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作者:落流云      更新:2025-09-10 08:32      字数:3270
  牧浔:“……”
  首领的全部认知在这短短的一瞬间被重组,他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在昏暗的角落里,二人甚至还维持着最开始的姿势没变。
  他抱着云砚泽从楼梯上滚了下来,云砚泽衣衫不整地坐在他怀里,首领的一只手还扶在对方腰身后,是想要替他检查身体的姿势。
  云砚泽蹙眉思索片刻,大概是觉得再亲一下牧浔就能从死机状态重启,于是这位少年成名的天才黑客、在帝国里成功隐姓埋名的黑蛛编外成员扬起脸,又一次贴上了首领的唇。
  这次牧浔回应了他。
  最开始只是茫然地张开唇瓣,在云砚泽还在天人交战要不要趁人之危时——
  他的气息反过来被另一道更加浓郁、滚烫的炽热掠夺。
  放在他腰后的手转扶为按,用几乎要将他揉进身体的力道,被云砚泽点燃的一簇火苗支摇着升腾,在冰原上疾掠,坚冰只在一瞬的惊异后便顺从地融化成水。
  云砚泽指尖颤了两下。
  唇齿交缠间,他能感受到的尽是另一个男人的气息和温度,他们跌坐的地面冰凉,身体却滚烫得好似在烈焰上燃烧,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下意识要去反抗外人的侵占,大脑却更快一步意识到对方是谁。
  被牧浔按着亲了一会后,云砚泽也不甘示弱地反击,分不清是谁吞噬了谁,又是谁坚持到最后,等到二人气喘吁吁地分开,上将才抬手擦了一把唇边的水光。
  他按在牧浔肩上的手将他的衣衫揉皱得不成样子,云砚泽喘息着笑:“认输了?”
  其实按照刚才的情况,被亲得喘不过气的是他才对。
  但上将认为这只是因为自己大病初愈导致的,首领一双红眸沉沉地盯着他看,这么近的距离,叫云砚泽不免走了会神。
  他见过洛斯的眼睛,见过大皇子和二皇子的,面前的这双眸和他们其实没有太大区别。
  但牧浔看他的眼神从来都带着忍耐和克制,他抬起手,想要触碰一下那双红眸,却被反过来一把抓住,首领声音嘶哑,问出了这么长时间来的第一句话:“……什么意思?”
  抓着他手的力道有些大,但是云砚泽没有挣扎,从短暂的失神中回复过来,他勾了一下那双漂亮的丹凤眸:“你说呢?”
  此刻没有离别,没有欺骗,甚至没有任何风雨欲来的前兆。
  云砚泽自上而下地找了五层楼,来到他的身边,然后亲吻了他。
  还需要多问什么呢?
  像是渴水的旅人,为沙漠中的海市蜃楼扑空太多次,真正见到绿洲时,在最初的不可置信过后,才是疯狂的、鼓擂一般震颤的心跳。
  云砚泽怔了下,抱着他的人低下头来,脸颊埋在他脖颈里,用几乎要与他融为一体的力道,将他按进自己的怀里。
  心跳声很大,他分不清那是牧浔的,还是自己的。
  上将眸中的神色软了又软,最终轻轻叹了一声。
  他收拢手臂,紧紧回抱住了面前的人。
  用与他相差无二的力道。
  第74章 醒来后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埋在他颈窝的脑袋动了动,牧浔就着面对面的动作将他一把抱起,向楼梯上缓步走去。
  云砚泽花费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申请下地:“……我自己能走。”
  首领托在他身后的手往某人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上将登时偃旗息鼓,听话的不动了。
  他下巴搭在牧浔肩上,首领的黑发若有似无地飘在他鼻尖,带着股好闻的花香,他凑近了嗅嗅:“你在哪里养的落兰?”
  明明房间里和牧浔身边都没见过。
  首领的声音和步伐一般平稳:“是洗发水。”
  落兰是娇贵的花种,被摘下后最多只能存活一天,在黑蛛四处流散的生活里,他们没有办法在基地里的花圃安置一片给它生存的环境。
  云砚泽抬起手,勾起他一缕黑发玩,绕在指尖又打着旋散开,倘若此刻有人经过,定会看见他们这样旁若无人的亲昵姿势,上将一双长腿勾在首领腰身,懒洋洋地阖了一点眸,而牧浔轻抿着唇,偏过脸问他:“困了?”
  云砚泽浅浅打了个哈欠:“有一点。”
  刚从病床上下来没多久,又是整理资料又是剖白心意的,半眯的蓝眸盯着牧浔看,一转不转,也不知道是想多看看他,还是因为困倦不再移开。
  直到首领把他四平八稳地抱回了房间,又塞进被褥里。
  “换衣服。”牧浔说。
  他从衣柜里抱出一套睡衣,云砚泽看看他面上那副强装冷静的表情,又看向递到自己面前的衣物,在牧浔询问的视线里,他慢吞吞地伸手接过。
  牧浔却会错了他的意思:“刚才在楼梯里滚了一圈,换好衣服再睡。”
  云砚泽:“怕我弄脏你的床?”
  首领沉默两秒,一双红眸控诉般盯着他,大概又一次想起某人刚才不要命似的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场景,云砚泽在他旧事重提前利落展开叠起的睡衣:“又是你的衣服。”
  果不其然,牧浔的注意力很快被他这一句转移:“……我让人给你送新的来?”
  上将摇摇头,动作坦然地在他面前除下那件病号服,面前的男人却一下把脸扭了过去,仿佛是下意识的举动,云砚泽怔了两秒,还没反应过来,牧浔又把目光移了回来。
  白鹰狐疑地扬起一边长眉:“你躲什么?”
  他不就换个衣服吗?
  首领的眸光从他心口处浅浅扫过,面不改色:“没什么,你……下次脱衣服前说一声。”
  云砚泽:“……”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覆盖着薄肌的躯体,牧浔弯下腰来,三下五除二地把睡衣往他身上套,从衣领口冒出一个凌乱的白色脑袋,云砚泽茫然了两秒,才终于反应过来似的,后知后觉地应了声“……哦。”
  他耳尖难得飘出一点艳色。
  二人才确定关系没到十分钟,这会儿已经不是哥俩好、能随便在对方面前脱衣服的状态了。
  “咳,”首领指尖抵着唇瓣咳了下,“你好好休息。”
  云砚泽眨眨眼,看他慌不择路般离开,和早些时间出门时的神态一模一样,但那会牧浔步伐慌乱,现在却轻快得多,还带了几分掩藏不住的雀跃。
  “噗。”
  他轻笑了声,方才那点若有似无的微妙也随之散去,云砚泽把身体往后一躺,陷入柔软的被褥中。
  这里没有多少首领身上的气味,不用想也知道他这几天肯定又没有回来休息,云砚泽翻了个身,鼻尖浅浅挨着松软的枕头。
  枕头上还残留着几分落兰的花香,不再需要时刻警惕四周,也不再需要保持着精神的高度紧张。
  云砚泽第一次这般毫无防备地放下面具,在熟悉的气息中闭眼。
  迷迷糊糊睡去前,他想:
  醒来后,再让牧浔给他折一朵花吧。
  /
  另一边的首领却远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淡定。
  若不是上楼时云砚泽趴在他肩上连连打了几个哈欠,他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这个小骗子,最起码也要把那些傻事从云砚泽嘴里撬出来。
  卧室的房门关上后,他愣愣盯着眼前的轮椅和桌上画板,心脏在短暂的停歇后又开始疯狂跳动。
  一门之隔的身后就是云砚泽。
  和他互通了心意的云砚泽。
  从楼梯上走下来,奔向他,主动吻了他的云砚泽。
  首领后知后觉闹了个大红脸,热意腾腾烧着他的面颊,他抵在唇瓣的指节收拢,拳头压在下颔,又担心吵醒门后的另一个人,无头苍蝇似的在书房里转了两圈,回到书桌前拎起整理好的资料,脚步飘飘地离开。
  如果说是梦的话,未免也太假了些。
  ……在他梦里的那些云砚泽,从来不会这么主动地向他走来。
  他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加快了速度,只有停在和云砚泽滚作一团的楼道时,他才矜持地慢下脚步,一寸寸丈量过脚下的距离。
  三、五、十……
  一共有十六层台阶,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云砚泽向他走来,而他们相拥着吻上对方。
  昏暗的楼道,云砚泽贴在他身体上的温度,呼吸交错间,肌肤升腾的热意和喘息一一在他脑海中回放。
  ……云砚泽也喜欢他。
  在经历了这样的八年后,在他们走向对立面,各自两方的八年后,他仍然如牧浔喜爱他一般,同样地爱着他。
  这可真是……
  首领缓缓合了一下眼。
  他蓦然想起了许久之前二人的分别。
  在这八年里,在他独自煎熬着痛苦和孤独,咬牙忍过生死时,也曾有着另外一个灵魂,在帝星之上遥遥与他共鸣。
  最初的喜悦过去,怀里的画板和稿纸因为摩擦发出声响,首领垂下脸来,忽然开始犹豫是否要告知云砚泽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