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作者:
好多抱枕 更新:2025-09-10 08:33 字数:3350
“这些时日杜家军可有异动?”
“不曾,杜家军向来不好战,这些日子也只是在处理两家叛党,费了不少力气。”
说话功夫,夜哭重新出现在季向庭身侧,低声开口:“那桌底下被人刻了两个字——‘别来’。”
季向庭眉心一跳。
太奇怪了,若杜惊鸦不想让自己查探此事,又为何要绑了李元意与江潮,分明是自相矛盾,以他的脾性,断然不会如此行事。
他沉思半晌,转头对着身前的应家暗卫开口:“速速回一趟应家,让应寄枝留意应、杜两家的边境处……以及那应家长老。”
应家暗探应声离去,两人也走至杜府门前。
门口守卫远远便瞧见季向庭的身影,迎上前来笑道:“季公子来杜府,怎么也不与家主知会一声?”
季向庭弯起眼睛:“三年未见,总要来亲自会会知己,才好叫临熙兄安心,他今日可在府上?”
“不巧,前些日子这个时辰家主可都是要去听说书的,今日应当也去了那茶楼,公子不若去那处瞧瞧?”
茶楼?那处分明无人。
夜哭一皱眉正欲开口,却被季向庭望了一眼,只好顿在原地。
季向庭指尖摩挲了下应寄枝昨日交给他的留影珠,站在原地并未离去,似是在等待些什么,果不其然,不过片刻功夫,便又有侍从自门内走出。
“实属误会一场,家主如今尚在书房之内,二位贵客还请随小的来。”
两人对视一眼,抬步走入门内。
杜府装潢处处清雅,每一处转角皆有机栝制成的小景,高低错落各不相同,足可见设计者之用心。
季向庭前世曾来过几回杜府,每一回来都要摆弄这些机栝许久,可今生第一次踏足此地,却再无心思细看。
夜哭面无表情地看着转角处正咿咿呀呀唱着戏的木制小人退至幕后,耳边便传来季向庭的声音:“一会看着点杜惊鸦。”
夜哭愣了愣,有些疑惑地抬手指了指自己。
他这榆木脑袋,季向庭当真认为自己能看出些名堂来么?
季向庭甫一推门走入,便被杜惊鸦满身玉石金饰晃了眼,他挑了挑眉,打趣道:“临熙兄,家底如此丰厚,不若请我吃一顿满汉全席?”
杜惊鸦闻言,低眉瞧了一眼身上饰品,厌恶之色一闪而过,旋即抬头看着季向庭笑道:“每回找我都要喂你些东西才肯罢休,这次特地带了夜哭来,怕不只是来蹭饭的罢?”
季向庭饶有兴致地将杜惊鸦屋内陈设扫过一圈,悠然走至杜惊鸦身后,瞧了瞧他桌上画了一半的画:“听闻杜家边境不太安分,正巧我三年才醒,便想着来看看你,怎么如此修身养性了?”
袖袍交错间,照影珠悄无声息地自季向庭袖中落出,不远不近地滚入墙角与书架缝隙处,无人察觉。
杜惊鸦摆了摆手:“边境之事不过小打小闹,不算棘手,前些日子我外出踏秋,听了说书先生的故事,便起了兴致画了幅画,你瞧瞧?”
季向庭垂下眼眸,瞧见的便是落叶萧瑟的秋景,遮天蔽日的梧桐树下,却挂着几只鸟笼,羽毛鲜艳的黄鹂被困在其中,解脱不得。
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面上却不显忧色:“倒是别有意趣。”
杜惊鸦笑了笑:“接下来几日我都会在此地将画作完,归雁兄与夜哭副使留下便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吩咐下人。”
说罢,他便提笔低头,琢磨起桌案上的画作来,季向庭与夜哭无声对视一眼,起身一礼便齐齐离去。
甫一出门,便有侍从主动上前引人往客房处走,夜哭警惕地观察着周遭景象,传音给季向庭。
“的确有古怪,杜家主给我的感觉……有些像我昔日在蓬莱幻境中的模样。”
季向庭五指一收。
果然如此。
分明让他别来,却又日日穿金戴银去茶楼看皮影戏,加之今日那别有深意的画……
他被“愚者”蛊惑了心智,却仍有一线清醒,才会如此行事矛盾,让他别来,想来才是真正的杜惊鸦想说的话。
一路弯弯绕绕,两人终于在侍从的带领下停下来到客房前,季向庭推门而入,便瞧见两道熟悉的身影。
正是李元意与江潮。
第101章 两难
屋内两人正砍断了绳索欲翻窗逃离,瞧见正踏入门中的季向庭与夜哭,顿时睁大了眼睛。
“季公子!您这么快便找到我们了?”
面对如此景象,夜哭脸上也不免有些诧异:“你们怎么会在此地?”
几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江潮脑中一道灵光闪过,不由喃喃:“难怪我觉得此地装潢有些眼熟……像是杜家主会”
李元意顿时长大了嘴巴:“所以此地是杜府?那绑我们的人莫非就是……?”
季向庭垂下眼眸:“不用想了,就是杜惊鸦干的,否则他不会让人把我带到此处的,分明是知晓你们便在此地。”
两位少年对视一眼,面上困惑不已:“既不用我们要挟季公子,又不杀了我们,那杜家主如此行事究竟有何意图?”
李元意附和一声:“便是连守卫都不曾有,仿佛在都等着我们逃出去一般……”
季向庭皱眉环视一圈:“他就是想让我察觉出怪异,你们可还记得先前同你们说的‘愚者’之事?想来伪神的蛊惑让他神志动摇,才以此来向我求救。”
夜哭闻言并不意外,只是抿着唇沉思片刻开口:“家主所说,伪神的蛊惑只会放大每个人心中执念,杜家主向来不慕名利,即便被蛊惑也断然不会与应家军与枯荣军开战,他如此做的目的究竟为何?”
季向庭心念几转,似是察觉到什么,闭上眼睛神识一瞬便在杜府铺开,不过片刻便收回,神色凝重:“太安静了……此地根本没有修士气息。”
夜哭反应过来,神色一肃:“如今杜家边境侵扰不断,即便杜家军倾巢而出肃清叛党,也断不会惹人怀疑……这分明是想让杜家军与应家对抗!”
“杜家并非只有杜惊鸦一人独大,只要让其沉浸在那些风花雪月的幻象里,让杜惊鸦不理仙门中事,便能让那些野心勃勃的杜家长老从中作梗夺得兵权。”
季向庭拧眉,指尖灵力一凝,无形屏障竖起将无声的窥探尽数拦在屏障之外。
“‘愚者’绝不会甘愿手中只有叛军与杜家军两只筹码,我在杜惊鸦的书房内留了他给我的留影珠,明日我设法取回,你们便带着留影珠立即回应都原,将‘愚者’之事公之于众。”
“只要他们有所防备,‘愚者’想要蛊惑众生的困难便大了许多,连杜家主都遭此毒手,他们不会不信。”
李元意颔首,看季向庭不再开口,心中顿时一紧,不由追问道:“季公子,那你呢?”
季向庭袖中指尖收紧:“我要在此处逗留几日,设法将杜家主身上的镜片取出。”
夜哭脚步一顿,不赞同地看着季向庭:“你当明白,伪神如此作为除却控制杜家主外,便是要你因他而逗留,你这是自投罗网。”
季向庭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愚者’太了解我,若我当真退避,杜惊鸦必死无疑。”
“愚者”也定然有办法让前世的惨状在自己面前再度上演,届时心魔便无可转圜,足以将自己击垮。
他顶了顶犬牙,犹豫片刻终是叹了口气:“回去后将此地情况尽数告诉应寄枝,去罢,‘愚者’能猜到我们的打算,一路上定然不太平,小心行事。”
既答应了有些人要坦诚相待,便不能让他失望。
夜哭目光沉沉地看了眼季向庭,终是带着两道依依不舍的身影转身离去。
“家主很在乎你,望你莫要让自己后悔。”
季向庭唔了声,眼前闪过应寄枝的身影,不由弯起眼睛,轻声开口。
“我舍不得丢下他的。”
直到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季向庭眼中仅存的笑意才骤然淡去,他翻掌摊开,一枚佛珠便落入他掌心,他两指把玩片刻,指尖金光一闪便将其碾碎,下一刻,他的神识便出现在九重之上。
宫殿大门被人粗暴地推开,归一眼下一片青黑望着眼前的不速之客,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不必季向庭开口便答道:“可以除去,但是九死一生。”
“你这辈子不受‘愚者’控制,是因为你重活了一遭,本命剑又给了应寄枝,若是要让应寄枝与杜惊鸦之流摆脱操纵,也只能照葫芦画瓢,但你要明白,人死不能复生是天地法则,纵然是我也无法承受数次违抗道法的反噬。”
季向庭眯起眼睛盯着归一:“你应当明白,若我到时因心魔而经脉寸断,便无人再替你卖命。”
归一掀了掀唇角,他刚与“愚者”斗了场法,如今走路都有些头重脚轻,看着眼前胆大包天敢威胁天道之人也懒得计较。
“杜惊鸦还好说,‘愚者’重伤未愈难以为继,神力较上一世大有折损,才能让杜惊鸦足以挣脱拥有短暂清醒,你若是能让他重伤而不死,我便能尝试剥离出伪神的镜片,保他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