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当的眼泪滚了下来，郁今昭皱眉，酸涩挤进口腔，哽咽卡在喉咙。
  她一眼不眨地望着裴宿空，眼底包满水光，显得可怜委屈。
  大概半秒，裴宿空挺立的肩膀弯出小小的弧度。
  成了。郁今昭抽泣几声，再加把劲：“你选了我，选了我的。不用你爱我，至少不应该是偏袒。曾昔爱你吗？”质疑的目光落到曾昔白皙的脸颊，“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
  心意相通是情侣关系必要的基础，曾昔和裴宿空之间隔了五年，几句话不能磨平。
  时间带给人的不只是回忆，还有数不清的隔阂，不知底细，不知日常的五年，没有彼此陪伴的五年。
  上天狠心分开两人，又大发慈悲给予郁今昭站在两人不相识的五年里肆意地提醒两人名不正言不顺。
  装弱小，对付裴宿空屡试不爽。
  他稍有犹豫，郁今昭就算赢。
  恶劣、冷漠、专横是裴宿空的专有名词，但心软也是必不可少。
  所谓心软并非普遍意义的心软，裴宿空做不到说说好话，便没有顾忌地退让，他的心软是迟疑，是犹豫。
  说心软可能不合适，裴宿空是个正直的好人，他的好，他的正直在于郁今昭行事不逾矩，不会轻易赶尽杀绝。
  郁今昭能预料到裴宿空的善良，猜不透曾昔的诡计。
  “我爱他。”曾昔捂住嘴，有些吃惊地说：“你是要替我们操心给名分的事情吗？”
  郁今昭没心思看曾昔耀武扬威的模样，视线内的裴宿空恢复冷冰冰的状态，刚下的犹豫消散干净了。
  “怎么？不是要公平竞争吗？”
  郁今昭弱，曾昔则强势起来：“装可怜谁不会，收起你的眼泪，坦白来说，你不是我的对手。”
  主动是郁今昭畏惧，需要心理建设的手段，曾昔信手拈来。
  她站起身手指划过裴宿空肩膀，一寸两寸，临近喉结。
  郁今昭是抬着摄像机的导演，没有站在最佳机会，看到两人交叠在一起的背影。
  挺眼熟。和刚签合同时卖弄勾/引技巧的她好像。
  当时的郁今昭被拒绝了，裴宿空一定不会拒绝曾昔。
  又猜错。
  椅子摩擦瓷砖发出刺耳的声响，裴宿空迅速起身移到别处。
  看得眼睛疼的两道身影中间空出一米多，郁今昭纠结的胸口顺畅许多。
  看不到曾昔的脸色，郁今昭想那一定很难看，还是演员好，超绝表情管理，看不出失落、尴尬。
  “裴坤，裴老爷子病了，想抱长孙，而我是孟夫人亲口承认的儿媳妇。”曾昔没什么情绪，不知在对谁说话，直到下一句话，郁今昭才明白她在论述自己的优势。
  “在裴宿空的生活圈，谁看到郁今昭不说一句曾昔的替代品？就算住进天阙景又如何？”
  曾昔侧过身，毫不掩饰眼神里的抵触。
  那是一种看冒牌货的鄙夷不屑。
  “你知道裴宿空这种逆他则亡，顺他则昌，恨不得全天下都在自己脚下的太子爷怎么会设置一个没有逼格的门锁密码吗？”
  八个八。
  曾昔眼角有泪，“第一次来天阙景刮了大风，很不巧，我的手机关机了。”
  “我一向对数字不敏感，记不住密码，在门外等了一个多小时，裴宿空回来了，抱着我改了门锁。”
  “直到今天，密码依旧没改。”
  “我们隔着五年那又怎样？爱就是爱，我们有感情基础，你不过就是个替身，不要妄想一步登天，觉得和他有机会……”
  情真意切的故事，郁今昭听得心脏酸酸的，故事外的人寻到遗憾的味道，何况是故事内的人。
  狠狠相拥的场景没浮现，裴宿空攥紧曾昔的手将人拖了出去。
  看不出一丝温柔，反倒是压不住的气愤冒了出来。
  关门的声音压过暴雨声，郁今昭赶紧跑上二楼，通过阳台偷看雨幕中拉扯的两人。
  没有歇斯底里的争吵，曾昔给了裴宿空一巴掌，郁今昭仿佛听见一声厚重的拍打声。
  车来得很及时，载着浑身湿透的两人驶进雨里，不知去向。
  过后几天，别墅静得可怕，陪伴郁今昭的只剩话变少的王姨。
  冷冷清清，就好像随着日复一日减少的声音，表明她和他的站队均不属于郁今昭。
  又是艳阳天。
  郁今昭不想出门，头疼得厉害。近日烦心事不断，难得接受日光的洗礼。
  陌生的号码接连好几个，不是发短信就是打电话，内容说得没有多大的区别。
  要钱，还有辱骂。
  刘珂不知吸了多少，字里行间，前一段骂贱人，后一段喊好女儿。
  肮脏的文字看多了，郁今昭心态很平和，甚至能读出来。
  电话很凑巧地响起，她没有犹豫地按下接听键。
  刘珂气斗喘不匀地吼：“贱货，你他妈死哪里去了？赚那么多钱给我一点能要你的命？”
  片刻以温和的态度说：“宝宝，我的好女儿，你救救我，救救你爸爸，他得治不好的病了，救救我们，给我钱……”
  说来说去，逃不开初中时期的资助，刘珂义正词严地说：“没我给的钱，你哥能养活你？现在日子好起来了，想不到我的好只会忘恩负义。”
  如果没有当年五千块的现金，刘珂死在郁今昭面前，她都绝不会眨一下眼。
  “说够了？”郁今昭心力交瘁，“想要钱可以，把自己埋进土里，我给你烧纸钱。”
  挂断，拉黑一条龙服务走起。
  关于刘珂的事情，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囚徒在穷途末路的时候丢出的武器格外锋利。
  得想想办法。
  接下来的事情繁多，没有空余时间用来思考刘珂的烂事。
  TrueLove代言活动在下周六，品牌方给出的流程很有创意。
  得知郁今昭要参加拍卖会，成交金额捐赠山区，对于曝光度和打响慈善旗号都不错，品牌方赞助当日的礼服。
  衣服有了，差珠宝。张雅打电话，沟通好具体情况对郁今昭说：“珠宝先不带，你带‘雨歇’。”
  雨歇是国内某位珠宝设计师走出国门的第一个作品，不完美，却有特殊的含义。
  意义非凡的东西，惹眼，郁今昭不一定能得到。
  “内定给你的。”张雅没有管郁今昭的疑惑自顾自地说：“雨歇设计师没有要卖掉它的心思，纯粹就想做善事，刚好你的礼服和雨歇特别般配，他假意卖给你。”
  弯弯绕绕一大圈，郁今昭搞不懂这些艺术家的思维。
  雨歇第二天到了郁今昭手上，连同礼服一起。
  拍摄一下午，凑齐二十多张图，张雅一边欣赏美照一边说：“雨歇拍卖完你就出会场，工作室会定时发送拍卖成功的微博，半个小时后发这组照片。”
  “会不会有人捷足先登？”郁今昭不放心。
  “全世界都知道这是你的东西。”张雅说，“设计师转发了你的微博，粉丝猜到你和他有合作。”
  雨歇郁今昭的词条冲上热搜前排，张雅指给她看，“同系列的淫雨都在你耳朵上挂着，没人会傻乎乎地抢你的东西。”
  当天晚上，好几个艺人旁敲侧击地询问郁今昭可不可以借雨歇拍摄杂志。
  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她直接回绝，得到一连串拐弯抹角的阴阳怪气。
  火了，有靠山，不知使什么手段拿到价值五百万的珠宝。
  不得了。
  种种恶心话，数不胜数。
  人人都知道雨歇是郁今昭的所有物，但其中不包括裴宿空。
  第35章 转折点
  红毯，内场两件礼服，均为TrueLove提供，曾昔闭关半个月量身为郁今昭打造。
  该说不说，曾昔确实有两把刷子，上到设计理念，下至布料选取，精细程度很难让人挑出毛病。
  拿到内场的衣服，郁今昭说不出嫌弃的话，两件礼服同样裁切精致，贴合身材。
  红毯那件以暖色为主色彩，凸显张扬的生命力，内场这件风格独特，以冷色系为主，孤独冷酷，隔绝一切。
  后一件更符合郁今昭审美，TrueLove约拍摄影师拍摄完毕，又单独找了方荔。
  礼服有保密时间，外景拍摄是不可能的了，方荔叫她到‘玄’工作室拍摄。
  ‘玄’一炮而红离不开郁今昭海边的那套图，还有落水的热度。
  舆论、实力缺一不可，据方荔透露‘玄’的拍摄档期排到明年年初。
  能力强的人做什么都能出人头地，方荔一人打两份工，乐此不疲。
  写真拍摄完，几人围在桌角吃盒饭，郁今昭咽下一口白米饭问：“亿万斯年不管了？”
  “两手抓。”方荔夹起茄子放在郁今昭碗里，“郁宝这个超好吃。”
  郁今昭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你档期满，先给我拍会不会惹客人不满意？”
  玄的客人大部分是艺人和网红，都是些有钱不好惹的主，郁今昭担心砸了方荔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