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作者:栖云舟      更新:2025-09-10 09:29      字数:3713
  
  梁照儿又说:“上师今日关照了店里不少生意,索唤的费用尽可免去,您只说什么时辰要,奴好提前差伙计送去。”
  小沙弥慈眉敛目道:“那小僧便在寺中候着了,还请申时三刻前送来。”
  愉快地结束了与小沙弥的交易并将他送走后,梁照儿继续在如意馆里忙了起来。沈度满脸幽怨地望向梁照儿:“咱们店里什么时候多了索唤这项业务?”
  “方才新有的!哪有送上门的银子不赚的
  道理,“梁照儿理所当然道,“你前些时候才说随我使唤,这才使唤了几日便不肯了?可见你说的真心也不过如此。”
  说罢,梁照儿半掩着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从袖笼里抽出手绢装模做样地蘸了蘸眼角。
  沈度见状只好打碎牙往肚里咽。
  梁照儿扬着半张脸,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几个大陶罐,“记着送去的时候千万别再洒了。”
  沈度问:“我领了新差事,这工钱是否得涨了?”
  梁照儿略一思忖,日后准备按照距离远近收取索唤费用。若是就在城内只收三文,更远些的收五文。收三文的给沈度一文,收五文的给他两文。
  沈度听后忍不住小声吐槽:“掌柜的未免也太黑心了。”
  谁料想他年少学艺,练得一身好轻功,玉松追杀他时,他一日能行百里有余,如今这脚程却用来送外卖。
  送外卖还被中间商赚差价!
  梁照儿推着他朝外去,“有功夫在这悲伤春秋,早都送完回来了。厨房里备着饮子,等你回来畅快地喝个够。”
  两人在门口恰巧碰见从外头回来的玉梳。
  玉梳头上戴着回纹幅巾,一进来便咕咚灌了两大口茶。燕环见她回来,拎着鸡毛掸子上前问:“你家去这么半天才回来,可是出了甚么事?”
  “张虎娘给大伯哥说了门亲事,叫我回家帮着给新嫂子家备礼下聘。”玉梳喝完茶长舒一口气说。
  燕环讶然:“下聘与你有何干系,你是小辈又是小儿媳,按理说这样的事总轮不上你去搅合。”
  玉梳气愤道:“你以为她安着什么好心,不过是不肯从自个儿手里拿钱,又想将婚事办得风风光光,想从我们手里抠银子使罢了。”
  梁照儿坐下问:“给说的是哪家的娘子?”
  玉梳回:“是城南花担儿耿家的娘子耿金桂。”
  “唷,耿家可给不少有钱人家送花置办园景,也算殷实之家。”燕环给两人各抓了一把新炒的南瓜子。
  “媒人说得天花乱坠,我一时也分不清真假。不过大哥和张虎娘觉得好就成了。”玉梳淡淡道。
  梁照儿见玉梳一口一个“张虎娘”,连句娘也不肯称张老太便猜想她们婆媳之间势同水火,连忙活跃气氛说:“还有这样的稀奇事,也说来让咱们听听,不知是位怎样的神仙娘子?”
  玉梳道:“听说这耿金桂年逾双十还未得嫁,只看画像上长得倒是还算清秀。”
  燕环摇摇头,“你且听我一句,这娘子这般大年纪还未定亲要么是画像作了假,要么就是从前有过亲事但未成的。”
  梁照儿宽解说:“说不准耿娘子只是未碰上合心意的,不能一棒子打死。”
  玉梳接着说道:“那媒人还说她是个当家的能手,家里头的事都归她调配,多少人都赞过能干的呢。”
  燕环补刀:“说明此人精明厉害,能掐会算,可不是个能饶人的主。”
  玉梳也不解:“这又是从何说起?”
  “听说耿家有一子二女,业已娶了媳妇。可这耿家却将管家职权交给姑奶奶而不给新妇,要么是新妇不善此道,要么就是这耿娘子霸道了。”
  玉梳点了点头,觉得言之有理,“那媒人还说,耿家娘子打小便孝顺,帮着带弟弟妹妹。”
  燕环沉默半晌说:“这倒看不出来甚么,说不准只是美言几句。”
  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几人哈哈大笑,玉梳揽过穗穗道:“赶明儿等有人上门给穗穗说亲,可得将你拉在一旁坐阵,替咱们辨辨那郎君能不能嫁。”
  “这说的可是正经事,若是这耿家娘子不是个善茬,你与她同处屋檐下岂非难办?”燕环担忧道。
  玉梳倒看得开,“我倒盼着这耿娘子是个凶霸霸的,能治住张虎娘不作妖我还得谢谢她。”
  “如今张龙大哥还是在码头替人搬货麽?”梁照儿问。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这事燕环就生气。
  先前张龙张虎两兄弟从崔家出来一时未寻到合适的事做,只得在码头作脚夫过渡。燕环瞧着玉梳苦闷,便提议说让两人跟着羊安顺去做捕快。一则捕快是吏,不似官有品级,能找着门路就能当,说出去也算在衙门做事,体面。二则张家两兄弟跟着羊安顺做捕快,若是食肆里头出了什么乱子也好有人来搭把手。
  原本就这么说定了,张家两兄弟也同意了。到州衙后,负责招聘捕快的官员明里暗里地示意羊安顺跟张家两兄弟给些好处,意思是如今想做这差事的人不少,真想要这位置就得加价。
  张虎觉着这倒不算什么大事,便拉着张龙回家备些礼再来一遭。可张龙却不管不顾地闹了起来,便不愿再走这一遭,直言凭自己的品貌不信不能脱颖而出。
  羊安顺看在燕环和玉梳的面子上不好说些什么,又见张虎还算个明白人,便只带着他又去了一趟。
  果然张龙没能干成。
  为着这事,张龙还怨上了自家弟弟。
  玉梳摇摇头说:“虽说卖官鬻爵的风气确实不怎么好,但大哥底太实心眼了些。”
  燕环叱道:“他们几个不过是帮着办事的大头兵,连九品芝麻官都够不上,哪来的卖官鬻爵的说法!”
  正当几人说的热火朝天时,孙五哥鼻青脸肿地走了进来。只见他右手托着脱了臼的左手讨饶道:“姑奶奶,小的知错了。您瞧,这地也卖了,租也不收了,请高抬贵手放过小人罢!”
  梁照儿一头雾水,连忙制止道:“没头没脑的,你这话我可不敢应。”
  孙五哥带着哭腔说:“不是娘子找了人将我套上麻袋捆去暗巷里揍了一顿出气麽?那人还说若是我胆敢再犯,就卸了我的腿,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跟着任老爷四处作恶,所结仇家甚多,可别打量着又将黑锅扣到我头上来。”梁照儿冷冷道。
  孙五哥不敢多嘴,按照那人吩咐的在堂前跪下磕了五个响头后才踉踉跄跄地一路小跑着出去。
  玉梳眼见孙五哥走远了才问:“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燕环也道:“我瞧着他的神情不似作伪,莫不是谁替你出气将他揍了一顿?”
  玉梳惊呼道:“莫非是小沈?”
  梁照儿摆了摆手,“他若有这个心思,早在对付孙五哥和任老爷那会就去做了,何苦等到今日?”
  第55章
  梁照儿仔细一想,两次有人替她出手教训欺负过她的人都是在见过蔡宣季前后,便猜想或许是他出的手。在问过沈度且得到他否定的答案后,梁照儿叹了口气,才提笔写信给蔡宣季。
  蔡宣季接到信后,本以为是梁照儿回心转意,认清沈度并非良配,却不曾想是叫他别多管闲事,免得影响仕途。
  他先是震怒,抬手唤过身旁小厮来问:“我不是叫你行事小心些,莫要走漏风声吗?”
  小厮垂头拱手道:“回禀老爷,属下确实是按您说的做的,想来定是孙五哥嘴上没个把门的。”
  蔡宣季一记眼刀飞去,那小厮连忙退到一边。蔡宣季转念又一想,梁照儿此举也算关心他,若非如此又怎会担忧他的仕途?
  他用手指夹住信笺,抬手让烛焰攀上信笺。等到纸上的火舌几乎要咬上他手心时,他才让纸跌进铜盆里烧成灰烬。
  门外小吏敲了敲屋门,“蔡县尉,县令请您到外头议事。”
  蔡宣季声音恢复往常的爽朗:“我知晓了,还请县令稍候片刻,待我更衣便来。”
  自打如意馆开启了外卖业务,从前那些差女使小厮买糕点饭菜的富庶人家即刻禀了梁照儿往后都按约定时间送到家里来,一时间堵在门口排队的人少了许多。
  如意馆规定若是订购总价超过五十文的客人,便可免去索唤的费用。许多客人不愿多付那几文钱的配送费,便选择多买些凑个减免。
  望着日益上涨的营业额,梁照儿笑开了花。她想着
  过段时间是时候再弄些新花样,例如充值一百文送十文,五百文送五十文之类的好让食客养成常来用餐的习惯。
  毕竟二十一天养成一个习惯,若是如意馆能将吸引来的新客转化成稳定的熟客也就不愁收入不稳定了。
  正当沈度风风火火地欲送下一单到食客府上时,便见羊安顺和张虎二人握着佩刀从外头进来。
  梁照儿连忙替他二人看茶,“二位捕头怎的这会突然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