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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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不待我 更新:2025-09-11 09:40 字数:3369
太子墓在京城之东,离帝王陵寝不远,被称为青陵。
按照皇帝的旨意,太子墓基本按照帝王陵墓修建,有陵园、陵门、享殿、东西配殿、神厨、神库、井亭、具服殿、棂星门、文武方门、明楼、宝顶等完整建筑群。
陵寝四周群山环抱,松柏和橡树郁郁葱葱,山水环抱,皇家气象。这选址可谓是前有照,后有靠,左右有护,完全符合古代帝王对“风水宝地”的要求。
正式发引前,皇帝为太子举行隆重的启奠礼。
发引前一日,皇帝告祭祖先此事。
发引当日,规模甚大,引幡、铭旌在前。
其后全副太子卤簿以及象征性的“明器”,置于大升舆覆盖着绣着龙纹棺罩的梓宫,由一百二十八杠夫抬行。
文武百官、宗室成员、护卫军士等皆着丧服,皇帝亲自送太子灵柩至城外。
城门、桥梁、陵区入口等处设祭坛,百官和众人行路祭礼。
沿途戒严,百姓回避或跪拜,鼓乐齐鸣奏哀乐。
在举行过安奉仪式后,封闭地宫石门,以“自来石”顶门。
一声巨响,阴阳两隔,宴宁看着‘大齐皇太子宴瑾之位’这些字微微出神。
太子谥号文睿皇太子,宴瑾是太子的名字。
他身边的安王、瑞王等人神色凝重。
瑞王、慎王和静王今日被特赦出来为太子送行。
平王被斩于太子下葬之前,皇帝这是有意拿平王的血为太子祭旗。
皇帝因太子下葬辍朝七日,七日后,太子妃主动请求迁出东宫。
皇帝很快就同意了太子妃的请求,再过一月,太子妃可带幼子迁出东宫迁入长安宫居住,自此太子妃张氏被称文睿太子妃。其生活待遇、仪仗等仍按太子妃规格由宫廷供给。
萧宴宁在太子下葬后入宫给秦贵妃请安,远远看到了皇后正朝这边来,未被发现前他已经及时避开。
太子下葬和他成为新太子是必然的权利交替,对皇后来说,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对一个母亲来说,他的蓬勃向上就是在往一个母亲伤口上撒盐。
萧宴宁并不后悔争那个位置,但是现在,他没必要出现在正努力走出痛苦中皇后的面前。
砚喜偷偷看了萧宴宁一眼,心下感叹,他们家王爷的心思真的很细腻,想法也格外与众不同。就这事,放在其他皇子身上,他们也许不会刻意刺激皇后,但也绝不会主动避开。
等属于皇后的喧嚣声过去,萧宴宁又等了一会儿才走出来。
四下无人,他匆匆向永芷宫走去。
永芷宫内秦贵妃的脸上有哀伤之色。
看到萧宴宁,她闷声道:“我刚从永平宫出来,太后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平日里一个咳嗽发热很快就好了,现在一个普通的咳嗽发热都能折腾好久,御医都向她暗示要早做心里准备。
萧宴宁:“那母妃多陪陪太后。”
秦贵妃:“你祖父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我已许久没看到过你祖父了,都快记不得他的样子了。”
入了这皇宫,处处身不由己。
以前是秦家避讳天家,秦家尽量低调行事,也不敢随便入宫。
再者外臣想要入宫觐见,需要层层上报不说,即便是见了,也要内监在场,隔着帘子说话。
她是宠妃,又足够任性,情况稍微好上那么一些,更多的时候还能和嫂嫂见面,替她传达对父亲的思念之情。
但即便是这样,也是连一些真心话都不能说。
现在一想到秦国公苍老的样子,秦贵妃心下泛酸,早知这样还不如年轻时多见上几面。
萧宴宁:“母妃莫担心,儿臣今日出宫就去看望外祖父。”
秦贵妃点了点头。
太子下葬一月,群臣再次上书请封太子,萧宴宁忙按照皇帝交代的三请三辞,再次推辞,说自己资质一般,难为太子。
他说得实在不够走心,皇帝忍了又忍才没瞪他。
经过几天拉扯,皇帝的这次终于同意册封萧宴宁为新太子。
封太子立储君,乃是天下大事,需祭天告庙,昭告四海。
钦天监定好了吉时吉日,八月初八举行册封仪式。
工部开始制定新的象征太子权势和地位的金册金宝。
皇帝遣官将立太子诏书颁行全国,各州县张榜宣读,同时除死罪外进行大赦天下,减免赋税。
在京官员上贺表,地方官遣使进贺……
总之册封太子的规矩和仪式非常繁琐,仪式过后,萧宴宁就成了大齐的太子。
在萧宴宁被册封为太子的第三天夜里,秦太后在睡梦中与世长辞。
她撑着最后一口气,等到了萧宴宁成为太子,撑着他的那口气没了,人也跟着没了。
秦贵妃听到消息后悲痛万分。
皇帝赶来时,看了秦太后最后一眼,她很安详,走的时候没什么痛苦。
秦太后这辈子都憋着一股气儿,最终谁也不知道他释然没释然。
按照秦太后生前所述,皇帝下令她和先皇共葬。
秦太后这辈子也许对不起一些人,可她对得起先皇。
先皇临终所托,她全都做了。
对先皇,她和秦家都称得上问心无愧。
皇帝安慰着痛哭的秦贵妃,他心下有些茫然,短短两三年的时间,皇宫就像是被谁下了诅咒,不断历经着死亡。
年长者,年轻者,老一辈,小一辈,都有。
一次死亡,对人来说或多或少就是一场打击。
皇帝有些时候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但每次他都安稳地撑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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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秦太后和先皇名下无子嗣,皇帝也不是他们名义上的儿子。秦太后病逝后,皇帝辍朝九日,并率妃嫔麻衣哭踊。
秦太后的丧期为二十七个月,皇帝以日代天也要服丧二十七天,举国服丧一年,以示哀痛。
服丧期间,皇帝在秦太后梓宫附近搭建简陋的草棚以示悲痛和孝心,期间饮食起居从简。
而且皇帝每日早晚都亲自到梓宫前哭祭、上香、奠酒、供馔。
秦太后病逝后,秦贵妃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出过永芷宫。
秦贵妃自打入宫就被秦太后护着,她一年一年长大,秦太后一年一年老去。
在宫里这么多年,秦贵妃都拿秦太后当母亲来看,亲眼看着至亲离开的痛苦和无奈,谁也没办法代替。
面对这样的事,哪怕巧舌如簧的萧宴宁也无能为力,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多入宫,多陪陪秦贵妃。
这些悲伤只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被抹平,然后一切再恢复原来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皇帝为秦太后守孝过后人就倒下了。
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一直低热,太医说皇帝心思太沉,开的都是疏肝解郁清热降火的方子。
皇帝一病,朝事只有交给萧宴宁。
前几次监国,也就断断续续几天的样子。
萧宴宁也就和以前是福王时上朝一样,看起来懒散一些,说话阴阳怪气了点,看不惯的人和事怼上几句,让人挑不出太大的毛病。
这次皇帝病得有点久,萧宴宁的本性就有点压不住了。
萧宴宁可不像皇帝,皇帝一心想做史书上的明君被后人称赞,所以有时面对一些事颇为忍耐,至少面上能做到大度,有容人之雅量。
能容得下臣子,那至少是名世之君的能力。
萧宴宁则不同,他上辈子为了生活一直忍忍忍,哪怕后来事业有成,他也没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这辈子,他好不容易投了个好胎,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那是从小就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人很容易被惯坏,而他被惯了二十多年,脾气秉性早就养成了,加上上辈子的执念,萧宴宁可以说是把任性妄为发挥到了极致。
甭管是王爷还是太子,他就没打算受委屈。
这就造成朝堂上有人想拿一些所谓礼节压制萧宴宁时,他根本做不到像皇帝那样人前微微一笑,事后再暗示其他人进行辩解。萧宴宁一般都是当场反驳,而且不需要别人帮忙,他自己都能把那些朝臣说得哑口无言。
好比这天又有朝臣拿他和先太子萧宴瑾做比,言下之意,萧宴瑾文韬武略,君子端方,萧宴宁这个太子言谈举止太过粗鲁。身为太子,四方来朝时,礼仪若是过于懒散,怕是会受那些弹丸小国的人轻视。
秦追听到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正想站出来和这位叫文俊的大臣开口辩论,萧宴宁笑了,他道:“你这话说得不错,睿懿太子一直是孤的榜样。不过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孤这么活了二十多年,自认为性格不错。再说,父皇都没说过孤半分不好,也从未让孤有所改变,你让孤改?你用什么身份,站在什么立场让孤改?”
“还有,你说的那什么被弹丸小国轻视……”说到这里,萧宴宁脸上的冷笑更深了,他漫不经心道:“孤被他们轻视?文大人这话怎么说出口的?君辱臣死的道理不懂?孤要是哪天被几个小国寡民给羞辱了,你们这些做臣子的都给撞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