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今昭又喝了口水，稍微缓解一丝喉咙的不适，才开口：“继续说。”
  “不说了，你讨厌死了。”夏葡干呕几声，拿纸擦了好几下嘴。
  郁今昭拖着沙哑的破嗓子哄了良久，夏葡扭扭捏捏的重新夸大其词。
  当时的夏葡无助极了，尖叫卡在掌心，拳打脚踢停在比她强大不少的肌肉线条之中。
  恐惧和不安一点点吞噬夏葡，直到她听见‘嘭’的声响。
  钳制的力道松了，身边的人声惶恐不安，好几个女生尖叫起来。
  密不透风的阻碍散开，夏葡看见裴修空拿着摄像头砸向导演冒血的额头。
  半晌，他丢掉摄像机，步履艰难地跑到郁今昭跟前，踹开司宛，抱起郁今昭匆忙赶往医院。
  “空哥跑得太快，我跟丢了。”夏葡失落地说，“找不到你，我都要担心死了。打电话给我哥，才知道你在这家医院。”
  为表诚意，夏葡剥开青提的外皮，凑到郁今昭嘴边，“你吃。”
  郁今昭很给她面子，张嘴含住酸甜可口的青提。
  见郁今昭吃下，夏葡心中那股无能为力消弭了一毫。
  “来病房门口，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夏葡的眼睛亮闪闪的，眸色渐深，完全藏不住那点知道秘密后臭屁的神情。
  “开心成这样，难不成你看见裴宿空正在亲我？”最后两个字郁今昭咬得很轻，视线一眼不眨地盯着夏葡的眼睛。
  那双眼睛陡然闭合，又睁大，瞳孔中的吃惊居多，郁今昭高悬的心降落。
  她猜错了。
  夏葡哎哟哎哟半天说：“没想到啊郁宝，你走的居然是开放这一挂的啊！”
  她笑了两声，鬼鬼祟祟的巡视房间一圈，手掌挡住半张脸，说：“空哥特别怜惜地摸着你的脸！”
  说了还不如不说，郁今昭拉起被子盖住脸。
  要是亲吻，还能强行说裴宿空对她的怜悯中含有欲/望，单单一个摸脸，能说明什么？
  说明裴宿空是真的喜欢她的脸，仅此而已。
  “别睡啊！”夏葡激动地说，“精彩部分还没讲呢！”
  “有屁快放。”
  夏葡拽下被子，一副大仇得报的潇洒姿态。
  郁今昭不明所以地拿起丢过来的手机，点开视频，夏葡靠过来解说：“司宛被封杀了，一天时间黑料满天飞。呸！活该！”
  第18章 长情
  夏葡说郁今昭被司宛打成猪头，那视频里的司宛便是超级大猪头，脸肿得老高。
  八卦营销号言语犀利，控诉司宛的几大罪状。
  欺软怕硬，耍大牌，加戏，当小三。
  每一件事都能洋洋洒洒好几百字，其中最令夏葡深恶痛绝的点在于霸凌。
  司宛霸凌同剧组女演员，郁今昭不是第一个，在她之前有数不尽的受害人。
  根据爆料，有一位刚进演艺圈的新人演员被司宛迫害惨了，不仅毁容，嗓子差点失声。
  究其根源，不过是这位女演员被导演夸有灵气，下一句开口指责司宛眼神木讷。
  狠毒和嫉妒在那句话之后愈演愈烈，像熊熊燃烧的火焰灼烧司宛的灵魂，等到晚上便借用戏份，对女演员进行实打实地拳打脚踢，美名曰打戏从不借位。
  耳光、拳头一个劲儿地往人家脸上砸，一个‘不小心’的推搡，失手将女演员撞进玻璃碴中。
  锋利的玻璃碎片划烂女演员的脸，割破喉咙，血淌一地。
  看到这场血腥暴力的场面，司宛的嫉妒心在此刻得到彻底解放。
  她喜欢闻血腥味，乐意看见洁白无瑕的东西在自己手里变得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面对女演员的痛苦哭嚎，司宛脸上的笑容难以掩饰，却着急忙慌地挤出担忧害怕的声线喊着对不起和救命啊。
  做过多起伤天害理的事情，司宛照旧在娱乐圈坐拥千万粉丝，顶级资源拿到手软。
  爆料者把司宛的无法无天归功于爬床功夫了得，即使她做出再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都会有人帮她擦屁股。
  听说司宛背后的大佬说过，只要她弄不死人，弄残、弄废都能摆平。
  痛苦、绝望、黑料留给被霸凌的人，司宛依旧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
  夏葡讲到这里，突然停顿，紧接着说：“你知道司宛背后的大佬是谁吗？”
  说实话，郁今昭并不在意。
  夏葡倒是明白郁今昭心里的小九九，没想过她能有询问八卦的超高思想，自问自答：“万有引力老总。”
  万有引力现阶段最庞大，资源最好，拥有最多影帝影后的超级大娱乐公司。
  多少新人挤破脑袋都愿加入万有引力，因为这里就算是捡当红明星喝剩的汤，于他们来说堪比香饽饽。
  郁今昭与万有引力老总有一面之缘，好像是在某次慈善晚宴，她记得那人不年轻，岁数五十起步。
  相反，司宛上个月刚满26岁。
  花一样的年纪主动缩进娱乐圈黑暗的大染缸，泡发然后腐烂。
  郁今昭的唏嘘无法传染给夏葡，她兴奋地抓住郁今昭的胳膊轻轻晃了晃，语气里透露出一连串的吃惊。
  “万有引力老总对司宛干的那些破事儿，基本是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保护态度，但从昨天开始，他直接撒手不管了，任由营销号和媒体疯狂讨伐。”
  夏葡啧啧称奇，嘚瑟半天，又说：“到底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啊？我怎么猜不到呢？”
  背后之人不言而喻，能让夏葡打趣崇拜的人，并且能和郁今昭扯上关系的基本只剩裴宿空。
  自家经纪公司打舆论战不太娴熟，它最顶用的是得到立足点疯狂营销传播。
  然而，传播郁今昭在剧组遭受霸凌的前提条件是万有引力不再保护司宛，至于让万有引力那一方松口的人是谁。
  一定是高于万有引力的存在，比如金融巨鳄——裴宿空。
  乾坤集团的资金和资源，不是一家娱乐公司能抗衡的存在。
  本次的无妄之灾能够轻易化险为夷，由受害者变成网络上真正的受害者，离不开裴宿空的助力，也算是占了他的光。
  “我就说空哥对你有意思，你还不信，这下信了吧！”夏葡趾高气扬，有理有据地说着。
  歪理。郁今昭懒得地叫醒智力障碍者，不情愿地点头。
  夏葡的推理得到当事人的认同，高兴得找不到北，笑了半天才想起来还有任务没有交代。
  “你昏迷的这两天，很多人给你发消息，电话都打爆了！我自作主张接过几个电话。你嗓子如果不疼了，挑几个回吧！”
  郁今昭说了句好，夏葡添上一句：“还有雅姐，她找你找疯了，你记得回她消息。”
  郁今昭苦恼地说：“知道了。”
  打开手机，信息蜂拥而至。
  点开事不过三的群聊，郁今昭发出：我没事。
  安抚完朋友，划开张雅的对话框，郁今昭得到个噩耗。
  皮肉之苦是难受的，能愈合，能忘记，张雅发出的消息给予郁今昭是至死不可泯灭，深入骨髓的刺痛。
  [刘珂下个月从戒毒所出来。］
  普普通通的字眼，凑在一起烫伤郁今昭的眼睛，她颤巍巍地按动键盘，回了消息。
  [找人跟紧她，一旦有复吸的现象，直接报警。］
  如果说苦难是郁今昭前半生形影不离的
  玩伴，那刘珂便是指挥苦难跟紧郁今昭的教唆犯。
  一辈子的悲伤都离不开刘柯的一念之差，郁今昭纤长的睫毛微微煽动，落在皮肤形成厚重的阴影，遮住眼底的落寞和哀伤。
  痛苦是一瞬，终结痛苦的是一通视频通话。
  姜俞景冷着脸，说：“看看脸，看看脖子。”
  郁今昭老实地凑近屏幕伸长脖子，露出紫黑色的纹理。
  屏幕里的两人红着眼眶，姜俞景的胸膛起起伏伏，嘴里骂着脏话，“司宛是不是脑子有病？操，等我们暑假来暴打她一顿。”
  她气不过，补充道：“我等会儿去网上买点钢筋，打不死她丫的，欺负到我们头上。”
  姜俞景旁边坐着一位短发女生，搂过她，声音冷硬：“怎么处理。”
  “经纪公司会处理，不会让我吃亏的。”郁今昭说。
  姜俞景咬住下唇，声音里带着哭腔，显得格外可怜，没有一点杀伤力，嘴里依旧在为郁今昭打抱不平：“这种人最好是死掉，下地狱，你换个工作吧，当明星不应该都是光鲜亮丽，怎么到你这儿，全是什么要人命的事情啊？”
  “运气不好。”郁今昭自我评价。
  宁汀捂住郁今昭的嘴，狭长的单眼皮眯了起来，冷不丁地冒了一句：“脖子疼不疼？”
  一句疼不疼成功激出郁今昭的眼泪，她委委屈屈地喊：“疼死了。”
  明明是询问关心的话，三人隔着手机屏幕哭得肝肠寸断，夏葡在一旁兵荒马乱。
  安慰谁，成为夏葡当助理以来最难的工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