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事你之前没有明说，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皓白的手腕被人握住。
  手心落了一吻。
  “晚上，幽会还拒绝吗？”
  ——
  善缘结善果。
  黎雁舒来节目这么久，终于又有了新的正面热搜。
  #黎雁舒美没有界限#
  #黎雁舒她接过了火龙果汁#
  下午的课因为全程直播的关系，有很多网友都观看了黎雁舒的这场“旗袍公开课”。
  她对于小孩子的回答，和那番对于美的权力理解让不少人为之触动。
  而旗袍被小朋友不小心泼的事，虽然是镜头外，但也被学校的老师和工作人员传到了网上。
  尤其是她弯下腰接过火龙果汁的举动，被不少人认可。
  关于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网上终于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
  夜深人静，深影茫茫，远处仅飘着零星灯火。
  从前“幽会”的时间如约而至。
  黎雁舒先是对着镜子整理了会儿自己的仪容仪表，接着又把她的首饰包括那个册子，以及凡是与楚祁晏相关的物品都摆了出来。
  她一定要把这事弄清楚。
  等了半天，门边没有一丝动静。
  咬了咬唇，她掏出手机看了眼静悄悄的对话框。
  时间分秒流逝。
  以往...小老头都会很按时的。
  总不会今天放她鸽子吧？
  撇着嘴角她又把手机放下了。
  说实话，她对他放鸽子这件事，已经有了ptsd。
  “叩叩叩！”
  终于，门敲响了。
  松了一口气。
  黎雁舒重新挺直腰背，矜持着拉开了房门。
  “你...”
  对时间小小控诉的话堵在了喉咙中。
  眼前高大的男人眉头紧锁着，眼眸中压抑着化不开的浓墨，下颌崩得极紧，气质也比往日冷了几分。
  不算轻松的神情皆指名了一件事——楚祁晏有心事。
  把他迅速拉进了房间，黎雁舒犹豫了一会儿，伸手戳了戳他，探问：“你...怎么了？”
  之前来找她，他是肉眼可见的放松和温和。
  今天她在网上口碑有回升趋势，徐思思那边也很安静没有作妖。
  他...
  眸光轻闪，她又问：“你是，工作上出现问题了吗？”
  屋内光线明亮，视线缓慢的聚焦，楚祁晏紧张地盯向黎雁舒，字字句句，掷地有声：“雁舒，我想把我们结婚的事，告诉老师。”
  十分钟前。
  ——“你在想什么？这边的事不管了？最后半年了，收尾工作出了差子？你若是想交女朋友，我可以介绍。”
  ——“何必与...纠缠不清，又上这什么...什么恋综？祁晏，你一直是我最骄傲的学生，也是最懂事的学生，怎么...糊涂了？”
  ——“瑞士站已经开始筹备了，下周，我必须要见到你人。不然，这师生缘，我要酌情考虑了。”
  这是他参加节目后莫老第一次主动和他联系。
  他小心翼翼打量着她的神情。
  “好啊。”
  没有想到，她一口同意了。
  “反正我们的事一时也变不了，你...和老师说也没关系。”
  干涩地把话说完整，黎雁舒眨了眨眼睛低下了脑袋，手指胡乱玩着睡裙花边。
  盯着那打着旋的茸茸头顶，楚祁晏闪着眸子，缓声问：“你...”
  “节目结束后，还离婚吗？”
  嗯？
  眸底划过一丝意外。
  “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节目结束后要离婚了？”黎雁舒又好气又好笑地抬起脑袋，“我不是还告诉你没有换老公打算吗？”
  好像她是因为矜持，说得比较委婉。
  “不要暂时。”
  楚祁晏急声打断了她，漆黑的瞳仁清晰映着咫尺的她，
  觉察到自己情绪不太稳，他放软的声音又问：“不要暂时好不好？”
  低低询问，仿佛无尽叹息掠过耳畔。
  四目相视，眼神暗流涌动。
  心底的困惑一层一层叠加，最后疯狂地想要破土而出，问一个因果。
  “楚祁晏，我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沉默之后，黎雁舒半仰着头，眸光坚定看向眼前人：“我不要你回答抽象时间，或者你告诉我，是在来综艺前，还是...”
  “综艺前。”
  心湖被风拨动，扩出了一圈又一圈涟漪，他的话像石子，打碎了平静的湖面。
  楚祁晏一点一点向上撩起眼帘：“甚至，是在你认识我之前。”
  灯光照耀着他们，给他们镀了一层柔和的光，窗外的蝉鸣蛙声，在一刻被全然屏蔽了。
  那么多人都在猜测，他们明明性格不同，明明总是不欢而散，明明互不了解。
  到底是动了哪门子心？
  可是喜欢就是很神奇的事情，它没有限制，没有预兆，就在不经意的一瞬间，降临了。
  黎雁舒：“怎么...”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一个朋友的婚宴，我本在一边醒酒，没一会儿便听见你嚣张的和一位富家太太争辩。”
  男人的语速缓缓，如沐春风，纤细的眼睫垂落，就像正陷在那久远的回忆中。
  “你伶牙俐齿又有理有据，对她说，您家住海边吗？怎么管这么宽。”
  说着，楚祁晏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大概这件事是经年后再想起，也会觉得有趣。
  谁能想到，那一身白色旗袍，容颜明艳的小姑娘是一只带刺的玫瑰。
  “我...”黎雁舒茫然地眨眼，语塞，“真这么说？”
  手指拧巴搅在了一块儿，衣摆快捏皱了。
  好吧，她的脾气向来如此，对当初这位太太也好，对徐思思也好，不爽都是直接表达的。
  “大概我的表情也没有多好看。估计很凶。”
  “嗯？”楚祁晏轻笑，摇了摇头，“不凶，张牙舞爪，还挺可爱。”
  “从小到大我都不懂如何和人吵架，常常在口舌之争上吃亏，在那一瞬间，我竟然有点羡慕。”
  眼前人影重叠，那个还带着点稚气的面容，早在不知不觉中成熟妩媚了许多。
  但那骨子里的傲始终如一。
  “羡慕我？”黎雁舒诧异点着自己，“会吵架？”
  “嗯。”不置可否，楚祁晏挑了挑眉，眼神温柔
  “很奇妙，只是这一眼，我也没有刻意去记什么，却在第二次看见你的时候，毫无犹豫地想起了所有。”
  那些回忆涌入脑海中，他才发觉，原来婚礼上那热闹的一幕，被他记了这么久。
  又或者说，是这个穿旗袍的小姑娘，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第二次是我在姑苏采景，寻找设计灵感，你穿了一件青色的旗袍，坐在湖边亭阁，百无聊赖盯着湖面，手中还拿着一把扇子轻摇。”
  这都是许多年前的事，再次提起，他却能清晰回忆起那时候的点滴细节，想起这些就和想起她的名字一样自然。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动心。
  这两面之缘后，便是听说两家合作，并有联姻的意象，在看见她的照片后，他不假思索应了这场婚事。
  黎雁舒很努力地回忆起了一点他说的场景。
  可是这些对于她来说只是生活里最寻常的一幕。
  “等一下！”黎雁舒眨眼频率极缓，那些困惑更深了，甚至，在内心最深处的委屈，不可抑制地宣泄而出。
  “你...你这说的，好像联姻前就喜欢我似的，结婚之前，我们出去，哪一次愉快而归了？结婚之后，半年不到，你连家都不回。”
  “然后你现在，你又说这些...”深吸一口气，她用着低不可闻的声音再道，“笨蛋才会信。”
  第40章
  “我...”楚祁宴嘴角动了动, 眼底蒙着一层歉疚，酸胀又懊恼情绪，像永不知疲惫的潮水, 涨满胸口，“都说君子论迹不论心。你不信, 是自然的。”
  “我去国外, 一方面是品牌市场开拓, 另一方面是老师要办珠宝展，时间很突然也很急迫。”
  暖光映在楚祁宴英挺的面容上，额头, 鼻梁, 薄唇轮廓清晰, 甚至还能瞧见轮廓淡淡的光晕，一层阴影落在了他的眼睑处。
  “当初在家人劝阻，比赛失利, 经济来源皆断的压力下, 我对自己一厢情愿学习珠宝设计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我在想，或许家人是对的, 我应该也去学商, 就在我差点妥协时，莫老找到我了, 他收我为徒, 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对我有知遇之恩, 如果不是他, 就没有A.S.O，也没有现在的我。”
  “让世界看见国风珠宝一直是老师的心愿, 老师年事已高，我理所应当在他需要的时候，站在他的身边。在国外，我总想快一点回来，把几天工作压缩到一天，终于等到了最后一站瑞士。”
  说到这里，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指尖无法控制地颤抖，喉咙难以出声，嗓音完全沙哑：“是我太武断了，也总认为，我们还会有很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