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作者:栖云舟      更新:2025-09-10 09:30      字数:3707
  
  言毕,连珠顾不上回燕来楼即刻去了如意楼告诉梁照儿她的想法——她要燕来楼。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得按章程来办了。”梁照儿露出了意料之中的微笑。她仔细向连珠交代了应该如何去做,自己又如何配合。
  连珠问道:“你这样帮我,所求为何?”
  梁照儿回说:“我要的不多,不过是行首的那把椅子,在一边瞧着久了也想坐坐。”
  连珠内心一阵讶异,面前的年轻女子竟如此有野心,这程度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女子作行首,汴京或是别处或许有几例,可在他们这还从未出现过先例,即便连珠应下了,这条路也未必会顺遂。
  “你一个女人何故这般上进呢?”连珠问道。
  梁照儿俏皮地眨了眨眼:“自然是赚钱养家。”
  她又接着道:“不过哪有女子不上进的呢?只是不似男子那般文举武举讨个官做罢了,田间地头也没少见她们的影子。”
  连珠:“只盼着你养的这个家和家里的男人不似我这般罢。”
  沈度望着连珠离去的背影赶忙道:“你可别听她说的,我绝不会像鲍良畴这般。”
  梁照儿睨了他一眼,逗道:“比起你,我还是更担心我自己,新鲜小伙子一茬接一茬的往外冒,你说要是我……”
  话音未落,梁照儿头上已结结实实挨了个响栗。
  “什么年轻小伙子,我很老吗?”沈度咬牙切齿道。
  第94章
  正当连珠急急忙忙赶回燕来楼按梁照儿所建议的牢牢看住康含双,避免她逃跑时,小红却告诉了连珠一个晴天霹雳:就在她出去的这会功夫,康含双已经跑了。
  小红满脸紧张道:“连珠姊,都是我不好,应该亲自看着那康氏的,原以为她对东家有些情谊,不会选择这时候走,谁知……”
  连珠亦不曾想康含双竟然真的如梁照儿预测的那般什么都不顾地走了,对燕来楼半分留恋也无。
  她摆了摆手道:“这也不是你的错处,她真的起了这个念头要跑还能等到人来捉她不成。”
  梁照儿从连珠处得知此事后并不惊讶,只道:“事已至此,再藏着掖着恐被有心人利用,倒不如将事情摊开来摆在明面上。”
  连珠点了点头,内心仍旧有些忐忑,事情越发超出了她的控制。
  梁照儿紧接着说:“幸而如今州衙里专断案子的判官李鸿李大人与我也算有几面之缘,虽不至于能将黑的说成白的,倒也不至于被有心人陷害将白的说成黑的。”
  连珠心知梁照儿不是个张狂的性子,既然这么说了必然也有几分把握,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料连珠才方向州衙禀名鲍良畴因误食过量丹药去世以及小妾康含双失踪后,康含双就出现在州衙前击鼓鸣冤。
  康含双并不是良心发现回来认错,而是反咬一口将连珠告上了公堂,状告其谋杀鲍良畴嫁祸给自己。
  一时间这场轰轰烈烈的杀夫疑案席卷了扬州城,街头巷尾纷纷都在议论燕来楼这桩蹊跷事,各种流言四处迭起。
  未过多时燕来楼杀夫案便在州衙三堂开审。
  此次案情舆情严重,仍由司法参军杨参军主审,李鸿从旁协审。
  梁照儿陪着连珠上了公堂候审,不想又在陪审区见到了故人任老爷。
  任老爷站在丰乐楼的掌柜席咏思身侧轻描淡写地瞥了梁照儿一眼。他阴阳怪气道:“看来如意楼的梁掌柜是公堂的常客呀,什么样的脏事都能与你扯上关系。”
  梁照儿不甘示弱地回嘴说:“嗳唷,任老爷许是年纪大了,忘性也大了。咱们这不是站在同一块地上麽,难不成这一块地上左边干净右边脏不成?”
  还不等任老爷说话,梁照儿又道:“您还是得多学学如何同人交际,得罪了旁人倒是小事,但家中娇妻美妾都跑到庄子上哄不回来可就让外人看笑话了。”
  自打上次任老爷的正妻周氏在公堂之上宁愿领下被打板子的刑罚也要同他和离后,后院有好几个平常受冷落或苛待的姨娘也效仿周氏反抗,虽不至于和离,却也自己主动住到庄子上以示决心。
  任老爷一听梁照儿戳他痛处,气得面皮青紫,指着梁照儿结巴了半天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旁边没人敢替任老爷出声,上次任家与如意楼的官司还历历在目,梁照儿的嘴是何等的厉害众人皆有目共睹,都不想白惹一身骚。
  任老爷怨毒地看着梁照儿,他觉得梁照儿简直是女人堆里的害群之马,怎么什么女人沾上她,甭管从前多乖顺听话的全都变了副模样,都敢反抗男人了!
  丰乐楼的席掌柜扯了扯任老爷的袖子,示意官司还没开始前千万别被梁照儿牵着鼻子走。
  梁照儿与连珠自然也瞧见了席咏思,相视一眼,心下皆如明镜。
  难怪康含双敢击鼓鸣冤,反倒状告起连珠来了,原来是背后有丰乐楼撑腰。
  堂外吵吵嚷嚷地围了许多百姓,坊街巷尾所传的故事大多夸张失真,不少人以为连珠是个心机深沉的毒妇,密谋毒杀了鲍良畴栽赃给康含双,只为从鲍鸿祯手里夺走家产。
  故而堂外叫嚷着要将连珠浸猪笼或乱棍打死的偏激话语此起彼伏地响着。
  连珠自是听见了这些恶言恶语,绷直着脊背并不敢回头看那些狰狞的面容。她的心仿佛被钝刀一寸寸地割着,说她什么都行,可若说她对鲍良畴不爱不敬,她绝无法接受。
  惊堂木拍案一声响,堂内外顿时噤声。
  杨参军冷冷地扫了一眼堂下,沉沉开嗓:“今日开堂审问燕来楼掌柜鲍良畴在家被毒杀一案,何人击鼓鸣冤,疑犯又何在?”
  连珠和康含双二人皆顺从地跪于下首。
  康含双泣涕涟涟道:“回禀大人,是奴报的官,奴是鲍掌柜的妾侍。那日晨起忽见乔连珠闯入床前唤醒了奴,往身侧一瞧,鲍掌柜不知何时已咽了气。乔连珠直言是奴害了鲍掌柜,大梦初醒奴脑子不清醒一时忘了辩驳……”
  连珠本欲转头呵斥康含双胡言乱语,却被杨参军伸手挡住。
  康含双并不敢看连珠,继续说:“她命人将奴看管了起来,又私下请了郎中仵作验尸,对外却并不宣告鲍掌柜的死讯,这不就是心里有鬼!”
  杨参军看向连珠:“乔氏可有此事啊?”
  连珠压下内心的愤恨,镇静道:“回禀上官,康氏善用春秋笔法,掐头去尾又是一桩新故事呈上。”
  李鸿和煦道:“有任何你认为不尽不实之处可尽管说来。”
  杨参军瞪了李鸿一眼。
  连珠诚恳道:“各位上官明察,自打康氏跟着良畴从外头回来,我便自觉退让,与良畴分房而居,独自睡在后头厢房里,这期间都是康氏侍候其左右,一应事物我一概不知,更无从下毒。至于隐瞒死讯一事……燕来楼所涉各行商及供货商众多,骤然宣告良畴死讯难免引发动荡,燕来楼是良畴毕生心血的结晶,我不忍见它有丝毫受损。”
  堂下围观百姓听见连珠情真意切的话语,一时间也有些动摇。
  “不过我之前去燕来楼用饭时确实是见到乔氏忙里忙外的,倒没怎么见过这传说中的鲍掌柜。”有围观者小声道。
  “是啊,打从前我还以为燕来楼和如意楼一样都是女掌柜呢。”
  “瞧见没,女掌柜就是不行,这燕来楼和如意楼都闹到公堂上来过,可见一斑。”
  杨参军悠悠道:“那照这么说你还是个体察郎心的好女人囖?”
  梁照儿忍不住替连珠说话:“回禀大人,民女觉着乔氏是否体察夫君心意都与本案所商议的鲍掌柜被毒杀一案无关,现需明晰的是鲍掌柜的死究竟是何原因,又是谁才是罪魁祸首,还无罪之人一个清白。”
  杨参军冷哼一声道:“又是你,梁氏。”
  梁照儿微微欠了欠身退居一旁。
  杨参军不好当庭发作,转头又问李鸿:“乔氏所请的仵作和郎中可曾带到了?”
  李鸿点点头,“已在堂下候着了。”
  一旁捕
  快见状将仵作和郎中带了上来。所来仵作正是吕梁,他家乃是仵作世家,在扬州城里也算有名,请他来自不奇怪。
  任老爷见是吕梁上前,立刻激动道:“这人是梁氏的亲信,上次曾帮她作证,参军大人切莫相信!”
  梁照儿睨了任老爷一眼,不客气道:“我算是鲍掌柜的徒弟和同僚,又与乔氏关系亲厚,不知任老爷与这堂上哪位相熟或有亲?”
  任老爷讷讷道:“我…我不认识她俩。”
  “既然不认识那便算作围观的百姓囖,梁照儿朝任老爷走去,“我记着围观的百姓应当在堂外站着吧?”
  说着,她便不断赶着任老爷往后退,“退…往后,对了,再退一点。”
  直至任老爷完全退到堂外,梁照儿才满意地笑了笑。
  李鸿肯定道:“确实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