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作者:
顺颂商祺 更新:2025-09-11 09:33 字数:3357
坐以待毙不是许见深的性格,他不喜欢回避问题。
可惜有的事儿他一个人着急没用,陆非晚一点儿也不急,甚至偏偏挑这时候去郊区采风。
……采风也行吧,至少比憋在家里好。
许见深耐着性子问:[你一个人采风?]
陆非晚说:[还有乐队的其他人。]
许见深回复:[那我先约咨询室下周档期,等你回来我们一块过去。]
陆非晚说:[嗯。]
许见深取下戒指,拍了张照片:[另外,这个戒指大了,我打算寄回原厂垫个圈。]
对戒没有只有一人戴的道理,陆非晚也把戒指取下来:[好,等修完再戴。]
【作者有话说】
这一摘就是一辈子(bushi
第9章 非常厉害的艺术家
许见深找到当初购买时的盒子,把戒指放里面,联系SA说好取戒指的时间,才回到另一个手机上,专心处理工作问题。
提醒栏闪了三下,都是桑田发的,发来一连串感叹号和“江湖救急”,问他还有没有棚空着,要找他约棚录音。
许见深很快让商务翻出排期表,发现只有一棚今天下午空着,对接好预约事宜,告诉桑田“搞定了”。桑田便给他回电,说明前因后果。
许见深从对面长达十分钟的控诉中,提炼出一分钟的有效观点。大意是,桑田本来约好其他棚准备今天录音,结果对方临时放鸽子,导致录音推迟到下周。而公司要求下周看到成品,要求桑田把握好进度。
老牌制作公司习惯将各个流程分包,词曲、编曲、录音、后期甚至母带,都交由不同的团队来做,以便发挥最大的专业性和多样性。按照最开始谈的合作,兖港只负责混音这一环。
许见深没问友商棚录失约的原因,只强调如果要在兖港录音,需要再签一份合同,否则无法走对公流程。
所以,桑田来兖港时,顺便将几份补充合同也拿来了。
没想到,跟它们一起到的,还有刚跟许见深加完工作微信的闻杨。
年轻人穿着白T恤,刚洗完头,头发柔顺地耷下来。许见深头一次见他这个打扮,直观感受到大学生的活力。
许见深暗忖早知道今天要见,都不必再约什么时间:“闻杨也来了?”
“是啊,他刚改完编曲,就被我拽来了。”桑田把闻杨往前推。
闻杨开门见山:“今天来得太急,本子没在身上。”
桑田没听懂,但许见深能懂:“没事儿。”
闻杨抱歉地说:“饭局我尽量参加。到时候一定给你。”
“都行,到时见。”许见深说。
“什么意思?”桑田奇怪道,“你俩怎么还背着我约上了?”
许见深反驳:“谁约上了。”
闻杨几乎是同时开口:“谁背着你了。”
桑田:“……”
“好了,先进去吧。”许见深跟闻杨对视一眼,觉得尴尬,缓了缓说,“一棚,录音师都在里面。”
桑田点头,“好。”
许见深在其他棚还有工作,跟桑田和闻杨打完招呼就走了。
闻杨第一次来兖港,所以录音师跟他简单磨合了一下,耳机位置、收音设备、电平监听音量等等。桑田既是制作人也是配唱,坐在外面指导咬字、气息、音准。
闻杨站在红色的话筒前,深吸一口气,向门外示意可以开始。
经过重新改编之后难度高了不少,不少词都是反拍进,但闻杨节奏把握得很准。
闻杨闭着眼,跟着节奏缓缓唱,像在讲述一段久远的故事。
“一九八零年的冬天,
绿皮火车上盖着厚厚的雪,
她头发结成冰,
挤在闹嚷的车厢里面。
火车穿过一座座陌生的山,
伤口结成不会疼的疤,
口袋还剩皱皱巴巴的十块钱。
她想见,
儿时的梦,梦里的月。”
电容麦能无限保留声音的质感,也能放大声音的瑕疵。但对于这首歌来说,歌者的每一次停顿喘息似乎都别有意味,像故事说到一半的哽咽。
录到中途,门突然开了,许见深轻手轻脚地进来,坐在录音师旁边。录音师站起来让他坐,把监听器交给他。许见深摇摇头,让他们继续工作,自己只是来转转。
闻杨在玻璃内唱得忘我,许见深站在玻璃棚外看,发现他手指比常人长一点,骨节清晰,握耳机时能看到手背上浅浅突出的血管。
听闻杨唱歌,是件享受的事。监听里传来3/4拍小提琴伴奏声,许见深闭上眼,想象上世纪背景的蒙太奇。
“再见,
她说完,眼里没有泪。
终点也没有,
玉米、麦田和拳头、长鞭。”
闻杨在唱冬天,唱逃出大山的鸟儿,唱冷冽而残忍的热土下不屈的生命。
因着年轻人特有的、朗月似的嗓音,许见深不觉得寒雪阴冷,而是湿润的,温柔的,像海。
闻杨唱完,缓了好一会才拿下耳机,看到门外站着许见深,愣了愣,把耳机放回原位,走出来。
“特别好听。”许见深毫不吝啬肯定,“而且,跟上一个版本还不太一样,更丰富,更细腻,更贴那种……时间跨度大的电影。”
桑田在一旁笑道:“这还真是一部年代片,等电影上映了,许总记得支持!”
“那肯定,等上映了我包场支持。”许见深说场面话一套一套。
闻杨还停留在上一句话,慢半拍答:“是听你的建议改的。”
桑田哈哈一笑,“小朋友还谦虚上了。”
许见深拍拍他的肩膀,说:“是你优秀,不用谦虚。”
闻杨肩膀沉了下,他看到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有一刹那愣神。
桑田开玩笑说:“小闻,许总亲自来盯录音,这可是巨星的待遇啊。”
“你别给人家这么多压力,我就是出来活动活动。”许见深怕闻杨有压力,转了两圈手臂,解释道,“手麻了,顺带过来转转。”
闻杨忙站起来,问:“手怎么了?”
“没事儿,一点职业病。”许见深长期伏案,腱鞘筋膜伤,算是老疑难杂症。
闻杨皱起眉,看着他的手,“去过医院么?”
“去过,让做理疗,”许见深无所谓地晃晃大拇指,“没空做那些疗程,太忙了。”
工作时间长了多少都有点这那的毛病,桑田就有咽炎和心肌炎,腰间盘也不太好,她也算久病成良医,颇有经验地说:“其实那些都治标不治本,关键还得调理。你一工作就是十几个小时,熬夜、久坐样样都沾,就是华佗来了也没救!”
“没办法,现在真停不下来。”许见深无奈地指着隔壁几个棚,“扩招的混音师都还在培训,现在连我都在干业务,但人手还是不够用。”
桑田咋舌:“你既要做混音,又要管理商务和公司,铁打的人也不能这么用啊。”
许见深伸了个懒腰,松松手腕,“还好,等新的这帮人上岗,我就能歇歇了。”
“唉,也得亏你们人手不足。”桑田开玩笑,“不然我哪能请动你帮我做歌。”
许见深知道这是打趣的话,顺势接梗自嘲:“就算人都培训完了,桑大制作人一句话,该我干的活儿还能少了不成?”
桑田哈哈笑起来,夸他上道,顺带想起自己之前就诊过的医馆效果不错,“诶,我知道一家中医馆,治骨头很有效,就是排队太严重了。”她低头翻诊疗记录,说了串地名,“许总哪天闲了,可以去试试。”
都知道做服务公司根本没闲的时候,但许见深还是客气道:“行,谢谢桑姐。”
寒暄几句后,闻杨补充完水分,又回去录歌。棚是按小时收费的,桑田催进度催得紧。
闻杨的音准不必多说,桑田最多帮忙拎一拎发声的位置。她怕他唱自己写的歌太容易代入,声音容易劈掉。有的制作人会追求声音的真,希望以此来突出浓烈的感情,但这首歌毕竟是要为电影服务,桑田担心影院音效放大瑕疵,所以一字一句抠得非常细。
大概三个小时后,闻杨录完出来,录音师在确认最终音频文件,桑田在收拾东西。
闻杨主动提议:“有人想吃东西吗?”
桑田立马附和说她也饿,录音师今天好不容易下班早,想回家躺着。
“你们老板呢?”闻杨问。
录音师耸耸肩说:“他手里的活还没做完,不会出来吃饭的。”
桑田咋舌:“太拼了,要不他能当老板呢。”
闻杨皱了皱眉,拿起手机,给“AAA兖港-许见深”打语音电话。
许见深工作时会把手机调静音摆在桌上,怕干扰音频质量,所以接起来花了点时间。
“闻杨?”许见深奇怪道,“你们录完了?”
“嗯。”闻杨一点不拐弯,以至于桑田和录音师都瞪大眼睛看着他,“我们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