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揽住沈希安的腰，凑近耳边低声道：“好啊，不过现在，要不要先陪我去喝一杯？”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
  沈希安身体一僵，下意识避开，可这个动作有点伤人，沈希安脑子迅速思考解决方法，然后摸出手机：“先拍照留念吧！”说着打开摄像头。
  顾白仿佛根本没在意刚才的事，配合地搂住他的肩膀，两人对着镜头摆出亲密的姿势。
  沈希安连续拍了好几张，低头翻看时，屏幕上全是顾白温柔的笑脸，可他的心思却飘到了别处。
  如果程严在这，这时候一定会生气，但是又不说自己生气，回家后一定要在床上狠狠惩罚自己。
  沈希安一直觉得，程严就算在人前冷脸，只要自己愿意，勾勾手指就能哄好。
  可昨天，程严居然拒绝自己要上床的要求！
  “走吧，别发呆了。”顾白牵起他的手，带他回到喧嚣的宴会中。
  沈希安跟着他，两人牵着的手就像他此刻纷乱的心情。
  他仰头灌下一口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怎么也浇不灭那股莫名的烦躁。
  远处，顾白刚才亲吻那个男孩恶狠狠的盯着沈希安。
  沈希安白了一眼，继续和顾白喝酒。
  沈希安喝得醉醺醺的，脸颊泛红，眼神迷离，却仍不忘摸出手机，在朋友圈发了九宫格照片，全是和顾白的亲密合照，配文：【和顾白哥哥的快乐夜晚】。
  发完朋友圈，他手指无意识地往下滑，打开已经沉到最下面的聊天框。
  是程严，【什么时候回家？】
  再往上翻，全是程严的消息，自己看了，但是一条没回。
  【胃药在床头柜，记得吃。】
  【冰箱里有醒酒汤，热一下再喝。】
  【别喝冰的，你胃不好。】
  沈希安盯着屏幕，酒精让他的思绪变得迟钝，可心脏却莫名抽痛了一下，他想起那天晚上，自己玩到凌晨才回家，一推门就看见程严颓废地站在客厅里，眼下泛着青黑，显然等了很久。
  他当时满不在乎地越过程严，甚至懒得解释自己去了哪儿，程严却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沈希安，我们分手吧。”
  那是程严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
  沈希安愣了一瞬，随即暴怒，抓起手边的花瓶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溅，他指着程严的鼻子骂：“你凭什么提分手？你以为你是谁？离了我你算什么？！”
  程严没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沈希安被那目光刺痛，摔门而出，心想：晾他几天，他自然会回来求我。
  可现在程严真的不要他了。
  “希安？怎么不喝了？”顾白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沈希安猛地关掉手机，仰头灌下一杯烈酒，也不知道顾白有没有看见那些聊天记录。
  可越喝脑子却越清醒。
  顾白见他醉得厉害，半搂半抱地把他带到卧室，沈希安胃里翻江倒海，趴在床边干呕，顾白嫌弃地退开两步，叫佣人进来清理，自己则站在一旁，语气敷衍：“你先休息，有事叫我。”
  沈希安昏昏沉沉地倒在床上，恍惚间感觉有人靠近，温热的唇贴上他的脖颈，他下意识呢喃：“程严……”
  可下一秒，他猛地睁开眼，在一个陌生环境，自己明明和程严还在闹矛盾！
  “你干什么？！”沈希安一把推开他，慌乱中滚下床，后背撞上床头柜，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顾白被推开，脸色微沉，但很快又换上温柔的表情，伸手想扶他：“摔疼了没？”
  沈希安躲开他的手，眼神警惕：“你什么意思？”
  顾白没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意思再明显不过。
  沈希安瞬间怒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着门口：“滚出去！”
  顾白皱眉，还想哄他，可沈希安已经彻底冷了脸，一巴掌打开他的手：“别碰我！”
  说完，他抓起手机就要走，顾白连忙拦住他，语气软了下来：“这么晚了，山顶打不到车，我让人送你。”
  沈希安虽然生气，但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冷着脸点头。
  坐上车后，他靠在窗边，夜风灌进来，吹散了些许酒意，他低头看着手机，朋友圈已经炸了，无数点赞和评论，可唯独没有那个人的消息。
  哦，有几个未接电话和一个他最怕的消息。
  沈姿娥，他那位凶悍的姐姐。
  【醒了就打电话，还有滚回来见我。】
  第4章 身无分文
  沈希安盯着手机屏幕上“沈姿娥”三个字，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方，迟迟不敢落下。
  夜风从车窗灌进来，吹得他眼眶发涩，可比起生理上的不适，心底那股熟悉的畏惧感更让他喘不过气。
  这个家里，他最怕的就是姐姐。
  两年前追程严时闹得满城风雨，他仗着家世横行霸道，甚至想玩“霸王硬上弓”那套，结果被父母知道后，差点打断他的腿。
  最后是姐姐出面，当着程严的面甩了他一巴掌，逼他鞠躬道歉。
  他当时羞愤得想死，可一抬头，却在程严眼里看到了心疼。那一瞬间，他立刻改了策略，收起嚣张气焰，换上可怜巴巴的眼神，软着嗓子道：“对不起。”
  程严没说话，沈姿娥又准备给一巴掌，程严迅速拦下，“我原谅他了。”
  早知道程严吃这套，他早用了。感谢姐姐那一巴掌，其实也不算啥，从小到大都被打习惯了。
  后来和程严在一起后，他得意洋洋地和圈内朋友炫耀：【拿下直男？轻轻松松。】
  这个文案其实有些歧义，可沈希安觉得，自己愿意公开都是给程严面子。
  而且谁也没想到，这一“拿下”就是两年。
  圈内谁的对象能坚持超过三个月的都算厉害，外界都说沈希安被程严吃死了，但是更多还是说程严傻，爱钱如命，离不开沈希安。
  两年里，沈希安习惯了程严的纵容，习惯了程严的温柔，甚至习惯了程严的沉默。
  他以为程严会一直这样，永远不会离开，永远包容自己。
  谁知道会是这个结局？
  司机将他送到机场后离开，沈希安迅速买了机票。
  候机时，顾白的电话和消息不断涌进来，屏幕亮起又熄灭，全是道歉和解释。沈希安懒得看，直接关了静音，把手机塞进兜里。
  飞机落地时已是凌晨四点，沈希安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指纹解锁的“嘀”声在空荡的玄关显得格外刺耳，他踢掉鞋子，光脚踩在地板上，冰凉的温度从脚底窜上来，让他打了个寒颤。
  没有人在等他，认清这个现实，沈希安又气愤又难受。
  浴室里，热水冲刷着身体，沈希安低着头，水珠顺着发梢滴落，混着眼角的湿意一起流进下水道。
  他抬手狠狠抹了把脸，可越擦，眼泪却越止不住，气得捶了下墙壁，低声骂了几句，骂完又觉得自己可笑。
  明明是他先作的，明明是他不在意的把程严推开的，现在哭得像被抛弃的人一样，算什么？
  洗完澡，沈希安裹着浴巾瘫在床上，头发都没吹，摸出手机翻到朋友圈。
  那条【和顾白哥哥的快乐夜晚】的九宫格还挂在首页。现在才有时间来看堆积成山的评论，调侃的、羡慕的，还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假装艾特程严。
  这些加了程严的都是自己当时逼的，希望程严能融入自己的圈子。
  后来有一天沈希安发现居然有些人背着自己给程严发信息骚扰，气得沈希安当场砸了手机，要去找那些人麻烦。
  程严拦下，搂着沈希安道：“希安，我没事，别生气了，他们不值得你生气。”
  沈希安环住程严脖颈，“你怎么不骂回去，就这样看着？”
  “没事，我不看就好了。”程严不在乎这些，用着略带疑问的肯定话语，“他们都是你朋友。”
  沈希安摇头，着急解释：“才不是，我们这个圈子里谁都不知道谁跟谁是朋友，有利益就是朋友，大部分的人都有联姻，联姻了就是朋友。”
  程严慢慢收紧抱住他腰的手道：“那你呢，有未婚妻吗？”
  沈希安来了兴致，故意逗他，“有啊，她可漂亮了，说不定将来我就要跟她结婚，反正大家都是形式婚姻，结了还可以各玩各的，我还是可以养着你哒。”
  程严闻言，突然把沈希安抱了起来，转眼去了卧室。
  想到这，沈希安面红发烫，盯着那条动态看了几秒，又是一阵烦躁，手指狠狠戳着屏幕，把朋友圈删了个干净。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他缩进被子里，闭上眼，可脑海里全是程严的影子。
  程严给他吹头发时的指尖温度，程严煮醒酒汤时对自己的心疼，还有程严所谓的惩罚。
  “混蛋！”沈希安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明明是你先提的分手。”
  沈希安睡得昏昏沉沉，梦里全是程严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