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灵魂互换”改成了“一种汲取他人生命获得健康身体和强大天赋”的手段。
  不料，听完讲述的伊凡没有她想象得欣喜，也没有抗拒。他只是勉强牵扯了一下嘴角，笑意中带着自嘲，淡淡道，“是吗？”
  他毫无征兆地开口，将自己小时候听见的，母亲故意让他身体衰弱，以此换取皇室成员间的缓和气氛的事以平淡的语气讲了出来。
  伊迪丝安静听完，一动不动坐在座位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真是……让人意外，但又莫名觉得合理。
  对女王来说，有两个互相牵制，同样优秀的孩子已经足够了，少了不安全，还容易让人失去竞争意识，多了会引发混乱。
  她叹了口气，见伊凡似乎没别的问题想问，坐在原地沉思，干脆起身道别。
  她打算先将一部分资料交给乔伊斯。
  第180章 关心 谁？谁来谈合作？又关系到了谁？……
  魔法协会总是忙碌的，特别是在刚过完火诞节的年初。不少工作在被贴上“过节后再解决”的标签后丢进了书柜，现在一一拿出，堆得有近一人高。
  乔伊斯焦头烂额，本想先将不重要但紧急的东西挑出来处理掉，但一直有接连不断的麻烦找上门：研究员互殴、投资人大闹大厅、最后几个不同协会的家伙直接杀到她的办公室，要求她重新分配资金。
  终于解决完一切，她关上门，在绝对静谧的环境中坐了一会儿，缓缓叹了口气。
  头疼啊……
  她看向时钟，确认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又懒得叫助理单独准备，打算直接熬到晚上。
  她刚坐直身，手边相框上镶嵌的宝石突然闪起微弱的光。乔伊斯转头，安静盯着那东西，在心里数数。
  一、二、三……
  十秒过去，宝石依旧没有熄灭的迹象，乔伊斯只得认命地站起身，告诉门口的助手：“我要午睡一会儿，没有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进门打扰。”
  助手连连点头，安静守在一边，听见门“砰”一声关上。而她的身后，一墙之隔，乔伊斯在封闭的办公室内闭上眼，身形陡然消失。
  ……
  郁金香市场，一间普通鲜花店二楼。
  郁金香市场最初就是鲜花售卖的场所，不断有花店入驻又搬走，流动性极强。
  除了最大两家稳定供应各大仪式的店铺，其余小店不计其数，藏在市场内，和森林里的一片树叶一样隐蔽。
  伊迪丝坐在房间里，安静看向窗外。这里设置了防窥视法阵，从外面看，这里是一块巨大的招牌，并不会显现人影。
  乔伊斯出现在对面。待身体完全稳定，她抬起头，看向伊迪丝的眼里平淡不带感情：“什么事？”
  这是她告诉伊迪丝的联络办法，如果她有额外的事情要告诉对方，或者伊迪丝有问题要问，就在此处完成交流。
  但前天才安排下去任务，伊迪丝应该连流程都还没研究透，没理由找她——除非她是个什么都要问的蠢货
  伊迪丝敏锐地察觉到乔伊斯情绪不对，便也不多说什么，直截了当：
  “我拿到了一份‘罪证’。”
  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平民，能称得上同盟的人中也没几个有能力撬动皇室，一有问题就举报给乔伊斯是最好的选择。
  乔伊斯半闭着眼，本想借解答时间缓解一下疲惫，闻言一顿。
  她缓缓睁开眼，一瞬间觉得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再说一遍问题。”
  “不是问题。”伊迪丝将伊凡的资料递了过去。为了隐藏对方的身份，她将资料用自己的字再次誊抄，“我说，我拿到了一份‘罪证’。”
  “不过不是原本，内容也比较少，起不到决定性作用。”
  乔伊斯已经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积攒的疲惫在眨眼间消散，她的手快出一道残影，伊迪丝只觉桌边垂落的餐布微微抖动，待风平息，那几张手抄纸已经出现在了乔伊斯手上。
  乔伊斯从一开始的眉头紧皱，到后面眼睛越来越亮，匆匆翻完全部，她勉强将自己从再细读几遍的欲望中抽离出来，看向伊迪丝：“……那里弄到的消息？”
  她没有问真实性，以她对坎贝尔和艾迪公爵两人的说话习惯了解，这份资料大概率是真的。
  “我的渠道，暂时保密。”伊迪丝不怕乔伊斯猜到伊凡的存在，这人的演技不是一般的好，连朝夕相处的母亲以及哥哥姐姐都没看出他的异常，外人更不可能怀疑他。
  乔伊斯沉默。
  半晌，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你比我想象得更厉害。”
  太快了。
  前天才商量完基础事宜，她还没来得及完善计划，伊迪丝就已经将部分资料摆到了她的面前。
  要是她手下那帮蠢货也能有这个工作效率……
  乔伊斯闭上眼，压下脑中混乱的想法，坐直身道：“我需要原件，如果可以，最好是内容更直接一些的原件。”
  “不过这份东西属于内部交流，知情人不会超过四个，书写者应该是女王身边的记录员，哪怕拿到原件，也能推说是对方伪造。”乔伊斯略一思索，“最好能找到有签名，有皇族印章的合同类原件。”
  “这不好找。”伊迪丝甚至不用加上“或许”“估计”一类的限定词，直接断定了任务难度，“肯定层层加密，说不定还会有自毁机制，非本人触碰的瞬间直接焚毁。”
  “当然，不然我找你干什么？”乔伊斯理所当然地往后一靠，将重量压在椅子后排腿上，双脚交叉，架在了桌面上，“我需要找一个能合理进入皇宫，同时擅长多项能力的人——魔咒、法阵不说，这人还必须擅长剑术，面对限制魔力的房间时也有自保能力；魔物阻拦也不少，最好熟悉不同魔兽的弱点，最后还要擅长药剂，避免吸入各类药雾产生幻觉……”
  “你很完美。伊迪丝，比我想象中的最好情况还要完美。”
  说到这儿，她突然收回腿，偏头看向伊迪丝：“实话说，我还怀疑过你。”
  太合适了。
  在她迫切地想寻找一个合适的合作者时，伊迪丝突然出现，除了满足以上所有条件外，还是个平民，没有天生的政治立场，更好进行利益交换，怎么看怎么像是陷阱。
  “我本来的打算是再等两年，这两年为埃米特训，尝试让他在三年级时冲击第一——我们是天然的同盟，作为继承人，他只能选择听我的，不怕背叛，但坏处是，正是因为我们同姓沃克，坎贝尔的警惕心会处于最高值。”她脑中突然闪过埃米的脸，呲牙按了按额头两侧，“……当然，埃米做事的可靠性也存疑。”
  “但你不一样，虽然我们的关系在外人看起来也算熟悉，但坎贝尔不会怀疑——她是个很高傲的人。”乔伊斯低头笑了笑，“她会夸赞你，但绝不会认为你有资格审判她，这份高傲能帮我们规避不少问题。”
  伊迪丝安静地听着。她能感觉到乔伊斯的情绪在好转：“我明白了。”
  为了避免表现出怪异，乔伊斯特地伪装成讲解员，想在暗处观察情况，直到被伊迪丝的可变法阵惊住才主动现身。
  乔伊斯和女王的关系比想象得还差。
  “那是当然。”
  夜晚，伯犹尼斯学院阅读室，埃米听到伊迪丝的感慨，简直有一肚子苦水要倒。
  “很多人说沃克家族不亲王女王子中的任何一支，是因为厌恶女王，实际上厌恶的只有姑姑一个。”埃米整个人缩在椅子上向后靠，乍一看和乔伊斯一模一样，“在我的曾祖父，也就是姑姑的祖父当家主的那一代，沃克家族甚至能算是坎贝尔家族手边最忠实的一条狗。姑姑继承爵位后才开始反对女王。”
  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乔伊斯很固执，几次在皇宫直接顶撞，还在协会里颁布和女王法律完全不同的规则，但最奇怪的是，女王虽然看她不爽，但也沉默地包容了她的愤怒，从没下过严重的责罚。
  但家中还是有不少老人表达了抗议，闹得最凶的时候甚至直接冲向了皇宫，想祈求女王动用权力摘掉乔伊斯的头衔。
  “不过姑姑后来把大家都打了一顿，不服的好像打了十几遍，后来逐渐就没人反抗了。”
  真是非常乔伊斯的做法。
  伊迪丝在心里默默道，看了眼四周，从别人的表情中读出，他们也有着一样的想法。
  她没将计划告知全员，这毕竟涉及女王，涉及“偷盗”，她不觉得这些一年级的学生能提供多大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