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作者:
栖云舟 更新:2025-09-10 09:29 字数:3756
羊安顺喝了两口茶才神秘兮兮说:“最近扬州城外的露筋村遭了女花贼,按照她流窜的轨迹,下一站很有可能就来城里边活动了。”
张虎补充道:“这女花贼在露筋村从花轿上劫走了何氏女,抬轿的四个脚夫鞋子都跑丢了也没追上。”
玉梳惊讶道:“这女子竟跑的比几个男人还快?”
羊安顺食指指节重重地在桌上叩了叩,“重点是她还带着何氏女,居然还能逃掉,这就很有说法了。”
梁照儿抓着一把瓜子笑着问:“这有什么说法?”
“说明这人有武功啊!”张虎拊掌道,“偏偏如意馆里头女子多,这女花贼又不喜欢男人,你们可得小心着些。”
言毕,张虎又握住玉梳的手叮嘱道:“晚上我打灯笼来接你回去,千万别先走了。”
众人被酸得牙倒,忍不住发出一阵嘘声。
羊安顺见缝插针地关心燕环:“那何氏女据说生得姿容胜雪,想来女花贼爱惦记些貌美的女子。燕环你大可放心,这几日晚上我无事便守在如意馆外头,谁都别想打你的主意。”
燕环不吃这套,翻了个白眼说:“哪里麻烦的上你,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比得上小沈。”
羊安顺摸了摸下巴,悻悻笑了几声。
沈度原本急着出门,听了这消息后也来了兴致,“不知这女花贼可有什么外貌特征?若是我走街串巷恰巧遇见了,也好发挥下民间能人异士的作用,帮官府捉拿要犯。”
张虎挠头说:“这倒不清楚,李大人问了那四个脚夫,他们说并未看清女花贼的样貌。听说这女花贼从天而降,先是一个手刀劈晕了吹喇叭的,又是一个扫堂腿绊倒了三个脚夫。只见她把轿帘一掀,将何氏女掳了出来……”
玉梳笑着喊停,“你这是在说书呢,讲的这般绘声绘色。”
沈度见状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抱拳道:“看来这缉拿要犯的事情还得交给你们,我就不奉陪了。城外养蚕的桑老爷还订了三盘蟹粉狮子头等着我去送呢!”
“路上小心些,听货郎说城门前正在修路,仔细别把狮子头摔了。”梁照儿嘱咐道。
沈度头潇洒地摆了摆手,“得令。”
余下几人又闲话了一阵,等羊安顺和张虎继续去巡城后,众人便各回其位忙了起来。
如今沈度时常要分神去索唤,跑堂的活大部分落在了燕环和穗穗身上,弄得燕环许久未在店里弹琵琶唱歌了。
燕环心中颇有怨言,拉过梁照儿说:“不如再去招个人来,总比现在这样强哩。”
她本欲劝说梁照儿就将采荞收下,近些日子她时常游说自己,瞧着也是知错的模样,倒不如再给她次机会。
但燕环望着梁照儿的脸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梁照儿笑着回说:“多一张嘴就得多一口饭吃,若是食肆倒闭了,你这股东也没处哭去。”
燕环想想也是,又拿着抹布去擦桌子了。
穗穗正在一旁给客人点单,常来的熟客知晓她的情况也不急躁,只慢慢地指着册子上的菜名同穗穗讲。客人的口型还做的分外夸张,以便于穗穗能够清晰地辨认出他在讲什么。
梁照儿望见这场景,心间划过一阵暖流。
除去刚开业时遇见的宋家父子俩,来如意馆用餐的客人都是这般温暖可爱,与她原先脑海中想的可能会遇见的那些胡搅蛮缠的食客一点也不一样。
穗穗在不断地练习中,也能清晰地讲出好些字。例如她告诉那桌客人:“马上就做!”
随即一路小跑进了厨房,给李瘸子指了外头客人要的几个菜。
李瘸子望着自家姑娘亮晶晶的眸子,连被炭火烤得留下来的汗水都来不及擦,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穗穗真厉害,去外头和姐姐们一处罢。”
穗穗点了点头,又从袖子里抽出绣了麦穗的手帕欲替李瘸子擦汗。
李瘸子见状连忙避开,“穗穗的帕子给爹擦了就不香了。”
穗穗摇了摇头,伸手仔细地替李瘸子拂去额上的汗珠,坚定道:“香!”
忙忙碌碌了一下午,才到了打烊的时间。几人正在食肆里头搬桌椅板凳时,便听见沈度在外头惊呼一声:“你怎的还真在这蹲着!”
梁照儿接过沈度手中的食盒问:“你方才在同谁说话。”
沈度给自己倒了杯茶,右脚才在板凳上道:“羊安顺呗,还能有谁。原以为他下午说着好玩的,谁成想还真来了。”
穗穗用扫帚轻轻打了下沈度的腿,燕环帮腔道:“人家才擦好的呀,你又给弄脏了。”
沈度闻言立刻将腿拿下来,道歉说:“对不住穗穗,我待会再擦一遍。”
梁照儿扭身朝外头走去,见羊安顺和张虎二人蹲在墙角,哭笑不得道:“羊捕头何苦蹲在这,夜半撞上醉鬼倒不好了。总归是守着,进店里头来也是一样的。”
羊安顺觉着也是,两人便随梁照儿进了食肆里头。
玉梳将柜台拾掇齐整,账簿一类都放进匣子里头上锁锁好才出来。张虎见她收拾完了,连忙上前接她:“怀里揣了个炊饼,还热乎着呢。”
燕环一天之内连受玉梳和张虎二人两次重创,咬牙切齿道:“张虎,咱们这就是食肆,还能短了你媳妇吃不成!”
张虎憨厚一笑,并不回嘴。
玉梳和张虎回家后,梁照儿便给店门下了锁。她走到燕环跟前小声说:“人家今晚为你来了,不管情不情愿好歹替人家张罗个床铺,方显出咱们的待客之道来。”
燕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不是那样不懂事的人。”
众人准备回各自的屋里歇息,燕环从后头抱出一卷铺盖,又将堂中四张八仙桌拼凑在一起作为临时床板。
她玩笑道:“今日便劳烦你做一日堂主了。”
羊安顺问:“什么是堂主?”
梁照儿边上楼边笑着说:“就是睡大堂看门。”
话音未落,屋顶之上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有人纵身跃下,双脚重重落在地上的闷响声。
梁照儿上楼的脚步一顿,僵硬地转过身来问燕环和羊安顺:“你们方才听见什么动静了没?”
燕环惊恐道:“楼…楼顶上好像有人。”
沈度和李瘸子也从后院跑了出来,众人立刻紧紧地围在一起。燕环揽着穗穗颤抖着问道:“门外何人?”
羊安顺拔出腰间佩刀,刀刃一闪,一道冷光划破黑夜。他严肃道:“吾乃州衙捕头羊安顺是也,尔等小贼休得在此胡乱造次,若不速速退去,休怪我刀剑无情!”
门外传来一阵凛冽的女声:“掌柜的,我要住店。”
梁照儿攥住沈度的衣角,大声道:“这位娘子,你走错了。我们这是酒楼,只做饭,没地方睡觉。”
门外娘子冷哼一声道:“那便炒两个菜来。”
李瘸子本就昏昏欲睡,此刻还不得安眠,一时气血上涌怒骂道:“打烊了,没菜炒!”
第56章
燕环颤抖着说:“白天才提了那女花贼,总不至于言出法随今夜就折在她手里了吧!”
李瘸子闷哼一声,夜半叫打工人加班的怒气已然盖过了对于女花贼的恐惧,“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还怕她一个小女子不成?”
梁照儿按下他,蹙眉道:“咱们人是多,可老弱病残一应俱全了,拿甚么跟人家硬碰硬?”
燕环问沈度:“要不偷偷从后头狗洞溜出去找玉松来帮忙?”
“叫他来岂非将事情越弄越糟,”沈度连忙摇头,“你们且在屋里候着,待我出去瞧瞧便是。”
穗穗紧紧盯着沈度,吐词清晰道:“小心。”
沈度略一点头,将大门开了一条极小的缝,仅能供他一人通行。门外预想中的激烈的打斗声并未响起,却听见外头那娘
子说:“你果然在此。”
闻言梁照儿急冲冲地开了门,“他不是你要找的人!”
沈度见梁照儿忽然冲了出来,先是一愣,随即道:“她并非歹人,是我师姐步行云。”
众人闻言皆松了一口气,梁照儿随即说:“既是师姐,那便先请进来说话,外头夜深露重不好久待。”
两人双双进来后,羊安顺才将门闩插上。
他长舒了一口气说:“还好不是露筋村那个女花贼,不然今晚可就睡不安生了。”
步行云淡淡道:“你说露筋村那事么,是我做的。”
众人又是一惊,羊安顺险些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他又掏出刀:“大…大胆!”
步行云旋身坐下,双眸微眯望向羊安顺,“我路过露筋村时,见何氏女哭嫁,便出手相救,何罪之有?”
羊安顺被步行云周身的气场一震,又为了在燕环面前显出男子气概,壮着胆子道:“女子哭嫁乃是民俗,为了表示对娘家养育之恩的感激,你将人劫走做甚么!”
“你见过哭嫁哭上二十里地的?”步行云插胸道,“我本不欲管这闲事,谁知她哀哀切切地哭了许久,才出手搭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