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作者:
夭苔 更新:2025-09-10 08:23 字数:3279
“刚刚送出急救室的病人,立刻送回去!情况有变,重新处理!”
原本平静的走廊瞬间哗然。
推床滚轮急促地碾过地板,发出尖锐的撞击声。
景樾怔立原地,在纷乱的人流间,脊背一寸寸发凉,仿佛坠入冰窖。
回神后,他几步追上医生,一把攥住她的手臂,红着眼嘶声质问:“怎么回事?他又有危险了吗?”
医生回头,厉声撂下一句:“别挡路!”
景樾火气瞬间上涌:“我是他男朋友,我有权知道他的情况!”
“男朋友?”医生嗤笑一声,目光中满是鄙夷,“你还嫌害他不够惨?”
景樾胸膛一震。
医生看向他,说出的每一个字如同利刃,直直刺进他的心脏,在日后无数个日夜里,成为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连腺体都没有,你还敢和他上床?”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他?!”
第28章 痴恋假少爷的舔狗Omega(28)
急救室门口的抢救灯亮得灼目。
景樾怔怔地站在原地,许久未动,像丧失了知觉似的,木然地望着那道红光。
直到光亮猛地熄灭,视野炸出一片被刺光灼烧后的斑驳白茫,他才骤然回神,快步追上推床,跟随着辛茸进入普通病房。
医生护士鱼贯而入,唯有他呆愣在床边,像个局外人一样插不上手。
直到护士都陆续退了出去,医生才冷着脸走过来,告诉他没有大碍,随即例行公事叮嘱注意事项。
景樾一字一句听着,就在医生打算离开时,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刚才说,”嗓音沙哑得如砂纸刮擦,“我会害死他,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医生回头,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怒意,“你什么都不清楚,就敢跟他发生关系?”
景樾唇线绷得死紧,半句辩解也说不出口。
医生叹了口气,像是在为这一代年轻人的性教育缺乏感到无奈,可出于医者的职责,又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你和他发生关系,没有标记,也没有信息素安抚,你知道这对一个初次发情的Omega来说,有多危险吗?”
景樾嗓子发涩,试图开口:“我——”
“只图自己快活,在人家最脆弱的时候趁人之危——”
“不是,”一直默默听训的景樾听到这话眼神一震,忍不住当场驳斥,“他是愿意的。”
医生闻言,讥笑一声:“他脑子都糊涂了,你怎么知道他愿意?”
“我当然知道,”景樾一字一句,“他喜欢我,我会不知道?”
他心里清楚,在病房里和医生争论,是多么幼稚而不合时宜的行为。
可他无法接受,医生就这么轻飘飘将他定性为一个只图私欲、不顾恋人安危的禽兽。
他必须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犯下了如此不可饶恕的错误。
医生冷笑,语气满是嘲讽:“发情期的Omega,就算面前是根柱子也会去蹭。你以为他当时是清醒的?他连你是谁都未必知道!”
景樾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话生生咽了回去。
他不想再和这个医生浪费口舌。
她说的任何一个字,他都不会信。
即便自己没有腺体,无法分泌信息素,可辛茸是真心喜欢他的,不是吗?
这就像太阳东升西落,是不容质疑的公理。
只是这个医生不懂。
她不懂辛茸对他的感情,所以才妄下定论。
景樾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这样告诉自己。
就在这时,一位护士推门走了进来,托着托盘走到床边,抽出酒精棉球,按在辛茸颈侧腺体的位置上。
景樾陡然起身:“这是什么?”
护士头也不抬:“信息素。”
信息素……
脑中闪过医生先前的话,景樾胸口一紧。
“你们要……给他注射其他Alpha的信息素?”
“是啊。”护士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景樾脸色煞白,喉结滚动,嗓子像堵住一样。
“怎么,”医生冷淡瞥他一眼,“介意?”
他没有作声,掌心却已攥成拳。
两个人信息素的交融,是何等亲密的事。
他怎么可能不介意?
可他又能怎么办?
护士转头,语气不咸不淡:“要开始了,请您回避。”
景樾立刻道:“我是他男朋友。”
“规定是只有伴侣可以陪同。”
“让他留下吧。”医生忽然开口。
话音刚落,便朝景樾投去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让他看看,一个Omega在发情时,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注射器缓缓刺入辛茸颈侧,不到一分钟,监护器上的数值开始平稳回升,床上的少年原本紧皱的眉心逐渐舒展开来,急促紊乱的呼吸也慢慢归于平稳。
景樾站在原地,只觉得仿佛被一盆彻骨寒水自头淋下,浸透骨髓。
“看到了吗?”医生的声音近乎残忍地响起,“只需要一点信息素,他的症状就能迅速缓解。你以为他黏你,依赖你,是因为喜欢你?不,是因为你给不了他需要的,所以才让他那么痛苦。”
“……”
字字句句,如刀剜心,剖开他最后一层防御,将血淋淋的真相摆在他面前。
铁证如山,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是啊。
他的亲吻,他的拥抱,他自以为温柔体贴的安抚,终究都不如这一点信息素来得有效。
哪怕是连半个指头都不到的分量,就足以平息辛茸所有的躁动。
可就是这么一点信息素,他也给不了。
他什么都给不了。
脑海中忽然划过一个更可怕的念头。
医生说得没错,发情中的Omega神志不清,就算面前是一根柱子,也可能本能地蹭上去。
那他刚才……刚才对辛茸做的那些事,又算什么?
趁着他意识模糊、痛苦难耐,就对他做出那种事,还差点要了他的命……
景樾的指尖止不住颤抖,几乎不敢继续想下去。
他不敢想象,自己竟然就这样伤害了最爱的人。
等辛茸醒来,自己又要以怎样的脸面去面对他?
景樾整个人颓然无力地瘫坐回椅子里,手脚冰凉,脸色灰败,像是脊梁骨都被人硬生生抽去。
医生终究没再说什么,只留下一句:“他可能还要一两个小时才能醒来,我还有别的病人,先走了。”
才刚迈出半步,身后传来一道颤抖的声音:“请问……我还能做些什么?”
医生回头望去,只见年轻人双肩发颤,面色苍白,双眼满是迷茫与无措。
心头掠过一丝不忍,她的语气也缓了几分:“守着他吧,有事就按铃。”
景樾点头,喃声道:“……谢谢。”
走到门口,医生忽然顿住脚步,背对着病床沉默许久,终于转过身,看向景樾。
“Omega和无腺体人士在一起的例子,我见得太多,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景樾抬头,目光空茫地望向她。
“一个Omega,如果长期得不到信息素的安抚,每一次亲密接触都是对身体和精神的透支。日复一日,会活得生不如死。”
“如果你真的爱他……那就放过他吧。”
病房重新归于沉寂。
景樾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连呼吸都轻得近乎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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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茸在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中醒来。
他仿佛睡了几个世纪那么久,连抬起眼皮都费力。
迷蒙的视线掠过泛白的天花板、摇晃的吊瓶,最后停在床边那道熟悉的身影上。
景樾坐在椅子里,明明睁着眼,却仿佛失了魂,肩膀无力地垮着,一动不动盯着亮屏的手机,拇指悬停在通话键上方,迟迟未曾按下,表情凝重得像在做一个生死攸关的决定。
仿佛他摁动的不是按键,而是扳机,一旦扣下,就再无回头的可能。
辛茸动了动手腕,输液管发出轻微的响动。
景樾闻声抬头,憔悴得几近呆滞,眼神却在对上辛茸目光时,刹那间明亮起来,起身向他扑了过来。
“茸茸……”
他唤得很轻,声音沙哑不堪,笑容疲惫,却因此多了一份柔软。
辛茸望着他,眼眶莫名一热。
或许是因为医院总是让人脆弱,又或许是在最无助的时刻,一睁眼就看到有人寸步不离守着自己……这种感觉,终归是让人想哭的。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辛茸想坐起来,却被输液管绊住了动作,景樾立刻伸手扶他。
谁知就在他温热的手掌覆上来的那一刻,辛茸脑中轰然一声,断片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
帐篷里的耳语,车厢里的炽热,床榻间交缠的气息……
昨天发生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