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长剑 第710节
作者:孤独麦客      更新:2025-09-10 12:03      字数:3261
  帐下督、外都督:史书介绍很少,出现时经常是某帐下督、外都督领兵打仗。
  门令史:就俩字“防门”。
  三、诸曹官。
  东曹、西曹、度支、户曹、法曹、兵曹、贼曹等。
  东晋渡江之初总共有二十多个,非常庞杂,比西晋初年以及曹魏时期多多了。
  诸曹官在西晋末年有三种称呼。
  高级一点的称“掾”,如西曹掾、东曹掾。
  差一点的称“令史”,如仓曹令史。
  最差的称“属”。
  如司马越幕府有“骑兵曹”,阮孚就当过“骑兵属”,具体职掌不清楚。
  那么问题来了,诸曹官归谁管呢?
  一个是前面提到的“署曹”的参军,各分管一摊子。
  一个是掾。
  这其实是我写这个单章的主要原因,因为上一章有读者提到了三国时掾是诸曹主官。
  在西晋末年,很多人担任了“掾”这个职务。
  如阮裕,“太宰掾”。
  如毕垣,“掾”。
  如步熊,“丞相掾”。
  如李兴,“掾”。
  如眭迈,“军谋掾”。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史官简写了呢?有可能。
  但问题在于,诸曹掾是低级僚佐,而毕垣是司马颙心腹,李兴是司马越亲信,他哥哥李赐“少与东海王司马元超友呢”,这样的人会当低级官吏吗?
  而且,司马颖幕府在史书记载中同时存在“丞相掾”(步熊)、“东曹掾”(蔡克)。
  另外,“军谋掾”何解?如果是诸曹官,他属于哪个曹?不存在军谋曹这个部门。
  曹操曾征辟徐邈为丞相军谋掾,参与具体军事谋划。
  前面担任司马颖“丞相掾”的步熊,本人以装神弄鬼、算卦看相闻名,他的主要工作是出征前算卦。
  如果他是诸曹官,那么是不是得有个“卜卦曹”?很遗憾,朝廷要脸,没有设置这个部门。
  其实《宋书》里曾提到过“掾”、“参军”主诸曹事。
  考虑到参军一开始只是参谋,到晋末才“署曹”,那么以“掾”入曹是不是也有这个可能呢?
  史书中八王之乱时,同时存在西曹掾、东曹掾、各种掾,数量很多。
  如果按照职官志来说,不应该同时存在这么多的,而且很多职务压根没出现在职官志中。
  正经以掾为主官的,西晋末年就西曹掾、东曹掾两个,至于户曹掾,那得将军号加崇才有,不然就是户曹令史——举个例子,镇东将军变成镇东大将军,此为加崇。
  曹操时就有军谋掾、五官掾等职务,不属于任何一个曹,直接参与军事谋划,几乎像是直属官了。
  这种能与主君直接接触的“掾”,必然是亲信。
  一个府里面,这些不带诸曹前缀的掾,我认为就是直属官,到西晋末年时与参军一样,代表主君直接插手诸曹事务。
  没带前缀的“掾”没有具体职掌,主君派他们干什么事,他们就去干什么,有点类似晚唐藩镇幕府的“随军要籍”,无具体职掌,有事就干,没事在幕府摸鱼。
  哦,最后忘了督护,这个没出现职官志里面,但真实存在的。这个其实属于直属官,但职官志里面漏了。
  就写这么多吧,下面要熬夜码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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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五章 风平浪静(上)
  大晋永嘉十年(316)七月初一,宛城,烈日炎炎。
  沔北幕府军司乐凯率一众僚佐,正在为羊曼践行。
  羊祖延被按在顺阳内史位上多年后,邵勋终于补偿他了:前往汴梁出任梁国侍中,参预机密。
  对此,乐凯还是比较羡慕的,甚至有些嫉妒。
  “祖延,此一别,不知何年才能再见。”乐凯放下酒樽,叹道。
  “弘绪何出此言?君为五郡国军司,说不定哪天也去汴梁,出任机要了。”羊曼说道。
  作为一个敏感之人,他其实猜得出乐凯的小心思。
  梁公长子邵璋九岁了,至今无嫡子,你说乐凯有没有心思?原本没心思的,这会也有心思了。
  可惜羊氏没啥心思,唉。
  羊献容的身份见不得光,梁公又没有胆子直接把她纳入府中,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至今无有子息,能怎么办?
  只希望梁公稳定下来之后,不要老出征了,安安心心待在汴梁,处理公务,号令四方。
  但他这种出身的人,难啊。
  不亲征,建立不了威望。没有威望,就很难让人屈服,毕竟梁公没有门第带来的声望,只能拼命靠战功弥补短板。
  出征的话,则聚少离多,要等到猴年马月?
  想到这里,他也心情不佳,端起酒樽就一饮而尽。
  “我还走不了。”乐凯半是叹息、半是自得地说道:“王处仲已经集兵,随时可能攻来,不得消停啊。”
  梁公能在北边大杀四方,那是因为有人为他守住了南方,这个人便是他乐弘绪了。
  南阳诸郡国,现在哪个不遵他号令?
  一声令下,数万兵马唾手可得,其中敢打敢拼、多历战事的不下二万人。
  永饶冶日夜不停地制造军器、甲胄,连带着乐氏部曲的装备也变得精良了起来,与王敦、甘卓、陶侃等人厮杀数场后,俨然精锐之师。
  战斗力的提升,还是得靠打仗。
  说难听点,这种局面之下,他都不太想挪窝了。
  就这么待在宛城,种田练兵、出征打仗、培养将校、提拔官员。如果可能的话,妹妹再为梁公生几个孩子,那就更保险了。
  他没有反意。
  他只是为梁公打仗,为妹妹巩固地位,为外甥提供本钱罢了。
  不过,南阳这边还有一个让他不是很舒服的事情,那就是南阳国的存在。
  好家伙,南阳国现在几乎变成“关西国”了,无数胡汉流民涌入,一部分发往汝南,一部分窜入襄阳、江陵,一部分被南阳国吸纳,编户齐民。
  平原刘氏派了不少子弟过来,为南阳太妃打理地方。
  关西籍士人也多有入南阳国者,劝课农桑、练兵简卒。去岁攻襄阳之战,就有一个从关西奔窜过来的名叫皇甫阳的人,带着流民军出征了。
  战争结束后,这些流民被南阳国编户。
  乐凯几乎无法插手南阳国诸般事务,只能以军司身份给他们下达诸如出征、撤军之类的命令。
  人家的军队怎么编组、如何调动,一概和他无关。
  南阳太妃背后有男人!唉。
  “王处仲也就那样。”羊曼说道:“若仗打得不好,他会诿过于人。若仗打得出色,更不得了,他会嫉妒杀人。此子格局也就那样了,成不了大事。”
  “哈哈。”听羊曼这么说,乐凯乐不可支。
  陪席的幕僚们也凑趣大笑。
  “承你吉言。”乐凯端起酒樽,说道:“我早晚杀败王处仲,为梁公进位大将军献礼。”
  “大将军啊……”羊曼感慨无比,端起酒樽,道:“为大将军饮一杯。”
  “为大将军。”众人纷纷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梁公进位大将军、录尚书事,于汴梁成立霸府,一步步走得很扎实。
  作为梁公麾下一分子,沔北幕府僚佐们也非常高兴,心气十足,走路都带着风,畅想着今后的富贵年华。
  人就是这个样子。
  一旦有了奔头,精气神就上来了,办事利索,主动性强,有时候甚至超水平发挥。
  可如果没有奔头,那就没甚精神头了,混混日子算了。
  譬如那庾敳,以前在司马越府上就知道捞钱、游山玩水、喝酒服散,搞得名声很差。现在么,也捞钱,但捞钱的同时干活也很麻利,不折不扣执行梁公的命令,酒都少喝了不少,且因梁公厌恶服散,庾敳不太敢公然这么搞了,只能私下里偷偷服散,频率是大大降低的。
  沔北幕府目前就处于一个心气逐步上涨的状态,乐凯能够感受得到。
  “我走之后,新内史赴任之前,弘绪帮我看着点。说起来,也是我的一番心血,几个子女都出生在顺阳,不忍其出乱子。”羊曼看着乐凯,认真地说道。
  “祖延勿忧。”乐凯保证道:“梁公如此势头,谁敢作乱,我亲自点兵征讨。谁敢说怪话,我亲自上门骂到他醒过来为止。”
  “哈哈。”羊曼大笑:“弘绪你醉了。”
  乐凯亦笑。
  梁公成了事实上的权臣,地方上没人骂他吗?当然是有的。
  很多人一看不惯其出身,二看不惯兵家子的职业,三对其粗鄙不文也颇为看不起——或许还有梁公搜罗名门贵女享用的事情,更让人眼红。
  总之对他有意见的人很多。
  乐凯现在有主观能动性,觉得要把这些人骂醒,将危险掐灭在萌芽状态。
  作为支持梁公的世家大族,就应该在地方上发挥中流砥柱的作用,免得有些士人想不开,搞出些乱子,这并非不可能。
  为他邵家的事,真是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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