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作者:
千畅 更新:2025-09-10 08:38 字数:3360
“当真?”赵婉狐疑的看了兄长一眼, 道:“兄长还不如花银子买呢。不说买木料费钱,请工匠也费钱, 等他们打好这些木椅衣柜不知要等到何时去。况且府里只有庭院这处供木匠师傅做活,届时木屑漫天飞, 一地狼藉,好端端的风景庭院不知要成多脏乱的地方。”
“总归有下人打扫,手脚勤快些,哪里会像玉娘口中这般的脏乱。”赵钰随口道。
赵婉神情一窒,视线在赵钰脸上停了许久, 直到赵钰向她投来不解的眼神,她瞧不出来旁的端倪,这才将视线收回。
只心中尤生疑。
“兄长若执意要在府里打些个物件,那就打罢,左右是兄长拿主意。但玉娘是不要多打一件衣柜的,玉娘房中的衣柜是足够多的,兄长再给玉娘打一两件的话,房中再大的地儿也是摆不下的,还是别平白浪费力气和木料罢。”
见赵婉这般说,赵钰本欲给妹妹多打两件的心思顿时歇了下来。
他看着庭院中那一堆堆的木料,心中做着盘算,等那些工匠师傅来时再做打算。
若是拿来练手,这些木料也是足够了罢。
说话的功夫,一行人从庭院中穿过,走过游廊和垂花悬门,就来到府正大门。
赵府正大门前,依次停着三辆马车,每一辆马车都有马夫牵着马儿,除去第一辆是供人坐的三式马车,第二辆、第三辆都是装载得满满当当,足矣看出赵钰对亲妹妹的重视。
彼时,赵婉想回柳树村的心情急切,没等赵钰叮嘱她什么,她草草的跟赵钰说了几句话,就踩着脚凳上了马车。没等掀开车帘进去,赵婉先是被赵钰凶了一遭。
眼见着妹妹恨不得离开,是半点没有对他这个兄长的不舍,赵钰可谓是怒意渐生。
“啊呀,兄长饶了玉娘罢,玉娘知错了,下回定不会再犯了。”赵婉连忙讨饶,生怕兄长说出不让她走的话,“一时心急嘛,兄长别记挂在心上。”
说着,赵婉忙踩着脚凳又下了马车,走到赵钰跟前讨好的笑。
赵钰冷着脸,从宽大的袖口中拿出一支将手中的玉笛一抬,在赵婉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赵婉故作疼痛的捂住额头,下一秒,眼含泪水盈盈,她委屈道:“兄长打我。”
“打你是不应该的?凡是你有一分心花在我身上,我都不会叫玉娘寒了心。你走出门去瞧瞧,哪家妹妹如此不待见兄长的。”赵钰虽是这样说,但脸色明显缓和了不少,唇角挂起了一抹笑意。
他将玉笛递给赵婉,道:“岩寺大师的新作,这玉笛可难求,兄长可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求来的。”
赵婉捧着玉笛,眼睛都快黏在玉笛上了,一刻都不想挪开。这可出自岩寺大师的手,光是玉的材质已是难求,更别说是岩寺大师亲制。
想她在京城时就日思夜想着要一支。
赵婉满心欢喜:“多谢兄长!我就知兄长对玉娘最好!”
赵钰看着身前的人满是欣喜不已的模样,他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不由得跟着笑起来。
“行了,等回去之后记着给兄长多写几封信,不要忘了读书习字,若是夫子要你写文章,你要多加勤勉不可懈怠。”
“玉娘知晓,兄长可别再同我念叨了。”
随着马夫鞭子一抽,马儿嘶鸣一声,慢吞吞的撒着四只蹄子往前走。三辆马车徐徐驶在街道上,车轱辘压着青砖板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赵钰站在府门前一动不动,直至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处,他才将视线收回。
一旁的书川道:“少爷,给二小姐请的夫子今日正要回来,可要明日一早让赵一他们护送夫子回柳树村?”
赵钰道:“过几日罢,暂且让二小姐歇息几日。”
免得到时玉娘写信来,又全是控诉他的话,怕是要闹得刘管家和夫子心思不宁。
“是。”
*
“清梦哥,清梦哥,天大的好消息!”
人影未见,只听一道清朗的声音传进院子里,惹得在屋檐顶上乱窜的白鹦鹉没站稳,差点摔下来。
白鹦鹉叫了一声,扑棱着翅膀慢悠悠的飞到陆清梦肩膀上,一双珠玉透亮的小黑眼睛一个劲的转,又老老实实的站着。
陆清梦不急不缓的将书信折起来放至案桌,随意拿来砚台压住,而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早已隐匿在墙院外。
不多时,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踏进内厅。几个丫鬟们捧着茶壶茶盏,依次沏好茶水,退至一旁候着。
“这回真叫天菩萨显灵,叫那何家遭了祸害!”萧子矜一身大红衣袍,风风火火踏进内厅,脸上难掩喜色,“何向泽出了事,那何家更是乱成一锅粥,算是病急乱投医,连着被打发到绥拓县的蠢货小子竟都被一纸书信喊回何家。”
萧子矜大笑一声,道:“如今也要求上我们几家来了!”不怪萧子矜心中畅快,委实那何家没少暗地里使绊子,尤其是那何向谨时不时来他跟前晃悠,说些话来恶心他!
说完,萧子矜毫不在意的往木椅一坐,捧着茶盏咕噜咕噜的灌茶水。
为了告诉陆清梦这个好消息,萧子矜是从城郊急匆匆跑来陆家,又累又渴,嗓子都快冒烟了,但仍不改他开心的劲。
看到这一幕,陆清梦眉眼跳了一下,他委婉道:“子矜,平日里注意些,在外人面前丢了脸面总归是不好。”
萧子矜还没来得急回话,便被走在后头的张子阳插了一嘴。
“就是!”
“我脚程再快都追不上他,也不知他一个双儿哪里来的力气,跟个乡间汉子似的。如你这般野蛮,难怪柳溥心对你欢喜不上。”张子阳小声嘀咕着,“换作是我,我也是瞧不上的,还没有管弦一般的温柔。”
萧子矜气得跳脚,被戳到了痛处,他猛地站起来,怒瞪着张子阳,眼里是要喷出来的火气,架势瞧着甚是唬人。
瞧着他这副模样,张子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萧子矜朝张子阳呸了一声,冷笑一声:“若不是管弦他心地好,能瞧得上你这等货色,要才能没有半点,学识更是一塌糊涂,连我都必不上,只知寻欢作乐、听曲喝酒,也就一张皮囊勉勉强强入眼。”
“要不是张大哥惯着你,哪有你的快活日子,如今不知深浅竟还数落起我来了。”萧子矜哼笑道,“柳大哥对我的心意,休要你来指点。他对我如何,我心中自是有成数。”
柳溥心面皮薄些,他撩拨得过火,当然惹得柳溥心躲着不想见他。
张子阳:“……”
张子阳道:“我说你一两句,你是要把我里外面子都丢在地上。”
萧子矜阴恻恻的笑了一声:“你还有面子可言?也就在管弦跟前有点皮面。在我和清梦哥面前,你还要跟我们扯面子。”
张子阳默默的闭上嘴,他不欲与眼前这人论口舌之争。
“咳。”坐在上位的陆清梦看了半天的戏,终于是开口,“成了,你们两个先坐下来,吵吵闹闹的像个什么样子。”
他肩膀上的白鹦鹉还煞有介事的应叫了一声。
张子阳和萧子矜这才坐下来。
“说来也怪,往日里可没听闻这何向泽身体有什么毛病,倒是康健得很,怎地遭了这一回还气急攻心吐了血。”张子阳说道。
他是想不通,何家老太太都没被气倒,何向泽反而病倒了。难道是又使了计谋,想蒙蔽了他们几家,来一出趁其不备。
萧子矜道:“出了事便是好事!管那么多作甚。”
陆清梦唇角微掀,但转瞬消失不见。他端起瓷玉茶盏喝了一口茶水,才不急不缓道:“讨嫌的事情做得多了,难免招惹上一些祸端。”
“祸端,甚么祸端?”张子阳作思索状,心中尤为存疑,遂又轻声嘀咕,“莫不是老天爷也看不惯何家。”
“甭管什么祸端,届时多少户人家会去踩上一家,我们在一旁看戏才叫乐哉。”萧子矜颇有些幸灾乐祸,偏头就对上陆清梦幽深的眼神。
不知为何,萧子矜心头猛地一跳,他想起来一件事。
十日前,陆府寻来一位江湖名医,可医治世间各种疑难杂症。
而萧子矜正巧遇见那位名医,有一手好医术不错,他得承陆清梦的光,让那位名医把了脉象,得了药方调理身子。
他听大哥说,西南有一陈姓名医,医术极佳,用毒更是天绝。
那江湖名医,也姓陈。
萧子矜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一声不吭的挪开了视线。
这时,陆清梦道:“何家的事,你们不用操心。树倒猢狲散,他们慌了阵脚,自是会求上门来,你们只管让他们来陆府。”
“何家还欠着我一样东西。”
萧子衿脑袋嗡嗡,不敢往深处想了去,只跟张子阳一起应声。
城郊外,陆家一处庄子上,百亩的良田望不到尽头。
“陈叔,这两外洋人我瞧着怎么不靠谱,来庄子都多少时日了,啥都没种出来,整日来折腾庄子里种的粮食。”年轻力壮的小伙头戴草帽,顶着大太阳蹲在田埂头上,视线就没离开过不远处两个外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