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作者:九牛一毛      更新:2025-09-09 10:57      字数:3726
  
  还有几天才去考试,在大哥家里的这几天,他们受到了热情的接待。上一次岳展来时,李氏快生产了,挺着个大肚子,哪里能好好招待。这次来虽然也怀孕了,但因为日子浅,又过了孕反期,厨房里也有干活的婆子帮衬,顿顿做的有鱼有肉,菜色搭配也好看,当真是色香味俱全。
  为了给岳展科添个好兆头,临考前一天晚上除了平时他们爱吃的几个菜,李氏又做了个甲鱼汤,红烧猪蹄。
  甲鱼汤,一甲状元的意思,极有彩头。熟蹄音同熟题,寓意考试遇到的都是熟题。
  终于到了初九这一日,一大早,家里就做了枣粽跟状元糕还有其他的早食。状元糕自不必说,取步步高升的意思。枣粽音似“早中”,都是极好的寓意,也可见大嫂用心良苦。
  贡院离着大哥家不远,坐马车不到一刻钟就到了。他们自觉去的早,等到了才发现,别看他们去的早,更有早行人。贡院外面早已经人山人海了。
  这里可是江南最大的贡院,容纳的考生也最多,来参加科考的秀才不知凡几,江南又是钟灵毓秀,人杰地灵的地方,竞争有多激烈可想而知。
  看着这乌压压的人群,沈朗面上轻松,心里也替岳展捏了一把汗,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呀!这有胜算吗?他只是个陪考的,看了都感觉压力山大,更不用说考生了。他摇摇头,不让自己多想,只将岳展的东西从马车里扛下来。
  他的考篮可不轻,文具,吃食,炊具,衣被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得一百多斤重了。
  眼看着时间到了,大家按照要求排队进场,要依次检查搜身,到岳展的时候,官差开始一一查看他所带的东西,即便见惯了世面的官差,看到岳展的考篮,脸上的表情也有点皲裂。
  这是带了多少饭,多少药啊!
  这是饭不能停,药也不能停的节奏?抬头又看了看岳展的高大的块头,饭带的多可以理解,这药~看着也不像个药罐子呀。
  还有这炊具、时蔬跟各色佐料,别人都是带着炊饼,馒头,糕点等干粮,真的就是“干粮”,几时见过这样的,齐全的像要去野炊。
  扯了扯嘴角,终是什么也没有说。说什么呀,又没夹带小抄,也没有带违禁品,还能拦着不让进不成。
  见检查完毕,岳展将东西挎上,大步流星就往里走,一百多斤的东西,提在手里,脚步轻快的不行,看得身后排队的书生都艳羡不已,低头看看自己的考篮,看着装得比人家少多了,怎么人家提起来就跟轻如鸿毛一样,自己的提起来反而重于泰山呢?
  岳展进场按照座号找到了自己的号子,灰扑扑的瓦檐下,刚刚能转动身体的空间,三面青砖墙,两块褪色的破木板,是科举考试的基本配置,经历了上次院试考试,他对这里接受良好,只是这次运气委实不好,分到了“臭号,”离着茅厕不远。
  他抬头看了看天,天上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芬芳”气息似乎已经在路上了……
  第143章 闻者伤心 凡考过的举人就有了……
  凡考过的举人就有了选官的资格。所以乡试是普通人由“民”到“官”进阶的最重要一步。
  这么重要的考试, 主考官自然由皇帝钦点,负责这次科考的主考官是朝廷二品大员,文渊阁大学士, 孔璋。
  只听他宣读完考场规则后, 命令发卷,随着官差将一份份试卷发到考生手中,乡试正式开始了。
  第一场考试考八股文七篇。岳展拿到卷子后,习惯性的先浏览一遍卷子,做到心中有数。前五篇难度一般,后头两篇, 问得有些刁钻,需要好好构思构思再作答。
  他开始在草稿纸上先写下来, 写完一道题就将答案誊抄上去。他笔下不停, 一气儿答了三道题。
  他就是要趁着脑子清醒的时候赶紧高效率的作答,不然等大家吃饱了, 去如厕, 那气味搞不好能把自己熏迷糊了。
  等肚子唱空城计的时候,他放下笔,才惊觉午饭的点都让自己错过了。
  吃饭可不能凑合, 吃得好, 文思如尿崩, 吃得不好,文思就尿竭了。
  好在自己带的食材齐全。他认真将卷子收好, 放在一边, 这才拿出带来的食材,开始用心准备午饭。
  孔璋打从岳展一进场就注意到了这个青年,他在一群书生里, 皮肤黝黑,肩宽背阔,身形与其他人迥异。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听他呼吸身法,应该是个练家子。他怎么知道的呢,作为世家出身,从小读圣贤书的同时,也有专门的武师傅悉心教导,文武兼修。所以他光从对方走路姿势和呼吸身法就断定对方武功底子不错。
  若是这是武举的考试,他不会觉得多惊讶,但这是文举的考试,这青年就与周遭有点格格不入了,由不得他多看两眼。
  见他一发下卷子就作答,心下就给他打上了个“毛躁”的评价,不过尔尔。
  不过见他左手拿笔,有些好奇,这人竟然是个左撇子?左撇子常见,这科考的左撇子还真不常见。一般小童的时候,那天生的左撇子都被先生训练的自小右手拿笔,自然而然就改过来了,这人莫不是个漏网之鱼?
  等他巡视完一圈儿,再瞅到他的时候,他竟然在~切葱花~~?他没看错吧,揉揉眼,定睛一看,确实没眼花,在切葱花。
  只见他将自带的小案板铺在桌上,一手拿着小刀,一手拿着葱段,切完葱花,又切了胡萝卜丁和黄瓜丁,最后还切了一根火腿。
  他熟门熟路的将带的炉子点着,起锅烧油,将食材依次放入锅中翻炒,加佐料,最后拿出两个大米饭团放入锅中,一起翻炒,随着一股霸道的香味从锅里飘出,岳氏炒饭就做好了,光闻这味,就馋的旁边考棚里几个考生流哈喇子。
  满满的一锅炒饭,岳展就着锅就风卷残云般吃起来,没一会儿锅就见底了。吃完他砸吧砸吧嘴,还是差点意思,可惜生鸡蛋不好带,不然高低放几个,那样做出来肯定更软糯。
  他吃完正打算收拾了,就见视野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双官靴,顺着那靴子往上看,竟然是穿着二品朝服的主考官,正一眼不错的盯着自己看。
  对待主考官态度一定要好,他礼貌朝对方一笑,对方仿佛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恢复如常后背着手走过去了。
  刚吃完饭,大脑还在消化食儿,脑子不清醒,休息了一会儿,他才又执笔继续答题。答着答着,一股似有似无的臭味就飘了过来,时间越往后,那股味儿越大,到晚间的时候茅厕飘来的味道就变得更浓郁了些,不过还都在承受范围内。
  到了饭点,除了岳展,也有那自备锅铲的开始做饭了。不过对方应该是个生手,弄得烟熏火燎的,呛得主考官孔璋都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么一对比,不觉对岳展印象好上许多。
  这个印象也得是全凭同行衬托呀!
  吃了晚饭,岳展不准备做题了,今天他已经做了四道题了,再说晚上烛光昏暗,之前还有一个不小心引燃卷子的先例在前头,他索性就躺下早早睡觉。别人都所在木板上辗转反侧,长夜漫漫,静夜难眠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规律的打开呼噜了。
  鼾声时而像雷鸣声,时而像惊涛拍浪,时而像潮落时细密的哗哗流水声,此起彼伏,忽高忽低,绵延不绝。
  那睡不着的听到他的呼噜声,跟躺在烙铁上似的,翻来覆去更无睡意,不由心里暗恨,这人怎么能在乡试考场里睡得这么熟?为什么他就睡不着?
  为什么能睡得这么熟?从岳展跟系统绑定,这十几年,岳展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哪怕是院试的时候,白天考完,晚上一样要在系统里挥汗如雨。
  如今考乡试,系统破天荒的允许考试期间,不用晚上在系统里训练了。知道这个消息,他比过年还高兴。躺下就睡,都不待耽误一刻的,立刻就跟周公约会去了。
  期间鼾声大作的时候,有考生反映,官差也上去提醒一二,奈何叫不醒呀,摇都摇不醒。
  以前听说有人睡得跟死猪一样沉,原还是不信,如今见了这位,真是应景。
  差吏们无可奈何,只能禀明主考大人。主考大人在岳展号子前驻足良久,最后还是走了。
  他觉得总不能把人家泼醒吧,考试也没规定不允许打呼噜。管天管地,管不着人家打呼噜放屁。
  科举考试考学识是一方面,也是比拼心理素质,心理素质好自然能睡着,看,这位不就是个例子。列位有那功夫抱怨,不如让自己静下心来,心静自然凉,自然就睡着了。
  不过这位考生,本官记住你了。
  不知道睡到今夕何夕,岳展是被一阵耀眼的光亮刺醒的。他睁开惺忪的双眼,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这得是辰时了吧。他睡了多久了这是,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他坐起来,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舒服!
  心里正感慨着,那主考大人也是巧了,正巡到这里,就见那壮硕的青年,顶着个鸡窝头,双眼的眼屎还没擦,眯着眼看太阳,懒散的坐在那儿,伸着懒腰,脚上趿拉着一只鞋子,另一只不知道飞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