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不是雪域暴君 第76节
作者:若然晴空      更新:2025-09-10 12:13      字数:6704
  第155章
  隔日亦小雪,崔凝白起了个大早,从郡守府出来就直奔浮阳馆驿,这里原先没有馆驿,是一处世族私产被查抄后改的馆驿,一进门就是热气扑面,熏香气味颇重。
  这处馆驿从月前就腾出来专门招待考生了,虽然大部分世族都更愿意借宿在世族宅邸,但也有和浮阳这边世族不熟络的,尤其是女子不方便借宿,所以馆驿这边还住了挺多人的。当然,近来最出名的苏殷娘也住在这里,和另外两个也来自胶东的世家女住一个院子。
  今日不少人都来给苏殷娘送行,有一些人认为苏殷娘必是被打压了,考中郡守官位极其困难,这是公认的,拢共三个人考中,一个王家主得了清河郡守之位,一个外来的虞轻马上要去巨鹿上任,怎么偏偏苏殷娘被打发去做县官?
  崔凝白来时,一个白姓女郎正愤愤不平说着,“分明就是看不起女儿家,要是觉得深闺里没个做官经验,怎么河间那位就行?殷娘可是考中了的,考中了又打发去一县之地,凭甚……”
  苏殷娘摆了摆手,虽然很明显也是气不过的样子,但很诚实地道:“不是同分,王家主算数错了,虞公子满分全对,我在一道律令题里失误,算起来我的确是最末的分数。”
  周家的娘子则是又为她不平道:“那苏家出仕的条件也够了的,虞公子家里可没人出仕,他是外地来的。”
  苏殷娘还是冷着脸,但又解释,“只是清河郡守有此等要求,他得的是巨鹿那边的官位。”
  这些小姐妹这样为她不平,苏殷娘心中是很感动的,但是她之前情绪不好,没有说太多面试时的事情,到今天要离开馆驿前往范阳上任了,才知道她们误解了这么多,苏殷娘只是一板一眼地解释,但崔凝白一下子就看出来,两位说得最不平的姐姐下不来台了。
  “哎呀!苏姐姐可要羞杀我了!”崔凝白小跑上前,虽然不是点头哈腰的样子,但也四处卖着乖,很快打了个圆场,哭唧唧地道:“苏姐姐可是现在所有考试里女子考官最最最厉害的一个了,我就是范阳的,方城县可真不是什么打发姐姐去的地儿,那可是富庶县城,就比郡城差些,可怜凝白这辈子都不敢想试试主事一县的滋味儿,姐姐这儿还嫌弃呢……”
  这话说出来,原先几个愤愤不平的世族女郎都愣了一下,啊这……她们有的官试没过考过了吏目,有的考上了但只是微末小官,怎么想的觉得一出闺阁直接就是县令的苏殷娘受了大委屈啊。
  苏殷娘还是冷着脸说:“没有嫌弃,这样一说,我倒觉得有些不安。”
  可脸上是真的看不出来。
  县令官对世家女来说不算陌生了,因为有时候县令就是提拔人才的一站,可以说一郡的大郡望之中,如果不是主支嫡脉,想要嫁个县令都属高攀的。毕竟世家联姻从来都是嫡系联姻,什么时候两家家主坐在一块儿,这个说我家旁支十六代有个小伙不错,可以配得你家庶出十八房那个歌姬生的幺女,那必然得有些分量才能谈联姻。
  苏殷娘出身不算低了,苏家人比较能生,她上头有六个哥哥,底下还有一个妹妹,她是家中姨娘所出,自小的不肯服输,哥哥学什么她必然要跟着学什么,八岁起就在族学里有了个专门的小房间读书学习,反倒是很少回内院闺阁,有哥哥看不惯这个,曾经笑问她这样努力学习,是为了日后和夫君赌书泼茶,琴瑟和鸣吗。
  那时苏殷娘很认真地做思考状,然后趁其不备,泼了哥哥一头一脸的热茶。
  苏家不是很在乎嫡庶,当然世族谈婚事时,除了特别计较的,或者嫡女庶女年龄格外接近的,谈婚论嫁的人家也很少有计较嫡庶的,因为又不是专门娶嫡庶来的,所谓结两姓之好,娶的是女家的门第姓氏。苏殷娘相看过两次,一次和一个准备出仕的世家子,一次是东莱掖县的县令之子。
  想到这些的时候,她才忽然有了些许实感,她将要为一县之长官,主事一方,她代表的不再是苏家女的门第姓氏,不是任人挑拣的待嫁女,而是——方城县令苏殷娘。
  这样的认识让苏殷娘大冬天的一下子心口暖热,手掌热汗起来。
  浮阳城外十里有亭台,崔凝白等人一直送苏殷娘出城十里,在十里亭处拂去积雪,众人又起哄让苏殷娘留诗在此,只是做了几首开头她都不大满意,再次硬邦邦地推拒掉了。
  白雪满地,车马相送,众人各自散去,只有崔凝白在十里亭一个人坐了会儿,才翻身上马回城。
  隔日,她又来十里亭送人,这次就清冷许多了,或者更直接点说,除了她压根没人来送。因为虞轻在浮阳城的这段时间,除了和藏书室里寥寥几个考生聊过天,没有上门拜访过世族,也没有和什么人结交过,今早离城也是偷偷走的,但是崔凝白从不放弃任何一个上升渠道,她一早就追过来相送了。
  虞轻笑着说道:“崔女郎,真不舍得的人,不会说一大串话都不哽咽一声的。”
  崔凝白马上闭上了嘴巴,片刻又笑开,嬉笑着说道:“虞公子,虞郡守,这趟送你出城,下次可不知何时相见了,世人常说富贵勿相忘,今日一别,虞郡守可千万不要忘记小妹呀!”
  虞轻有些无奈,他极认真地道:“女郎若真心待我,可容我上门求亲,将身许我?”
  听见这话,又看四野无人只有虞轻带一个半大书童,崔凝白一个大跳往后退了一大截,虞轻就眯着眼睛看她,嘴角仿佛还带着那么一丝冷笑。
  崔凝白讪讪地说道:“公子说笑……正是、正是主君用人之际呢,来日再说可好?下次再会再谈。”
  虞轻长叹了一声,拱手折身一礼,有些想发火又自己按下了,咬牙说道:“只请女郎日后不要待男子这样热情了!男女有别,官场也如此!哄我一片真心,纵是无意也过分了!”
  他一礼行完,就朝着车马走去,崔凝白在他后头松了一口气。
  看着车驾远去,小姑娘自己还反省了一下子,可能是殷勤过头了些,其实虞轻人蛮好的,长得也不错,就是、就是个头矮,这个她是决计不能妥协的,韩小六就猴相成那个样子了,他也是高高瘦瘦的啊,虞轻咧?他和她一般高!
  可能心眼子多比较压个头,那也不对啊,殊堂哥个儿可不矮,王军师更是堂堂七尺,只能说……是不是因为南方人的缘故……咳咳咳咳!
  郡守府那边,王澈连吃了几天肘子有些腻味了,今天单点的鱼汤喝,勃海这边的鱼滋味还是很不错的,这年头有人爱吃鱼生,就是生的鱼不经烹饪片好了蘸汁儿吃,这种人嘛活不长的,王澈就从来不吃生鱼。
  正喝着鱼汤挑着刺,王澈忽然看到苏赫忽律一脸红扑扑地往外走,喊都喊不住,不由有些奇怪,心里头也难得打起了鼓。
  这是成事了?
  他感觉不大能猜的出来,因为鸟的想法和人不同,他已经在林一身上栽过几回,虽然觉得苏赫忽律很大概率不可能成的,但就这几天看他红着脸游魂似的在郡守府溜达,王澈又不大确信了。
  但是再怎么说……大汗也在府邸里吧,真不能当着正房的面就应了这事吧?像呼兰霍兰,他多自觉啊,虽然不藏着掖着,但是会有意躲避开合苏赫阿那的接触,真要说起来,两人可是几乎没有见过面的,苏赫忽律真能这样嚣张?
  王澈只是琢磨了一下子就不管了,又喝了一口鲜美的鱼汤,算了,俗世间的男女情爱已经不在他的眼里了。
  这几日天气冷,算是开春前最冷的几天,不过林一寒暑不侵,主要就是冬天骨子懒,大王在外征战久了,这会儿正沉醉温柔乡呢,其实压根没对苏赫忽律做什么。
  冬日天亮早,外头已经蒙蒙亮,其实还不到起床的时候,更何况一般只要林一在床上,苏赫阿那的作息就比较乱,今天一早,他还睡在里侧被窝的时候,林一听见窗户那边有动静,就下床去瞅了瞅,看到苏赫忽律扒在窗外,结结巴巴了半天,林一就听明白一句,是问她早上想吃什么。
  鸟大王琢磨了一下,喜笑颜开地说:“让人弄点驴肉火烧吧,上次街边闻见味了,就是人多没挤进去。”
  苏赫忽律似乎也挺饿的,他咽了咽口水就点点头,转身就走,看样子是去厨房点单了,林一也没大在意,光着脚往床上走,路过地上那摊衣物时还顺便踢开挡道的,呲溜一下钻进被窝里。
  是的,人身鸟身都是一层皮,除了很严肃的场合,林一很少在意自己穿不穿衣服,反正也不冷。
  可怜的苏赫忽律都忘记郡守府有厨房了,游魂似的出了府邸。
  买火烧,嘿嘿,买火烧,嘿嘿。
  第156章
  林一精力很充沛,等苏赫忽律买了火烧回来,她吃了十几个,还记得给小漂亮留两个,至于苏赫阿那,他一般早上起不来,中午直接吃中饭就行。
  苏赫忽律捧着两个火烧,也不知他准不准备吃,反正脸红得要命,早饭过后,苏赫阿那还是没醒,这是很正常的,反正林一厚着脸皮去郡守府的正堂代他开会。
  原勃海郡守高若自打成了郡丞,每次来郡守府都和进大牢一样,嘴角是下撇的,眼睛是无神的。勃海郡两家大世族同气连枝,封家家主封时是高郡丞的表兄,他自家也有弟弟啊,但是对他们就一般般了,对高若却是视若亲子一样的兄长情怀。
  这会儿俩人都四十来岁年纪了,封时还追在高若后头捧着一小碗燕窝,要让他多吃两口呢,这一幕几乎每天都发生,因为高若不怎么喜欢早上吃东西,而封时坚持人早上需要吃点东西。
  高若上班开会本来就烦,也不耐烦喝那没怎么放糖的燕窝,推开小碗岔开话题道,“封哥,怎么大汗还没来——”话都没说完,一回头就看到林一鬼鬼祟祟摸进正堂,坐上主位,他想说什么又把嘴巴给闭上了。
  都快忘记了,这地盘是鸟大王的,她要往那坐也是应该的,之所以快忘记了,高若可不会反省自己,当然也不是大汗的错,谁让大型鸟都是街溜子,他一年到头几乎没在郡守府见过林一几回,其实林一回来的次数不少,次次都是直奔内院。
  一个大势力之主,能把自己干成这种可有可无,少了她也不差啥的地步,也是绝了的。
  林一是真坐不住,高若汇报了一些昨日的工作情况,封时主管刑狱方面,他甚至一本正经地报了些村民有关于杀鸡抢鸡毛的争端,林一抓了抓脑袋,试探性地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鸡毛蒜皮案?”
  封时反倒挺严肃的,“近来冬日,案子频发,不光是争抢别人杀鸡遗落的鸡毛导致互殴,还有几桩恶劣的案子,比如偷盗邻家的柴门去烧火,昨日差役来报,城郊有恶少年拦路,抢了两个孩子一早起来去山上打的猪草,连筐都给抢走了。”
  林一张大了鸟嘴。
  这真的是……非常恶劣!她坐直身子,询问道:“怎么判的?”
  封家主摇摇头,“大王明鉴,毕竟总不能为了两筐猪草判人入狱,判还了筐,勒令此人为两家打十天猪草,结案。”
  猪草案后,林一坐在椅子上,终于发现不是所有事情都有其意义的,她左耳进右耳出,听了一个多时辰的鸡毛蒜皮,终于忍不住进入了梦乡。
  今天是真没啥正事,林一睡了之后,正在汇报的人也闭上了嘴巴,陆陆续续出了正堂去各自的官署点卯,高*若顺手把自己的兔毛披风给林一盖上了。一出来他就后悔了,就像老虎睡雪地里还能浑身冒热乎气,他靠近的时候感觉林一热腾腾的像刚出锅的火烧,反倒是他,少了件披风出门马上冻得跳脚。
  封时见状,把自己的大氅朝高若展开,高若马上像个扑向老母鸡的小鸡雏钻进去了,两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共用一个大氅并肩走,时不时还听见高若骂骂咧咧的,但是勃海郡的人见怪不怪,习惯了,多年兄弟成父子嘛。
  快到中午的时候,勃海这边的雪就停了,雁门的雪还在下。
  萧玲珑坐在廊檐下,两个小丫鬟服侍着,花园里唯一盛开的就是腊梅花,雪里红梅开得正艳。她在这里,江骋的姬妾们自然不会找晦气,不过仍然有脚步声,她皱眉看去,很快又松开,但也没起身,只是语气平平地道:“夫人找我?”
  王清云算是萧玲珑半个婆婆,不过就和江骋基本不叫她阿娘一样,萧玲珑也只叫一声夫人,除了因为王清云看起来年纪不是很大外,也因为……不熟。
  王清云笑了笑,在萧玲珑对面坐下,略组织了一下语言,轻声说道:“是有一事,前段时间赵氏又送了女儿来,身边跟着个陪嫁娘子,那陪嫁娘子是个小地驿丞的女儿,少将军事忙就安置在北苑那边的,叫宋诗诗,玲珑可记得?”
  萧玲珑对这些姬妾还是有优越感的,她轻哼了一声,“不记得,近来送女进门的多了去了,一个驿丞女,还是陪嫁,大约随便安置在哪个屋子里了吧。”
  王清云柔声劝慰道:“都是可怜人……”
  萧玲珑不耐烦地放下茶盏,一手轻捂着肚腹,漂亮的眉头蹙起来,“夫人还是说正事,我从不觉得她们可怜,真会有人觉得这些贱人可怜吗?男人如此,女人也会?”
  王清云微微摇头,大约是摸清楚了萧玲珑现在的脾气,笑了笑说道:“也不是什么正事,只是昨日那宋诗诗的母亲赶来寻我,哭说想带回女儿,是那做爹的黑心烂肺要卖女求荣,十分可怜,我也是一时……唉,就应了下来。”
  萧玲珑心里有火,“什么意思?我这里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吗?夫人应了带人走就是,又来跟我说什么?”
  她一贯是这种脾气,要是王清云真的不经过她就放了人走,萧玲珑也会生气,王清云也没有露出无奈神色,而是继续温声细语地说:“那些姬妾微贱,父母不疼,家长不爱的,不知少将军爱重玲珑,送了人来也是白费罢了,就是玲珑心善,把她们送回去又能怎么样呢?还是要被货来货去,可是宋家女有母亲疼爱,加上又不是什么大族送来的,便饶她们母女归家去,好么?”
  萧玲珑的火气淡了些许,烦闷地点点头,她主要是不想再和王清云拉扯下去了,叫人把宋诗诗带来。
  不多时,雪地那头,一个年岁尚小的女孩儿被丫鬟领着过来,看起来怯生生的很是可怜,萧玲珑只是看了一眼,便道:“夫人带她去吧,就当做一回好事。”
  王清云笑着起身谢过,把人领到南门角落处,那边有个年长妇人已经等了一早上,头上肩上都是雪,母女相顾无言,只是抱在一起小声哭泣。
  萧玲珑回房的时候恰好走这条路,站着看了半晌,扭头走了。
  宋家母女离开后不久,江骋就从城外军营回来了,听萧玲珑说起这对母女的事,也没有什么怪责的意思,抱起她笑道:“今日猎了几只鸟,送到厨下炖汤,野鸟不知滋味,要是味道好,你多饮几口。”
  萧玲珑靠在他怀里,有短暂的失神和快乐,江骋越来越喜欢抱她了,她也越来越喜欢抱江骋,两个冰冷的人抱在一起,便也有了些许温柔暖热。
  她亲了亲江骋的嘴角,今天第一次勾起嘴角,很开心的,“好呀!”
  那边宋家母女出了杨家大宅,宋诗诗就问道:“阿娘,阿父那边不会生气吗?送了我来又要回去,他会不会打我们……”
  宋母闺名金玉兰,村里屠户出身,家人早就死干净了,并没有个娘家回,听了女儿的话,她深吸一口气说:“咱不回家,阿娘早年在范阳认得一个妹子,教过她杀猪的手艺,她那边请了人来送咱们过去,再坏没有更坏的了,阿娘往后操持手艺,然后咱好好过日子。”
  宋诗诗哭出一个鼻涕泡,觉得自己听出了阿娘的意思。
  不回那个糟心的家了,不要那个做小吏的爹了,以后,阿娘杀猪养你啊!
  宋诗诗真觉得自己比那个主家大族的小姐幸福得多了,哪怕以后跟着阿娘天天吃猪下水,她也是个幸福的小女孩儿呜呜。
  接下来一路车马到范阳,到军营,到看着阿娘过几轮武试,然后领到了盔甲和三间大宅带五亩地,坐在新家新打的大木床上,宋诗诗呆住了。
  金玉兰把长刀拍在桌子上,戴上了新制的铁兜鍪,回头看到女儿柔弱呆滞的脸,笑声爽朗豪迈,“孙妹子说得对,杀猪哪有杀人来钱快,还要从头给俺诗诗置办家业,不如从军伍,俺是真木想到范阳这边能开女子武试,妹子跟我说的时候,我以为她杀猪缺人手嘞。”
  宋诗诗看起来都快碎了,颤抖着说道:“所以阿、阿、阿娘,不是杀猪养我,而是杀人养……”
  金玉兰一把把她按在自己宽阔的胸怀里,温柔慈爱地说道:“咋能这么说,鸟大王泽被万方,跟她作对的哪有好人啊,要是有一天打去西北,不砍恁爹两刀算我爪子软!”
  鸟、鸟大王都叫上了吗?
  宋诗诗真的挺害怕的,她自小随爹,个头不高性子软,吹点风都能倒,这趟被送去陪嫁,她以为自己会像一朵花儿一样凋零在杨家大宅里,她甚至连江骋的面都没见过,结果峰回路转……转得也太快太快了吧?
  但是阿娘就是阿娘,宋诗诗哇地一声又哭出了鼻涕泡,紧紧地抱着金玉兰的腰。
  往后,阿娘杀人我递刀,阿娘从军我从笔,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157章
  二月十四,诸事皆宜。
  今年春来早,辽东那边还在等倒春寒过去,河北的农田已经是全家老少齐上阵,在田里忙活整地,林一也在郡守府的花园里垦了块地出来种土豆,她有着丰富的种植土豆的经验,折腾了几天下完种,就像个骄傲的看家鸡一天过去绕三趟。
  林一现在的鸟形可称威风凛凛,也异常漂亮,黑羽完全褪去之后,新生的羽毛乃是金红为主色,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五彩的薄光,像镀膜一样的绚丽,头上和尾羽偏金色一些,鸟身是类鸵鸟的宽厚背脊,红羽为主。而原本嫩黄的鸟喙颜色深了许多,更加偏向金属色泽,脖颈细长如鹅,上面覆盖的鳞片也是金红双色,那条被尾羽覆盖的水生鱼尾则比较像鲤鱼尾巴,游动起来比幼生期时更加灵活有力。
  当然,看起来更加像是巨型美化混沌异形版的七彩山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