯，我已经在路上了。”楚祁晏疲惫捏着眉心，半阖着双目，同那边丁杦成应话。
  “老爷子这么看着也挺可怜的，无儿无女，唉，这一病，心挺酸，你赶快来吧。”听筒那边声音迟疑了一秒，“你不休息一下吗？这么赶？休息一会儿吧？我这边我也忙得过来。”
  “嗯，没事。”楚祁晏缓慢呼出一口浊气，嗓音低磁透着浓厚倦意，如磨砂般沙哑的质感，“我马上到。”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向他席卷而来，老师忽如其来的病倒，或许也和他气自己的离开有关。
  到头来，老师和妻子，事业和家庭，两边他都无法顾及好，两边都被他所辜负。
  自责如潮水，他哪里能心安理得阖上眼？
  手机屏幕暗了两秒，又重新亮起。
  一条新的推送送到了眼前。
  “黎氏集团疑似逼死员工，其内幕终遭曝光！”
  “黎雁舒疑似黎氏集团千金，刁难徐思思内幕竟是......”
  眉头微蹙，他浏览了页面两秒后，迅速又拨通了电话。
  ——
  “这个...我们也是以您的意见为主，明天的节目录制，大致也是集团活动游戏这样的安排，如果您觉得可以，接着录制我们也是没有意见的。”
  大概忌惮黎雁舒的身份，导演的语气和善了不少，他客气地同她打着商量。
  工作房间内，除了导演副导演外，其它忙碌的员工进进出出，不时有人好奇张望，八卦向这边探过来。
  “其实我们暂停您的录制主要也是考虑到了您目前的情况，现在网络上那些言论不容乐观，节目继续录制也会受大一定冲击，虽然热度上......”
  “我听得懂。”黎雁舒嘴角弧度淡淡，望着导演那副为难的模样，“我可以暂停白天的录制，但是晚上心动小房间环节，我要参加。”
  没有预想中女人因遭受爱情家庭双向打击而一蹶不振，萎靡红眼睛的画面。
  处在事件最中心的人，冷静得很。
  “这个...”副导演犹豫地看着导演。
  “行。”导演欲言又止半晌，补充，“如果弹幕言论引起你的不适，我们能帮你提前停掉直播。”
  “没事。”黎雁舒摇了摇头，眸光轻闪，颔首，“谢谢，网上势头不好我会自动下播的，而且在小房间不会耗费太长时间。”
  她知道，节目组并非是真的担心她，而是担心这背后做这件事的人，比起黎家，这个在圈里有一定威望的存在更令人忌惮。
  在当初她的号被平台封禁时她便了然了，趋炎附势，自然依附更强的一方。
  回房间的那条路，仿佛在今夜变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