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作者:
意栀 更新:2025-09-09 10:20 字数:3832
他们的感情基础本就薄如蝉翼,再多的物质补偿,隔空安慰,也弥补不了时间上真实的缺失。
在发现她出事的时候,他才真切感受到,最为一个丈夫是有多么的失责。
赶回来了又如何,依旧晚了。
看不见的担忧和自我感动式付出,和用竹篮打水有什么区别。
真情实感去剖析自己,再笨拙的人,也情不自禁说了好些话。
“我能理解你,但是...”黎雁舒勾了勾唇,眼底却没有笑意,“我依然不高兴。”
“我知道你有苦衷,有不得已的选择,可这对我来说太不公平,
楚祁晏与她的日常,以及那些好,就像是被人塞着糖,一次又一次,一颗又一颗。
渐渐开始习惯得到糖。
所以有一天,他要是没有发给她这颗糖,哪怕知道发糖不是必须的,她还是会生气。
因为她生出了对这颗糖的独占欲。
而这份隐秘的心情,并非原自那养成的乐天派作祟。
就像初次见面时,她对他有一份不知从何而来的庆幸。
它们生自心底的另一个角落,因为一个名字,而渐渐扎下了根。
那本缩进土里的嫩芽,又一次冲开了土壤,冒出了嫩尖。
她宁愿一开始,他是因为不喜欢她,嫌弃她而走掉的。
一旦有了一点苦衷,有了迫不得已的遗憾,这本烂账,算着又难上加难了。
他对她不好过,也对她好过。
这两种情感将她不断拉扯,在她心硬的时候,动恻隐之心,又在她心软的时候不服气。
她也不太想反反复复陷在过去。
“来这个节目,我也给你带来了的麻烦。”黎雁舒轻呼出一口气,见楚祁晏又要开口,伸手比在了他的唇边,“这两件事,我们没法权衡,到底谁亏欠的比较多。”
“不如换一种算法。”
她幼圆的眼中,眸光盈盈如水波荡漾。
“比比谁对谁更好?说不准因为你对我太好了,暂时就变成了永久。”
“人心是肉长的,我也会舍不得呐~”
心神震荡,仿佛有狂风呼啸,吹打楼台。
他想过她和之前一样恼怒地把他赶走,想过她无法接受至此逃避,也想过她继续诘问又失望地拒绝,更想过“离婚”一词被再提出。
却没有想过,他年纪小又骄傲的太太,给了他一个嘴硬心软的答案。
“谢谢...”
这两个字太单薄了,可偏偏满心情绪翻涌下,太多词汇只会显得冗杂虚假,这两个字是他全部的赤忱。
谢谢你,还愿意和这样一个糟糕的我做夫妻。
——
脖子处痒痒的。
男人的鼻尖蹭过光洁纤细的脖颈。
借着照进屋内的一缕月光,水光潋滟。
黎雁舒脑袋躲了躲,但被宽大的手掌固着,哪能那么轻易转开?
唇瓣辗转流连,他的味道牢牢写进了她的身体里,骨肉里,血液脉搏里......
鼻尖梅香萦绕,清冷的味道,却炙热非常,让她难以控制地战栗全身。
温热的唇覆在颈窝的一颗小痣上,轻轻的,留下旖旎的痕迹。
雄性荷尔蒙霸道又温柔地压制了她的五感,手指顺着拂过了男人的鬓间。
慢慢,他的脑袋越来越下,越来越下......
像一片羽毛在反复无常地剐蹭灵魂。
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可是她拒绝不了。
甚至想问问,这个花样单调的男人,上哪学的技巧?
和情话班一起学的吗?
硬挺的喉结不断滚动着,伴随着宛转又克制的音调。
指关节染上了一层粉色,如若抹了胭脂。
天花板变得模糊。
时不时她能感受到,楚祁晏挺翘的鼻梁。
尾椎骨的酥麻,让她卸掉了所有力气,唯有手指,仍然碰着他浓密的发丝。
情难自禁黎雁舒的腰身弓起了一个柔美的弧度。
暧昧水色。
那晚已经失控了一次。
已经是个大胆且冒险的错误,不能一犯再犯。
当欲壑难填,鬓边冒了细汗时。
楚祁晏抱住了正发着抖的人,握住了她柔弱无骨的手。
“老婆,帮帮我,好不好?”
好久远的称呼。
好像是他来这里,第一次叫她“老婆”。
夜深人静。
她真的领教到了设计师的手,的确是很灵巧的。
也恍惚意识到,他穿围裙时表现那么笨拙,就是故意的。
耳垂一片温热,有个极其蛊惑的声音在她耳边低问:“叫声老公好不好?”
温柔地询问,却又停得不合时宜。
仿佛要与她不止不休。
每次都问她都挺礼貌,“可不可以”,“好不好”,“行不行”。
不是先斩后奏,就是故意引诱。
这何尝不是,君子论迹不论心?
“老...公...”
夜还漫长。
——
天未亮,敲门声比鸡的打鸣声更早钻入耳朵。
黎雁舒烦躁地从床上爬起来,强忍着骂人的起床气,皱着眉头打开了门。
看见穿戴整齐,精神抖擞地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男人,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
他是铁打的吗?有一点相信他说的几天压缩成一天了。
现在几点?
他好像是凌晨走的。
几个小时?
小老头的身体还是挺年轻的。
“这才几点,你也...”
她的嘴巴被人眼疾手快捂住了。
楚祁宴用另一只手扣住了睡梦中小迷糊的腰,把她带向自己。
感觉到她细微地挣扎,他的手使了一点劲,刻意压低了嗓音:“小点声。”
黎雁舒瞪大了眼睛,杏眸忽闪,腿已然屈起,抵在男人大腿处,就差豪不留情踢上去。
耳边声音又落了一道声:“走廊不隔音。”
“去看日出?”
偃旗息鼓。
短短几个字黎雁舒的回忆终于被唤起。
——“明天要不要去看日出?”
——“好。”
——“背着节目组,我们偷偷的。”
昨天他们两个正好坦白后情到深处......
大脑都是乱糟糟的。
怀中本来挣扎着的人安分了,腿也放下去了,那肉眼可见的“小尖刺”被藏了起来。
楚祁宴拿下了自己手,思虑片刻,瞧着黎雁舒那睡眼惺忪的模样:“你如果不...”
“你等我一会儿!”
“马上好!”
门关上,黎雁舒懊恼地拍了拍自己额头。
好烦啊,以退为进被拿捏完了。
她还就吃这套。
无意扫到镜子中的自己。
那一点不明显的痕迹,让昨晚的脸红心跳又一次在脑海中上演。
她居然就这么便宜的叫老公呢?
怎么也得多拖一会儿,多跟这个人傲娇一下!
怎么也得憋个一年半吧?
唉,不争气,失策了。
——
好消息。
日出前,他们爬到了空旷的山顶。
坏消息。
这一路是楚祁晏骑着三轮车载她上去的。
山头便是夏日,风也格外大,黎雁舒被冷得激灵,缩了缩手臂,直往楚祁宴身后钻。
借着人挡风。
男人的脚步停了。
下一秒,她被人以拥抱的姿势,围了一层毛毯。
黎雁舒微抬头,眼神懵懂。
一双明眸似乎载着清波。
楚祁晏喉结微动,松开了手。
“别着凉。”说着,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袋小面包,“怕你饿。”
那瞬间,关乎于早起和颠簸的不好情绪,仿佛全都消散了。
视线扫过了眼前人裸露在外精瘦的手臂,和被风吹得抖动的袖子。
黎雁舒朝楚祁晏的方向挪了一点。
抬手,她把他刚搭给她的毯子分了他一半。
“你也别感冒了。”她神色骄矜,动作却是温柔又小心。
身上的馨香若即若离。
楚祁晏半垂眸,恰能瞥见她莹莹耳垂和他送的翡翠耳坠。
“你看,天亮了!”
身边人一声惊喜的轻唤,才让他回过神。
天破晓,四下朦朦胧胧,有鸟翱翔于天际,绚丽的色彩晕染东方。
看着太阳,从一个细边到露出全貌,它一点一点向上爬,其实最为动魄那一瞬间,还是它露出金边点亮天空的瞬间。
迎来了他们的新一天。
被毛毯围住的两个人肩膀也若即若离地靠在一块儿,随着呼吸,两个人的衣料浅浅摩挲。
每一次肌肤的触碰都滚烫了紧绷着的神经,直到彼此在试探里适应了对方的温度,互相依偎。
热量的交换,摄取,源源不断。
黎雁舒又打了一个哈欠,正想拿手机拍一下,下巴却被人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