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作者:
陈讼 更新:2025-09-11 08:54 字数:3270
“急什么急!我还没跟陆临哥道别呢!”
闻言,宋承轩才把她放开,目光落在呆愣站在一边的陆临身上,挑眉道:
“你说的就是他?”
“对呀,来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啊。”
宋佳蠢蠢欲动地撸起袖子,站在两人旁边:
“这位就是我在医院认识的哥,陆临,人非常好,你比不了。”
宋承轩:“……”
不顾他哥死活,宋佳对陆临笑笑,不好意思道:
“他就是我亲哥,宋承轩,有点拿不出手,你别在意……”
“宋佳!”
男人忍住想揍她的冲动,咬牙切齿地拽着人往门外走,伴随着宋佳的哀嚎:
“喂!我还没说完呢……”
“陆临哥,你等我有空找你玩儿啊!”
“……”
一脸迷惑地看着两人打打闹闹离开,陆临眼尾抽了抽,继续干自己的事情了。
奇奇怪怪的人。
从店里出来,宋承轩放开她,语气冷硬道:
“没有腿还是没有脚?非要让我来,不知道我很忙吗,给你惯的。”
宋承轩今年二十六,在自家的公司里上班,接到她电话的时候他还在开会,就被宋佳急吼吼叫过来。
以为她怎么了?谁知道见面了能蹦能跳一点事没有。
“哥,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宋佳认真道,“虽然已经知道了这辈子我注定只能有个男嫂子,那我还不如自己挑一个喜欢的。”
宋承轩脸色微变,狠狠瞪她一眼,怒道:
“你又发什么神经?”
被骂了没关系,宋佳满不在乎,只是用手肘怼了怼宋承轩的肩膀问:
“说实话啊哥,你对陆临印象怎么样?”
“他人可好了,而且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简直是我嫂子的最佳人选啊。”
她一下子跳到宋承轩面前,双手笔画道:
“你真不心动啊?”
不知道为什么都是同一个妈生的,自己妹妹这脑子怎么都缺根筋,宋承轩毫无顾忌地翻了个白眼:
“你是不是有病,我跟他连话都没说上,心动个毛线啊!”
虽然之前就在宋佳的嘴里听说过陆临这个人,但今天确实是第一次见。
宋佳住院的那段时间他刚好在国外,回来的时候就听妹妹叽叽喳喳跟他说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哥哥。
可惜,那位很好的哥哥已经出院了,宋佳还有些小遗憾,没让他们两个见面。
“我之前还真不知道陆临哥在这里,结果今天出来玩遇上了,就冲这缘分,他就是我命定的嫂子无疑了!”
宋承轩:“……”
妈的,脑子进水了。
暗自嫌弃了自己妹妹一通,宋承轩不想理他,大步往前走了,留宋佳一个人原地自说自话。
第19章 放下
陆临高中的时候被一群混混堵过,没有原因,就是单纯看不顺眼。
几个人打一个人,就算他从小打过的架不少,但还是带着一身伤回去。
只是在走到姑姑家家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
脑子里的唯一一个念头是:不能给他们添麻烦。
这时候的他已经知道了寄人篱下的滋味,虽然姑姑对他不错,但他面对他们的时候还是带着小心翼翼,怕自己做错了事,怕给对方招惹麻烦。
所以他调头走了,一个人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给姑姑打电话,说是晚上晚点回去,让他们先睡。
他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天上下起了雨,他没有带伞。
那时的场景每次想起来的时候胸腔总是闷闷的,借着雨水的遮掩,他哭得很伤心。
“我想回家……”
“哥你在哪儿……”
周围人自天空飘起雨星就行色匆匆地离开了,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他就掩着面放肆地哭。
哭够了,又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走回去,轻手轻脚打开房门,换了衣服缩进被子里面。
那段时间他对陆明池的思念到达了顶峰,几乎夜夜做梦,梦里是他们小小的房间,两个人就这么坐在一起,陆临乖巧地听他哥讲题。
阿磊他们总说他没出息,说好不带陆明池玩儿的,怎么一天到晚老是跟着他,还不许别人欺负他。
不然陆临准要跟他们急眼。
陆临却不管他们怎么说,依旧像他哥的跟屁虫一样,一有时间就黏在他哥身边,好吃的好玩的,通通留给对方,尽管陆明池一点也不稀罕。
不稀罕就不稀罕,陆临想,没关系的,总有一天陆明池会喜欢他。
小孩儿的心思总是敏感的,陆明池的表情、语气,总是能准确地在他身上划开一刀又一刀,他很清楚陆明池从内到外对他的厌恶,甚至不在意他究竟做了什么。
但是他更清楚,就算他哥不稀罕他也想对他好,这是他自愿的。
陆临满怀欣喜地等着他哥参加他的家长会,等了好久,直到夜幕降临人潮散场,他都没来。
班上一个小胖子笑话他,说他哥不要他了。
他跟那人打了一架,他赢了,但一点也不开心。
他问他哥为什么不去,明明那时候他已经放学了,明明他们的学校是那么近,明明他求了他好多天……为什么不去?
陆明池只会淡淡瞥他一眼,看着他眼眶蓄满泪水却始终无动于衷:
“跟我有什么关系。”
即使是这样,陆临依旧不会生陆明池的气,他一个人跑了出去,最后很晚回家被爸妈骂了一顿。
第二天他还是会忘掉对方冷淡的表情,忘掉伤人的语气,如往常一样黏在哥哥身边。
陆临想,他要乖要听话,才不会被陆明池讨厌,可是陆明池还是丢下他了。
祁雅说过,既然他再次出现在自己身边,那为什么不试着去接受他、了解他,读懂一个人的情绪总比读懂一群人的情绪容易。
“他对你来说是什么?”
这个问题在脑海中飘荡回旋,陆明池却摇摇头,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过的书里学过的知识只会告诉他基本的理论,告诉他亲人去世的时候该伤心,被夸奖了要高兴,可是他不懂,只是像记住一个知识点一样记住它们,在适合的时候把它运用出来。
像机器人。
祁雅并不催他,引导需要花很多时间,过程往往不会容易,她懂得这个道理,只是微笑着等着他,见他微微蹙眉便换了个说法解释道:
“如果说不上来的话不妨想想在面对他的时候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是什么,可以结合具体的场景。”
具体的场景吗……
面前清俊的男人微微垂下眸。
印象里陆临一直很“吵”。
不同于夏夜的蝉鸣阵阵和此起彼伏的蛙叫声,听多了会让他下意识地蹙眉,陆临的“吵”很不同。
不同在哪儿他说不上来,但他很清楚,如果要他选的话,他宁愿在身边吵闹的是陆临。
可能他当了自己十几年的弟弟,也可能他从小看着他长大。
从咿咿呀呀抓着自己的手指塞进嘴里,抽出手还会瘪着嘴哭泣的婴孩,到围在他身边蹦蹦跳跳的少年,他从来没有弄懂过陆临的想法,也从来没有去认真了解过对方。
尽管如此,他知道自己没有放下过对方。
十五岁那一年他中考全市第三,可以去市里最好的高中读书。
可是爸妈不愿意让他继续读下去,在镇上读初中的时候平时还可以打打零工补贴家用,但去了市里,不仅花费很多,学费书本费又是一大笔钱。
陆临当年只有十岁,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在家里大闹了一场。
“不就是上学吗?反正我学习又烂刚好也懒得上了,你们供我哥读不行吗?”
爸妈以为他只是小孩子心性,闹过劲儿了就老实了,甚至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爸妈第二天就收到了学校老师的电话,说陆临跟她说他不打算读了,她来问问情况。
男人大发雷霆,当天晚上让陆临跪在堂屋中间,女人拦都拦不住,而他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棍子一道一道下来抽在对方身上。
陆临很倔,他自始就知道,但他又想,再倔也不过是十岁的小孩子,知道疼了就学乖了。
陆临被女人从地上拉走,他没说话,沉默地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离开自己的视野,直到他睡下,陆临都没有回来。
记忆中的那个夜晚,他听着愈发过早的蝉鸣久久不能入睡,直到房间木门发出咯吱的轻响,借着月光看清床边站着的人的面庞。
陆临就站在那里捂着嘴小声啜泣,即使刻意压低声音,黑暗中细小的抽泣声还是完整清晰地传到他的耳朵里。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只知道陆临不该是这样的。
陆明池见过村里人处理丰收季节过后留在土壤上的稻杆,镰刀割掉后拢在一起,随后一张燃烧的火引子就能将它们烧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