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作者:
夏大雨 更新:2025-09-11 08:44 字数:3343
徐图说完,上楼去了。
徐行听着楼上卧室门关上的声音,半晌,掏出手机点开那个号码拨通,放在耳边。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徐行握着手机的手垂下去,愣愣地坐着,很久回不过神来。
徐图让麻鹰安排律师拟离婚协议,麻鹰问他:“你想好了?”
“没什么好想的了,”徐图几天时间里,人憔悴得像老了好几岁,他靠在办公室的沙发里闭着眼睛,说:“感情的事要勉强就没什么意思了,再者眼下这节骨眼儿上,分开也好,对她和孩子来说……是好事儿。”
麻鹰静静看着他,半晌,开口问道:“你准备把画儿给她?”
“给她吧,”徐图说:“我现在自顾不暇,让她留在身边不安全,而且柳芸的意思不会放弃画儿的抚养权,孩子跟她妈妈也分不开,那就一起走吧。”
徐图没再挽留,熟悉他的人也知道,他从不挽留要走的人。
柳芸说自己是过错方,愿意净身出户,除了孩子什么也不要,徐图没答应。
他让麻鹰约了律师,跟柳芸和冯怀清坐下来面谈。
没有哪对夫妻在结婚之初,会想到有一天会以这种场景见面,柳芸和冯怀清一起坐在徐图对面,徐图把手边两份协议往桌子中间推了推。这里面是他给柳芸和孩子的一笔十分丰厚的资产,丰厚到让席间每个人都吃惊,他喝了口茶,对冯怀清说:“人你抢走了,好好对她,要是有一天我发现她过得不好,我不会放过你。”
冯怀清是理亏的人,柳芸说喜欢他的正直坦荡,但唯独此刻面对徐图,他做不到了,他腰背绷得很紧,面色凝重,说:“谢谢你愿意放手,我不会辜负她的,你放心。”
徐图淡漠地点了点头,“我的孩子,要跟着妈妈,那我就尊重她们母女的选择,”他手指点了点其中一份协议,“徐画去你那边的生活费,学费,所有开销都有我来掏,这笔钱不用你出,你也不要动,这是徐画的成长资金,包括柳芸带过去的身家都是柳芸的,协议你看好了,同意的话就签字。”
冯怀清没有犹豫,直接签了,放下笔看着徐图。
徐图说:“你们随时可以离开X城,日子到了回来走个手续就行,当然,日后我也会充分行使我的探视权,随时过去探望她们母女,我和孩子妈即使做不成夫妻,也依然是从少时相识的好友,你不要觉得她背后没人了。”
冯怀清不卑不亢:“我明白,虽然这些事不用你说我也会做到,但还是请你放心。”
徐图看了他许久,说:“不要让小画儿叫你爸爸。”
柳芸在一旁,听见这话眼圈一下就红了。
徐图说:“我知道孩子跟你感情不错,很喜欢你,但她可以叫你老师,叫你叔叔,不能叫你爸爸,她的爸爸这辈子只有一个,就是我。”
“好。”冯怀清郑重点头。
那天他们走后,徐图在办公室坐了很久,他在落地窗前从三十几楼向外俯瞰这座城市,直到窗外华灯初上,暮色四合。
房间里没有开灯,麻鹰坐在他身后办公桌对面的沙发里,一直守着,一声不吭,直到徐图的侧脸越来越暗,快要看不清了,他起身点了根烟,推门出去,下了楼。
其实要买饭他跟人吩咐一声就行了,但他在那个屋里心里压着,沉着,快要喘不过气,他想出去透透气。
拎着餐盒回来时,徐图姿势一变都没变,麻鹰伸手开了灯,说:“过来吃点东西吧。”
徐图起身,进洗手间洗了把脸,抽了张纸擦着出来坐到桌前,接过麻鹰递过来的筷子。
“那个闻淙,还是什么都没说吗?”
“没有,”麻鹰拆开锡纸餐盒,说:“这人嘴很硬,而且他心思缜密,做的事滴水不漏,我们确实抓不到实质性证据,拿他没办法。”
“没办法?”徐图看了他一眼。
麻鹰顿了顿,说:“真伤了他,小行怎么办,怎么跟他交代?”
“我现在要证据,就是给徐行看的,我就是要他看清这个闻淙的真实目的,看清他是个什么人。”
麻鹰低头扒了口饭,说:“但你要是动了他,你跟小行之间肯定会起龃龉,有些东西你不能不考虑,阿图,徐行摆明是动真心了,你想扼杀他这份真心,还要用这种方式,你想没想过他能不能接受?”
“那我怎么办?”徐图弯着嘴角看着他,问:“有没有人管我的死活?我自己都已经朝不保夕了,还在想方设法为你们一个个打点以后,谁他妈想过我怎么办?!我是蜡烛吗?我发光发热燃尽自己,然后到头来谁都有人疼有人惦记,只有我是该死的、是活该被所有人舍弃的那一个?!”
“我去办,”麻鹰放下筷子,说:“我去撬开他的嘴,你不会被舍弃阿图,你不是蜡烛。”
“那我是他妈什么?!”
“你是……最好的,没人比得上你,阿图。”
第37章 好好养伤
闻淙人一直在浮世,16楼一个全隔音私密性极强的包房里,他坐在卫生间的地上,两手被反拷着靠在浴缸前,麻鹰进来的时候,他头发和身上都是湿的。
闻淙看见麻鹰,苍白的脸上浮起笑容:“……徐图还不来吗?我以为他会亲自动手。”
“动什么手?”麻鹰摘下黑色半指手套,递给旁边人,问:“谁动手了?”
“没有,”旁边或站或靠的五六个人纷纷摇头:“没动手,看身上连个皮儿都没碰破。”
麻鹰看了看,是没碰破,太白净了,他把烟叼嘴里,伸出手,身后的人把一根橡胶棍放到他手上,他单手拎起棍子,抡圆了“砰”地一声狠狠砸在闻淙肩膀上,闻淙整个人栽下去,头重重磕在了地砖上。麻鹰上前两手举起来又狠狠砸下去,连着四五下,闻淙已经蜷缩在地上不动了。
麻鹰喜欢用橡胶棍,金属棍子磕哪儿碰哪儿叮呤咣啷响,他不喜欢,他喜欢橡胶棍没声儿,也趁手,砸下去只有皮肉的闷响,和人被钝击时胸腔里发出的那种痛苦的哼声。不过这东西要会掌握力度,砸得轻点儿虽然也疼,但基本就点淤青,很快就看不出来了,砸得狠了,一棍子下去腿骨砸断或内脏破裂,都常有。
麻鹰扔开棍子,抓着闻淙的头发把人拖到墙根靠起来坐着,接过旁人递来的毛巾擦着手,蹲下来看着闻淙,说:“我今天先不问你别的,就一个事儿,你能跟小行分手吗?”
闻淙鼻子里的血冒了出来,一点一点往下滴,他手拷在后头,没法擦,呛了几下。
“不分……”他肩膀肋骨和后背的剧痛让他呼吸都发颤,他甚至就那么靠着,不喘气,不牵动,都疼得他眼前发昏,“我好不容易才追到的,不分……”
“他现在已经知道你是骗子了,你在利用他。”
“那你让他来跟我分,”闻淙咬着牙,牙缝里哼笑一声:“你跟我说什么?我这么爱他,还没爱够呢,怎么可能主动提分手……”
麻鹰看着他,没说话。
闻淙眼睫颤着,又咳了几声,那几下牵动伤处,疼得他脸都青了,他的眼睛虚弱到只能睁开一条缝,他从这条缝里睥睨着麻鹰,说:“怎么……跟他提过了?看来我猜得没错……”
他笑起来,鼻血流到嘴角,淌过下巴,滴到衬衣上晕染开,像浓艳的花儿一朵挨着一朵,一层又覆上一层。“你们把我推进地狱里,他一手把我拉出来……因为你们,他对我有恩又有愧,这种感情,你们肯定理解不了吧……”他笑得嘴角咧开,齿缝里都是血:“更别说他还那么喜欢我……”
“徐行不可能放手的,他心性纯良,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比我更清楚,说来我也真没想到……你和徐图这种人,竟然养出了个这样的徐行……”闻淙笑得讽刺,笑得浑身疼得发颤,他感觉心口快要裂开了,“可他……”他抬起眼帘,猩红的眼睛对上麻鹰:“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是徐图的弟弟。”
麻鹰抓着他的领子拖行几步,把人提起来仰面砸进盛满水的浴缸里,闻淙口鼻耳朵猛地呛满了水,他未等挣扎着露出水面,被麻鹰掐着脖子直接按进水底。
窒息,巨大的恐慌瞬间将人灭顶。
那种溺水的濒死感让闻淙身体本能地拼命挣扎,他手腕皮肉挣开,鲜血一缕一缕将水染红,双腿乱踢乱蹬着,但脖子被死死卡在水底,挣不脱分毫。
足足有半分多钟,闻淙挣扎渐弱,麻鹰松了手,周围人赶紧上前七手八脚把人拽出来扔到地上,闻淙咳到死去活来,喉咙里声嘶力竭地喘着。
“我不是为了徐行来的,”麻鹰蹲在他面前,说:“他谈不谈恋爱,跟谁谈,其实都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想管,但你要是冲徐图来,我就得管。”
闻淙瘫软在地上,只剩胸腔还在艰难起伏着,麻鹰站起身,垂眼看着他:“你大概不知道这些年想动徐图的有多少,能全须全尾退回去的又有多少,我从来不怕有人来找徐图麻烦,因为只要为他,我没有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