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不是之前的战损风格了。
  严胜躺在对面的床上，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铃木川放空大脑中，系统说了一句话，见他没回应，就悻悻闭嘴了。
  半晌，铃木川开口：“我想吃圣代了。”
  【？ 】
  三秒后，反应过来的系统冷酷道：【你少转移注意力。 】
  逃避问题是没有用的！
  铃木川叹气，坐起身，手搭在膝盖上盯着前面的严胜，说道：“也该醒了吧。”
  他站起身，走到那床边，开口：“我知道你醒了，严胜。”
  “你装睡的时候会不自觉的皱眉，没人告诉过你吧。”
  青年的声音轻缓，他蹲下身，视线和床上的人齐平，人类的血肉香气在鼻尖飘过，对于他来说充其量算个小零食水准。
  “你记起了多少？”
  片刻的沉默后，严胜微凉的嗓音响起：“全部。”
  铃木川：？
  【系统我们还是跑路吧。 】他严肃的和系统商量。
  【我看不行。 】系统装死，发表免责声明，【你自己想办法吧，反正那会我不在。 】
  铃木川：【真没用。 】
  系统：……
  金发青年叹气，站起身，重新坐回了摇椅，手掌搭在翘起的二郎腿膝盖上，他看着严胜坐起，那侧的光线昏暗，几乎看不清好友的神情。
  有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那些毫无保留的时光，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铃木川身侧就是灯台，他脸上的神情被照着，是屋内唯一的光源。
  那一刹那的恍惚似乎是错觉。
  他恢复了那种带着些许轻佻的从容。
  铃木川没错过前不久严胜看他时候那种残余陌生的眼神，严胜所说的记得全部事情，也许还有待商榷。
  只是他也不知道严胜的记忆现在是什么样。
  “严胜。”他开口，打破室内过分紧绷的气氛，那双紫眸在灯台烛火的照影中，变成了另一种神异的颜色。
  “如你所见，我现在是一个食人鬼，也绝不可能待在鬼杀队，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
  继国严胜侧着头，盯着那火光边上熟悉的脸庞。
  铃木川似乎在看着他，但是视线却又不在他的身上。
  “今晚碰到缘一只是巧合。”
  他努力解释着。
  “我和缘一已经四年没见过了。”这次他敢看严胜了。
  “然后就坐在一起叙了会旧，”然而很快他的视线又开始乱飘，“说了点鬼杀队最近的事情，你们哥俩又吵架呢。”
  铃木川没敢说斑纹的事情。
  他真怕严胜发现了来揍他。
  系统冒出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怎么越说越心虚，这都是事实啊，你说话能不能有点底气！ 】
  铃木川默了默，嘀咕：【换你来你不心虚吗？ 】
  他已经绞尽脑汁去圆了好吗？
  系统的存在很难解释，当初严胜记忆的事情他已经开始考虑推在那个鸡肋的血鬼术上面了，反正食人鬼的血鬼术不像咒术师的术式一样，需要公开情报什么的。
  只要他不说，谁知道他血鬼术是什么？
  他上头的那个鬼王还是他的马甲呢！
  还有一个原因，铃木川想着日后把严胜转化成鬼，如果严胜对成为鬼这件事太抵触的话，可能会失败。
  不过斑纹的事情不是铃木川想装糊涂就能糊弄过去的。
  很快，他听见严胜的声音响起：“去年的那个晚上，也是你吧。”
  烛火摇曳的光芒下，铃木川的表情一僵，矢口否认：“去年我忙着镇压那些不服管教的鬼，可从来没去找你。”
  系统点评：【此地无银三百两。 】
  “那你知道那个鬼是谁吗？”严胜的声音渗着冰寒，“我要将他千刀万剐。”
  铃木川干笑：“这我怎么会知道呢。”
  “哈哈，去年的事情我都忘了，居然有鬼伤了你吗？我一定要帮你教训他。”
  他干巴巴的声音越来越小。
  系统看不下去了：【你这真的不是在欲擒故纵吗？就差把就是我干的写脸上了——】
  不料严胜听了他的话，点头：“原来是这样，是我多心了。”
  系统呆住。
  旋即震怒：【他睁眼瞎吗！ 】
  【不对劲，这肯定不对劲！ 】
  铃木川却被严胜一句话给惊住了，系统的反应马上让他有些飘飘然：【咦，他真的信了吗？看来我撒谎的本事越来越好了呢。 】
  他脸上露出个笑容，就差连连点头了：“是这样没错。”
  按这样发展下去，他自信很快就能和严胜说开，没准他们还能重修于好，隔段时间出来一起聚一聚，给他无聊的生活增添色彩。
  然而他脸上笑容还没维持三秒，就听见严胜说了一句话。
  “可是黑死牟阁下不是这样说的。”
  金发青年脸上表情彻底凝固。
  空气静默两秒。
  铃木川没有动作，好似整个鬼都被定格住，而实际上离走了也没差多远。
  系统也呆住了。
  【没想到黑哥浓眉大眼的还真把你的事情抖搂干净了。 】电子音带着震惊。
  铃木川想起那日和系统心安理得互相安慰的场景，只觉得两眼一黑。
  系统感叹：【我们黑哥果然诚实善良啊。 】
  【？毒唯死远点啊——】铃木川在心里头哀嚎。
  不过他的呆滞也和他刚才的笑容一样，没能持续多久。
  在那短短的数秒内，似乎是准备工作终于完成，严胜起身，站在他面前，灯台的火光照亮了那张脸庞。
  赫然是排列整齐的六眼。
  第100章
  “你这是——”铃木川睁大眼, 一句还没说完，就猛地发现眼前人气息变了。
  那种人类血肉沁出的香气，全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同类的气息。
  发生什么事情了？
  铃木川大脑宕机中,他反复回忆自己是不是错失了什么环节，怎么预设中等严胜老去后出现将其转化成鬼的场面提前了几十年呢？
  难道失忆的原来是他吗？
  忽然,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怒气：“谁把你转化成鬼的？”
  该死的, 是不是今晚他和缘一叙旧的时候，有不长眼的东西偷袭了严胜, 然后严胜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他今晚出来用的不是鬼王壳子, 没法摄取其他小鬼的感官。
  大意了！
  六眼恶鬼看着他，因为瞳孔的异变，连情绪都轻易收敛起来,只是唇角抿着。
  铃木川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庞,脸上生气的表情忽然僵住，他的眼中倒映着那齐齐整整的六眼，视线落在中间那双眸子——里面的字体。
  “上弦，壱。”
  他的上弦计划还在起步中,严胜眼中怎么会有“上弦壱”的字眼。
  系统：【我有一个想法……】
  【我也有。 】铃木川渐渐冷静下来，他原本被刺激的站起身了，盯着那“上弦壱”的字样,又缓缓坐回摇椅,椅子晃了晃，另一端抵着墙壁，让他的后背有了支撑。
  “是黑死牟吗？”他开口。
  语气却已经肯定了七分。
  血液开始不安的躁动，是在面对同阶位鬼时候才有的, 铃木川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这种感觉了。
  严胜垂眼看着他，六眼打开后，他拥有了和缘一相似的通透世界，可以看见好友身体内部的所有构造。
  他看到了那颗曾经属于自己的心脏，已经衰竭，或许还有微弱跳动，但微不可查。
  虽然已经变成了食人鬼，但是铃木川的身体构造和人类没什么区别，只是血液中蕴含的力量更为神秘强大。
  难怪，当时缘一的表情那么奇怪。
  系统：【扫描结果出来了，你的心脏藏了大量鬼血，很多都是直接在无惨身上摄取的，换心之后鬼血本来该自动封印住，但是黑哥的灵魂归位后，严胜接收到了黑哥的记忆——不过是黑哥之前的记忆，里边没有你。 】
  【还有，他现在可以随便切换人类和上弦鬼的形态，靠，这么超标！只要把鬼血重新封印回心脏就行了！ 】
  察觉到铃木川脸色几经变化的严胜沉默不语。
  他似乎隐隐之间了悟了什么。
  只是他不愿意说，也不能问。
  铃木川没有发现严胜心态的变化，他试探着问：“严胜？”
  这具恶鬼的身体内，是承载了黑死牟记忆的严胜，还是占据了严胜身体的黑死牟？
  “嗯。”严胜应了一声，只是脸上还是绷着。
  铃木川：“你是什么时候变成鬼的？”
  青年皱着眉，那张苍白的脸被灯台摇曳的火光映着，呈现一种暗黄色。
  “半年前。”
  半年前？
  竟然不是换心后不久么？铃木川挑眉，他看着严胜，这个角度，他在仰视严胜，一抬头就对上那六只诡异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