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作者:好多抱枕      更新:2025-09-10 08:33      字数:3304
  “白玄,把这件事同我说一遍。”
  白玄默默从一旁的稻草堆中钻出来,在众目睽睽下拍了拍身上的稻絮。
  “今早这几人便冲出来说院子里遭了贼,李师兄与江师兄细问之下才知晓那日公子离去后唯有十一曾出来过,为平息事端,二位师兄特地进屋搜查一番,结果便查到了属于这三名剑奴的钱袋,是以才起了冲突。”
  季向庭眯了眯眼:“是谁见到十一外出的?”
  白玄顿了顿:“也是……这三名剑奴。”
  季向庭冷笑一声:“所以凭这三人三言两语,你们便把这罪定了?任由人被欺负?”
  两句质问似有金石之声,在偌大庭院中回荡不已,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便是白玄此刻也学会了察言观色,沉默地与李元意跪在一处。
  落于身上的桎梏终于松懈些许,李元意脸色发白,在季向庭的质问下呐呐:“公子……他们动作太快,我们还来不及便已……对不起。”
  季向庭的目光在三颗战战兢兢的脑袋上停顿片刻,终于挪到一旁不情不愿松开十一的衣领,跪在一边骂骂咧咧的三名剑奴。
  “我只问你们一遍,这钱袋到底为何会在他房间?”
  三名剑奴面面相觑,眼神一转便梗着脖子开口。
  “自然是他偷的!我们与他素不相识,还会栽赃不成?”
  “就是!瞧他这样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话音未落,季向庭不带收力的一脚便揣在三人膝窝上,几人顿时齐齐痛呼一声便摔在地上。
  “我昨晚忘了与你们说规矩,才让你们觉得我这般好说话?”
  他抬脚往剑奴手腕处一跺,一声脆响响起,几人顿时痛得脸色发白,可在季向庭冷若冰霜的目光下愣是不敢惨叫出声,已全然没有先前蛮横的模样。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自己在剑奴之中修为不错,旁人不敢惹你们,昨夜我不在,你们便能借机杀鸡儆猴敲打一番,好在院落中称王,可对?”
  为首的剑奴冷汗淋淋,睁大眼睛望着季向庭,抖着嘴唇开口:“公子……是、是我们干的。但、但他昨夜的手段如此卑鄙,怎可留在我们之中,谁知他哪日会不会背叛我们?我是为了公子好啊!”
  季向庭俯身拎起那剑奴的衣领:“怎么?我还未生气你便要越俎代庖替我教训别人了?”
  “昨日你们三人一起围攻我,又比他好到哪去?”
  三人顿时愣在原地,再无可以开拓的理由,面上顿时灰白一片,瘫在地上起不来。
  季向庭伸手将三人脱臼的手腕接回,转身看向其余那些壁上作观事不关己的剑奴们。
  “别以为你们便无事,冷眼旁观与加害无异,我便不信这么多人拦着,他们三人还能如此行事。”
  “我这规矩不多,只有一条,不许对枯荣军中任何人起歹心,念你们初犯,我今日不罚,若日后再犯,便是军法处置。”
  他弯起眼眸,目光寸寸扫过眼前这些剑奴:“我这多得是让人痛不欲生,却又不伤根本的手段。”
  说罢,季向庭踢了踢地上三人:“给人家道歉。”
  那三名剑奴此刻是一点歪心思都不敢有,踉踉跄跄地便走到十一面前,红着脸给人道了歉。
  声音洪亮,语气陈恳,倒是敢作敢当。
  十一蹭了蹭肿起的唇角,不置一词。
  庭院中连呼吸声响都轻不可闻,便是与季向庭相熟的李元意等人,也不敢在此刻有半分动作。
  他们何曾见过这般雷厉风行的季向庭,同样被吓得不轻。
  话说完,季向庭随手打了个响指,笼罩在庭院之上的灵压顿时撤去。
  “所有人给我上山,一个时辰后我要在庭院中见到你们,不许用灵力,超过时间的,今天的午饭别想吃了。”
  李元意顿时脸一垮,与江潮对视一眼,哭都哭不出来。
  这才是真正要人命的惩罚,可比那酷刑遭罪多了!
  他们季公子可当真……一视同仁,说罚就罚。
  第74章 流言
  三月后。
  云天明尚未拜访杜府,杜家便恰到好处地传出家主为歹人所伤走火入魔的消息,一时间杜府上下戒严,闭门谢客。
  同一时间,杜长老暴毙一事传开,杜惊鸦先发制人,将这口黑锅扣在了应家头上,为证明清白,夜哭副使日夜兼程,亲自赶来杜家查明真相。
  云天明本就以赔罪为由拜访,要得便是以退为进,奈何杜惊鸦有样学样,明目张胆地学着云天明耍赖,便是众人皆知的谎言,他亦不能强硬逼人回应。
  说什么查明真相,实则在行保护之事,让云天明暗算的办法都没有。
  一时间天启大陆流言四起,谁都猜不透这仅存的仙门三家究竟是何打算。
  杜宅。
  杜惊鸦看着不加掩饰站在自己身侧作木桩的夜哭,眉心一跳:“如此,夜哭副使可还满意?”
  夜哭手中拭剑,头也不抬地开口:“家主之令,待云天明回流云原,属下才会离去。”
  他瞧了眼杜惊鸦手中翻了一半的话本。
  短短一个时辰,他便看着书中的季向庭同仙门三家的家主剪不断理还乱,甚至已故的唐家主亦对他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放心,此事我不会告诉家主。”
  杜惊鸦深深叹了口气,手中的话本彻底看不下去,他心痛地将书卷扔在一旁,闭眼在原地盘坐修炼起来。
  和这么个冰块待在一块,这些天该是多么难熬啊。
  千里之外,山林别院中。
  庭院中支了张卧椅,季向庭叼着草叶躺在阴影之下,他身旁放着几只汁水饱满的西瓜,桌上搁着一只沙钟,偌大屋内却空无一人。
  然细听之下,便能听见不远处山林中阵阵脚步声。
  “季公子!我是不是第一个?”
  远处有气喘吁吁的声音响起,季向庭站起身瞧了瞧日头:“不错,半个时辰便能绕山跑一圈,进步不小。”
  李元意抹了把额头的汗,看着桌上的西瓜顿时眼前一亮,身后有熟悉的脚步声响起,他伸手便取了两瓤递给江潮一片。
  两人不拘小节地往地上一坐,江潮咬了口西瓜开口道:“我瞧后面人咬得紧,便连没有剑骨的白小师弟都能跟上,想来不到一个时辰,所有人便都能回来了。”
  果不其然,一个时辰之内,枯荣军们陆陆续续回来,很快便将桌上的吃食瓜分干净,便是有年纪较轻体力不支的几人,也被其余人默契地搀扶着回到庭院之中。
  同几个月前的一盘散沙截然不同。
  已是炎炎夏日,晒黑了不少的白玄整个人躺在地上,仍是有些不可置信。
  “这次在一个时辰之内?!下回我爹再抄家法揍我,他肯定追不上我了!”
  少年们齐齐瞧向沙钟内还未彻底落尽的砂砾,同样万分差异。
  三个月前他们便是用上灵力,要想绕着群山走一遭也需整整两个时辰,可在季向庭的教导下,却是突飞猛进。
  分明季向庭所教之法也并未有何处玄妙,三个月内只教了一套,无论威力还是身法都与他们想象的相去甚远。
  这段时日无论他们如何恳求,季向庭也不曾松口教第二套。
  人总是贪心的,从前做剑奴时他们只想要一顿饱饭,少挨一顿鞭子,可如今被季向庭赎出来住在院落之中,已是衣食无忧,他们便忍不住想要更多。
  他们从未像此刻那般渴望过力量。
  可仔细想来,这三月的日子更是千篇一律的无趣。
  清晨绕着山头跑一圈,一个时辰之内若是跑不完中午便只能啃馒头,下午便琢磨季向庭琢磨的剑招,而这位剑圣之子在坐在一旁一心二用地看话本,除了几人招式用错被纠正一二,便再不管。
  到了晚上,他们便要同季向庭对招,三个月过去,仍是无法在对方手中走过十招。
  在多数人看来,这三个月自己不过是在原地踏步,而季向庭不急不缓的态度更是让他们泄气。
  从前他们之中还有不少人觉得季向庭作为剑圣之子,如此谨慎是为了藏私,可今日惊觉自己身上不知不觉发生的改变,他们终于隐隐明白季向庭平平无奇的举动背后,或许并不简单。
  季向庭瞧见他们神色各异,弯起眼睛:“同我估计的时间差不多,如今你们再使剑法看看?”
  不用他多说,庭院内各色灵力亮起,合在一处竟是要比日光还要耀眼几分,少年们迫不及待便召出本命剑
  庭院中顿时风声阵阵,季向庭安然呆在缭乱剑影中央,指尖凌空点了点,整座山头便被他的灵力笼罩,半分声响也传不出去。
  此刻连庭院也拦不住这些少年撒欢,他们再一次比划起早已烂熟于心的剑招,眼前几人合抱的粗壮树木便成排倒下,他们却不曾有任何力有不逮的感觉。
  内府灵力不知何时竟涨了一大截,缓缓流淌在他们经脉中,从前的凝滞感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