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强取豪夺文后躺平了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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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迢迢 更新:2025-09-10 11:30 字数:3126
一页页翻下去,脸颊没了,眉目也淡了,只有一张张红唇愈发艳丽,愈发清晰,最终只留下眼睫和红唇。
微末小人的觊觎,如此卑微又可笑,谢尧翻看加快,忽然停了。
这一张右下角有焚烧的痕迹,只烧了指甲盖大小。
画上是女郎侧脸回首,只有一半身躯,自肩头到腰身,线条圆润起伏,只有轮廓却可见女身神韵,手臂微展,手指纤纤,指尖有青绿色缠绕。
回首的面颊红唇只有半片,鬓发如云,但无眉无眼。
若是普通画作,算得上雅致含蓄,可这雪白纸笺为底,加上精简的笔触,显然女郎是裸身的。
若是普通裸身仕女也罢,可画中女郎的手腕上,有一点极细的痣。
谢尧停顿半晌,忽而冷笑了一声。
森寒气息瞬间蔓延。
松鹤呼吸凝滞。
听得他道:“凌迟,挫骨扬灰。”
今日发生的事情不少,松鹤紧抓着方才留他一命的令,往常他下过的令,没有更改过,何况是这样一个微末小人,但忽然传令来留,定是与夫人有关。
松鹤沉声道:“此人心思藏得深,若是就此消失,恐怕惹得夫人与主子生嫌隙,不如让他去与夫人道个别。”
谢尧走到书桌边,将手里最后那张画放到油灯上,火苗自烧过的缺角蔓延而上。
谢尧的面庞在火光中闪烁不明,暗影和明亮交织,将他的五官拉扯得锋利如刃,“说得有理。而且他只是画了些画而已,并未做什么恶事,孤可饶他一命。”
听得上首的人自称孤,叶未青抬首,自深紫的衣袍往上,玄龙盘于其肩,龙爪锋利,龙眼狰狞,都不及他的目光,令他胆寒生畏。
“但孤担心,他忘不掉这画上容颜,继续画来,有损未来皇后威严,亦有损国体。”
叶未青叩首道:“谢王爷饶命。小人并非有意画来,只是一时情难自抑,已经决心将画都烧掉,只是还未来得及。”
“烧画费时。”谢尧慢声道,将手里的画全都点着,火苗窜得老高,他也不怕烫,直等到火苗舔到指尖才松手。
火焰裹着纸张落地,只是片刻,厚厚一沓画纸全化为了灰烬。
叶未青死死盯着画纸烧完,眼眸泛着火光,最终紧紧闭上眼,粗喘道,“小人舍不得。”
谢尧轻笑一声。
“剁手或是刺眼,选一个吧。”
叶未青听得,仿佛解脱般缓缓松了口气,,将右手伸出,“小人选剁手。”
“双手双眼。”谢尧睨视着他。
眼看他颤抖着伸出双手。
极轻地冷笑一声,“松鹤,刺眼。”
叶未青惊恐抬头,松鹤也握剑的手骤紧。
松鹤没有动手。他知道此人是死定了,但他猜不出主子要折磨他到什么地步。
刺瞎一个人的双眼,无异于夺去其半条命,何况这人孤苦伶仃,以画画维生,最引以为傲的是入画的色彩。
松鹤看向谢尧,那神情仿佛冰冷得漠视一切,又好似含着刺人的癫狂。
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他要的一直是这个。
挫骨扬灰还好说,毕竟是对死人做的,可凌迟是把一个活人的肉片片剜下来,松鹤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他下不去手,这是刑部刽子手做的事。
此人也担不起如此大罪,就算不顾夫人那里的后果,要杀他,给他个痛快最是利落,留痕也最少。
松鹤心知不对劲,但是一句话不敢劝。
在朝堂上,主子素来杀伐果断,权衡利弊,运筹帷幄无有毫厘差错。
但一旦碰上与夫人有关的事,就会看似平静地以最残忍的手段,最不计后果的方式解决,明明是不必要杀的人,也想将其抹去。
弱小的时候,只能以超出寻常狠毒的方式解决无法承担的困厄。
松鹤不想回忆过去,但此时的他,确实与过去的他重合了。
屋内寂静,落针可闻,又仿佛风声呼啸,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动手。”谢尧道。
松鹤僵硬着身躯。
叶未青忽然仰面望了过来,“凭什么?”
他的音色从方才的畏缩发颤变得低沉有力。
“摄政王殿下,敢问草民究竟犯了何罪?”
谢尧冷眸垂视他一眼,转向松鹤,威严和杀意迫得松鹤也打颤。
如草芥般的人跪伏在地,立着的两人都只当他是个死人了,只是在他的死法上有所争议。
叶未青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难怪。”
“难怪你把她看得这么紧,是知道她不爱你吧。”
叶未青满目嘲讽,眼底癫狂涌动,“她曾亲口赞我是天才。她可曾如此夸过你?”
屋内逼仄狭小,空气似被抽离,如骤降深海,迫人的压力要将人压碎,松鹤沉沉吸气,但硬扛着,没有出手打断地上人濒死的疯狂。
第54章
“殿下至高无上, 可草菅人命,自也可强抢民女,如此得来的, 你也该满意了。我龌龊,我该死,可是你呢?”
“你就配得上她么?”
“你难道不知!她厌恶你的权势, 她宁肯托付我等也不要沾惹你的满手血腥。”
眼看上首的人神情僵硬,眼眸中风暴漫卷,叶未青顿觉血液沸腾, 浑身荡起蚍蜉撼动大树般的激爽。
鲜红双目盯着他,从齿间含笑吐出清晰的字句,“她嫌你肮脏。”
上首的人似定住了, 叶未青笑得更加猖狂。
松鹤仍清醒,沉声道:“他胡言乱语, 主子先走, 松鹤会处置好。”
松鹤要拔剑,谢尧却没动。
“刺眼,割舌。”谢尧好似没有情绪, 并未被他的话语刺激到。
松鹤却察觉森寒弥漫,仍旧迟疑不动。
叶未青收了笑, “你只看我画的,你可知我脑中想象到什么地步。
“我瞎了哑了废了, 只要没死就会想象!你可能管得着?”
“来人。”谢尧低沉唤外头的暗卫, 却被面前发狂似的狂吼盖了过去, “她是当空月!多少人看得见,杀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你可杀得过来?”
“关着她,禁锢她, 她不会再是她,更不会心悦你,哈哈哈哈!
“王爷位高权重,却只能得到她的人,到死也得不到她的钟情,比我还不如!”
“孤杀了你。”
“来啊!杀了我!”
身旁人急速探手而来,松鹤未及侧身,腰间剑锋出鞘,寒光闪过。
“主子!”松鹤惊呼,反执剑鞘抬手挡在叶未青面前。
寒光未有停滞,剑刃削断剑鞘,锋锐仍旧划破了衣袍和皮肉。
松鹤捂着小臂,鲜血自指缝如注流淌。
谢尧持剑的手僵住,怔了一瞬。松鹤这才转身一脚踹晕了叶未青。
松鹤面色苍白,看着面前人,“此人犯谋逆之罪,可流放三千里,路上跌坠而死,也可重病而死。”
谢尧好似回过神来,眼底的狂乱被冰封般的平静覆盖。
“让开。”但他杀心不改。
松鹤松开手,任手臂上鲜血汩汩涌出,“主子是摄政王,不再需要亲手杀人了。”
谢尧双眼忽而泛出幽暗冷光,“此人心怀不轨,肖想孤的妻子,他不该死?挫骨扬灰算便宜他,孤要活剐了他,滚出去!”
松鹤浑身打颤,眉头紧皱,眼中流露出复杂情绪,他忽然跪下了,“若是非要如此,松鹤来。”
“此事很为难么?”他问,满是不解。
松鹤抬首望着他,张了张口没能说出什么来。
谢尧看得清楚,他的眼神透着痛心自责仰慕,还暗藏一抹怜惜。
谢尧轻笑一声,慢声问:
“你觉他罪不至死?”
“你觉孤今日失常?”
“你也觉孤配不上她?”
谢尧连发三问,松鹤不敢吭声。
“说实话。”谢尧好似很平静。
松鹤俯首,闭了闭眼沉声道:“此人至少不该千刀万剐。主子并非今日失常,而是碰见夫人之后日日失常,主子于朝堂权斗尚且游刃有余,但对夫人,却极近掌控。主子是否配得上夫人,是夫人说了算,旁人的都是虚言,包括主子自己所想。”
上首的人沉默无声,松鹤不敢抬眼看,“松鹤的命是主子的,此言句句发自肺腑,若主子不听不信,可赐松鹤一个痛快,只是死前,松鹤还有一言。”
松鹤顿了顿,“告诉夫人一切,或是放她离开。”
话音一落,屋子响起一声冷笑,初夏的夜瞬间化为寒冬。
松鹤忙道:“松鹤知道主子不可能放夫人离开,那便告诉她一切。”
静默半晌,才听得他道:“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