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作者:好多抱枕      更新:2025-09-10 08:33      字数:3317
  季向庭似笑非笑地瞧了瞧眼前老者,点了点头并不反驳:“原是如此,还是杜长老心细如发,否则这一来二去,我与杜家的误会可又要更进一步了。”
  杜长老皱起眉,心中暗骂季向庭之狡猾,若非自己谨慎,怕是要一起被拉入浑水之中洗不干净。
  心中千回百转,然他面上恰到好处地卸下几分敌意,只是警惕地开口打断:“杜家与你之间又有何误会?大陆上下皆看到你前去杜府后,家主便伤重不醒,他胸前剑伤处的灵力便是属于季公子,万万抵赖不得,如今若是你愿认罪,瞧在家主与你的旧情之上,杜家不会要你性命。”
  闻言,季向庭终于正了正神色,抱拳朝杜长老一礼:“我这人向来讲求公正,不是我做的便不会认,是我做的便不会抵赖,这一剑是我所刺,杜家如何惩处我甘愿承受,此事也因我而起,我断不会让两家交战,让杜家蒙受损失。”
  “只是——”
  “只是我这般行事是受应家主指使,我今日来便是要应寄枝给我一个说法!”
  话音一落,竹林之中数万将士纷纷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戏码。
  九重天上,“愚者”同样眯起眼睛,指尖一勾,绕在应寄枝身上的红线便转动起来,逐渐化作根根触手,粗暴地扎入对方的脑海,窥探着宿主的记忆。
  凡尘之中,应寄枝整个人几不可查地一颤,脸色苍白几分,却无人察觉,只有分明背对着应寄枝的季向庭,在对方皱眉的时候若有所感地死死攥紧了手指。
  如此探寻一圈,每一处都有应寄之的记忆相合,竟是全然不曾说谎。
  可他控制其多年,为何从不曾知晓这些记忆?
  “早便说了,你还是不够了解这二人,上辈子纵使杜惊鸦不自戕,季向庭也仍会为了那所谓天下无仙门的理想斩杀挚友,如今重来一世,季向庭或许会有犹豫,可与之两情相悦的应寄枝可不会想这么多,如此双赢局面,他岂会放过?”
  “愚者”瞧着眼前景象,蓦然笑了一声,像是发现了极为有趣的事物,注意力全然不在眼前如此紧要的事上:“你动用所甚不多的神力,只为了掩盖这些秘密?”
  归一靠在床边:“有何不可?我爱做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你又不是第一次知晓,不过也别太高兴,他们心中所想我亦看不分明,再来一世也不知季向庭最后到底怎么选,照你前世之经验,只要不触及枯荣军,这二人未必会反目,纵使季向庭睚眦必报,只是触及软肋,必会心软,只要不如你所愿不死不休,此局仍是我赢。”
  “愚者”对归一的挑衅充耳不闻,只是看着凡间‘这场闹剧,嘴角势在必得的笑容越发大。
  “那便让枯荣军出现便好了。”
  “血口喷人!家主纵使要动手,也不许如此拐弯抹角!”
  “哦?看来你对自己家主的脾性倒是了解的透彻,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季向庭嗤笑一声,目光终于钉在应寄枝身上,不过片刻,眼下鲤鱼奴纹渐渐显现,鲜红颜色的鱼尾在霞光下闪动不已,几欲挣跳而出。
  “家主,我的剑好用么?”
  岁安瞧着眼前情形,眉宇间越皱越紧。
  竟是连如此秘密都堂而皇之地公之于众,家主与季公子……到底要做什么?
  “那是……剑奴印?!可季公子不是只是应二从花楼里买下的男宠么?”
  “等等……他是剑圣之子,却说季月之剑早就与他融为一体,可如今又突然转了口风,莫非云家主的猜测,都是真的?”
  “所以剑圣之剑能增长修为一事,看来是千真万确!”
  这下不止是应家骚动不已,便是在一旁看戏的杜家军也忍不住看着二人揣测起来。
  杜长老惊疑不定地扫视着反目成仇的两人,如此消息同样让他惊骇不已,半晌才开口道:“应家主,季公子所言是何意?”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抬头望向那始终不置一词的身影上,质疑之色溢于言表,换做是任何人来,都会觉得如芒在背。
  只是应寄枝仍是一副无知无觉的神态,唯有“愚者”知晓,此刻属于应寄枝的神志在如何试图挣脱自己的掌控。
  他操控红线的手指一顿,复而又开口:“如此拙劣的技法,我一探你便不再装聋作哑,这不像你。”
  “你与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归一摊了摊手,嘴角有些嘲弄:“应寄枝的记忆你不是都看过了?我如今被你压制到如此地步,纵使想做什么也有心无力,也只能指望这两位祖宗能争气一些别让你如意,你在怕什么?”
  话至此处,归一顿了顿,弯起眼睛:“你不是向来视这些人如蝼蚁,也有怕的时候?真是稀奇,否则你为何怕让应寄枝将这些话说出口?这不是你最想看到的局面?”
  一连串反问如连珠炮般吐出,在一张娃娃脸承托下显得越发嘲讽,“愚者”顿时沉了神色,他指尖一勾,与镜片连接的应寄枝便开了口。
  “他身上有引心蛊。”
  第109章 密谋
  一石激起千层浪,季向庭的骤然出现让局势变得越发复杂,不仅三言两语将原本大义凛然的杜家军一同拉下了水,也让应家密辛公之于众,吵嚷之中,杜家长老背手立于人前,无言打量着应寄枝与季向庭,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好静观其变。
  这枚无中生有的钱袋把杜家一起搅了进来,倒是让他都有些始料未及,反而有些摸不清那日杜府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纵使眼下季向庭孤军深入,也无人敢轻视,以他睚眦必报的德行,如今弑友的大锅扣在他头上,若不吃下这亏必然要被扒下一层皮来,眼下捏住了杜家的把柄却不深挖,转而如自己所愿和应家纠缠起来,更像是某种微妙的妥协。
  莫非……
  不及细想,那便季向庭便哼笑一声,几步上前便扯住了应寄枝叠得严实的衣领往下拽,周围一阵惊呼,无数拔剑声骤然想起,一道耀眼金光闪过,强悍灵力瞬间爆开,将所有应家子弟生生逼退一步。
  季向庭一双眼眸金光闪动,直直望进应寄枝眼底,此刻两人贴得极近,近乎快吻在一处。
  “倒是爽快,就不怕杜惊鸦来索你的命?”
  “杜惊鸦之于你之所想,无足轻重。”
  季向庭弯起眼睛,顺势点了点头:“的确,但比你的命值钱些。”
  一旁的杜长老听清两人话语,心中顿时千回百转。
  本是想让两家内讧,倒不想当真探出了季向庭的软肋。
  他本是打算在此地将季向庭这祸端除去,再对应家徐徐图之,可眼下这趟浑水中,倒是应家的破绽更大些。
  杜家仰三家鼻息度日多年,若说恩怨倒是要比季向庭还要重些,杜家不少人早就受够了应家狗眼看人低的模样。
  眼下季向庭手中握着枯荣军,若是杜家与其合谋,倒未必不能吞下应家。
  他倒是要看看,季向庭是否当真绝情如此地步,能为了野心杀爱侣证道。
  属于愚者的红线牵引着杜长老的心脏,然细看之下,却有无数属于长老自身的光尘脱离掌控之外,同样在悄无声息地左右着思想,走向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这细微的异样并未被人察觉,应寄枝一句话让应家军无端矮了一头,有人人恨铁不成钢地瞧了瞧自家家主,开口反驳。
  “纵使家主下了引心蛊又如何?又有谁能证明是家主指使的你去刺杀杜家主?人人皆知你自立门户野心昭昭,家主如此待你已是网开一面!”
  “哼,我说杜家这回怎么这般硬气敢上门讨要说法,我看是贼喊捉贼,说不定早就同季向庭暗度陈仓,就为了扳倒应家!”
  岁安将眼前景象收入眼底,旋即开口道:“杜长老,此事您也并不清白,若如此还要执意踏入应都原,那便是要与应家死战到底,可要想清楚了!”
  此话一出,应家子弟充满敌意的目光便齐齐移向站在一旁沉默许久的杜家长老,手中寒光凛凛,仿佛下一瞬便要挥砍上去。
  杜长老捋了捋胡须,目光定在季向庭身上:“季公子这一路疾驰而来,想来还未来得及听到消息,家主虽伤及要害,但仍有一线生机,如今来看,我是更愿相信季公子,只是……”
  “只是——如何救,就得看季公子的心思了。”
  日光渐渐升起,然这竹林之中的妖风却越发大,刮得修竹摇晃不已,无数竹叶打着摆飞散,如针般划过三方人的脸颊,一如其中暗藏的杀机。
  季向庭动起的风波让竹林中的每个人都心思浮动,自九重之上垂下的千万根无形红线颤动着,每一刻都消耗着比先前更为庞大的灵力。
  云端之上的宫殿中,青年靠在床上,神色一改从前的运筹帷幄之态,本就苍白的面容此刻更是不减血色,十指被红线勒出深深红痕,绢布之下的双目紧闭,蛊惑着着无数镜片中宿主的思想,额间满是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