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作者:
千城谙 更新:2025-09-11 10:13 字数:3330
“抱歉,我也不想那样的。只是那天真的情况十分紧急,我甚至来不及回来与您告别。”
“这没什么,孩子们总要长大的。”奶奶摇了摇头,“喜欢现在的学校吗?”
“非常喜欢。”凯特琳娜抑制不住地笑了。
“那就太好了。对了,凯特琳娜,今天在这里过夜吗?”
“过夜……好啊,如果方便的话。”
“没什么不方便的。房间还足够,所以你的那张床还是空着的。我去给你简单收拾下,你先在这里陪孩子们玩会儿吧。”
凯特琳娜点点头,她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包裹。
“对了,我也有圣诞礼物想要送给大家。”
凯特琳娜拿出了在霍格莫德买的糖果,孩子们立刻围了过来,等着她将糖果挨个儿放进他们的手心里。奶奶微笑着看着他们,接着她转过身,沿着一座陡峭的木质楼梯上楼去了。
凯特琳娜的房间在三楼,有一扇面朝东方的窗户,每一个崭新的一天来临之时,阳光总是最先照进她的房间。她原本的舍友也被资助去了其他地方读书,这间屋子已经空了很久了。等凯特琳娜再次推开这扇门时,她的床铺已经被重新收拾好了,床上放着的还是那只米黄色的兔子,手里抱着一个胡萝卜,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那个。
凯特琳娜会心一笑,将背包放在桌上,从里面抽出魔杖,合衣躺下。楼下,院长奶奶催促着孩子们去睡觉,欢脱的脚步从她的门口经过。接着咔哒一声,走廊的灯熄灭了。院长奶奶一步步慢慢地走下楼梯,她也要去休息了。
凯特琳娜望着窗外蓝黑色的星空,打了个哈欠。隔壁房间原本还有些细小的说笑声,她又耐心等了一会儿,等到窗外的其他住宅都熄了灯,等到街上不再有车辆经过,等到所有人都陷入了梦乡,她才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
凯特琳娜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向屋外走去。走廊没有开灯,但她对这里的构造非常熟悉,只是借着淡淡的月光,便就可以轻易找得到方向。她蹑手蹑脚走到二楼,好不吵醒任何一个人。最后,她停在了一扇门前,门上挂了一个牌子,办公室。
这里是院长奶奶日常办公的地方。福利院的志愿者并不是很多,财务以及各种琐碎的事情都必须她亲力亲为。凯特琳娜握上门把手试图开门,果然,门锁上了。她后退一步,抽出魔杖对准了锁芯。
“阿拉霍洞开。”
吱呀一声,房门应声而开。凯特琳娜钻了进去,重新带好了门。她又念了句荧光闪烁,让杖尖散发出微微的光芒来,好看清楚室内。
她之前并没有进入这个房间,毕竟这里总是堆满了一些重要的文件,院长奶奶怕被孩子们不小心弄坏弄丢。然而作为整个福利院最为至关重要的房间,这里的家具也简单得过分了。只有一张桌脚垫了快小石头的木桌,一把椅子,和两个厚重的木柜。桌上摊着一份报纸,凯特琳娜凑上去看了看,发现是昨天的日期。最上面的一页登了一个走失启示,照片里的面孔正是今天晚餐时被喂饭的那个孩子。从启示的措辞来看,这个孩子一个星期前被放在了福利院的台阶上,直到现在,也依旧没有他家人的消息。走失启示只是一个必须要走的流程罢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它根本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再也不会有人来带那个孩子回家了。
报纸边放着一个相册,这是这间屋子里唯一的一个装饰品。凯特琳娜借着杖尖的亮光看了看,照片上是一个英俊的少年,眉宇间与院长奶奶有几分相似,正推着一辆自行车,冲着镜头笑着,看起来有些腼腆。
照片上没有名字,但凯特琳娜立刻猜到了他是谁。是院长奶奶的儿子,却永远地停留在照片上的年龄。院长奶奶快四十时才终于有了孩子,然而谁都没有想到他会在十七八岁时死于事故。自那以后,奶奶就将家里重新装修,开始收养起无家可归的孩子们,并逐渐发展成了如今的福利院。这个房间原本是那个少年的卧室,窗帘依旧保持着他最爱的海蓝色。
凯特琳娜叹了口气,将照片放回了原处。
麻瓜的照片是不会动的,那位少年便永远停留在了被记录下的镜头里,一动不动,安静地微笑着,思念之人只能默默地将他愈发模糊的身影埋葬在回忆里。他们起码是留下了照片,凯特琳娜突然有些神情黯伤,而她连这点可供回忆的东西,都从未拥有过。
她揉了揉眼睛,打开了那两个木头柜子。第一个里面堆满了账本,第二个则是曾在福利院住过的每一个孩子的资料,清晰地按照姓氏字母顺序排列着。
凯特琳娜很快就找到了属于她的那本。
第一百二十三章 广场看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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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约翰注意那个女孩好久了。
连下了好几天大雪,这天清晨才勉强停了下来。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白茫茫一片,让人没事儿真是不想离开开着暖气的室内,好不冻僵自己的鼻子尖儿。但老约翰必须开着窗,好保证自己的视线足够清晰。这鬼天气……窗户只要关上一小会儿,就满是霜花了。
老约翰在屋子里简单地弄了些装饰,再买了些平日里不会喝的好酒,就算是自己给自己过了个圣诞节了。眼下他刚刚醒来,发现早已过了点。今天迟点就迟点算了吧,老约翰自我安慰着,反正这种天气,也没多少人会跑出来。
老约翰是这片广场的看守人,每天说忙也忙,说轻松也轻松。他的日常工作很简单,好好地守住这里,白天不让顽皮的孩子弄坏那些出自什么艺术家的雕像群,晚上把游荡的醉鬼交给警察处理,再在秋天时扫扫落叶。如果路灯或者喷泉坏了他也不用修,只要报告上去就完事儿了。老约翰自认为他的生活还是极其惬意的,虽然没人来和他换班也没有假期,但总归能有个遮风挡雨的房子住还有工资拿,没事干时就可以看着广场上的人来人往。有时这里还会举办些活动,总比在老家时守着头顶那一片小小的天空强得多。
老约翰在这里住了二十几年了,自然对广场什么时候人多到挤不下什么时候基本上看不着人影儿清楚得很。正是圣诞节假期,人们总会选择躺在家里享受着难得的空闲时光,就算是孩子吵着闹着要出来打雪仗,现在这时间也太早了点——于是他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老约翰仔细揉了揉眼睛又看了过去,这次他确定那不是自己的错觉。
广场的喷泉边坐着一个小女孩。
老约翰离得有些远,看不清楚她的具体模样。但那个身影看起来很小,老约翰估摸着女孩儿也不过就十多岁的样子。
喷泉早就结冰了,手捧着水壶的曼妙少女雕像被积雪盖满,罐中本应倾泻而下的水流也冻成了一大块冰柱。女孩拂去了喷泉池边缘的一块积雪,晃着腿坐在那里。她披着一件长长的黑色衣服,有点儿像袍子,又也许只是一件过于宽松的风衣。她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腿上的什么东西,手里心不在焉地撕着面包,一点一点塞进嘴里。广场上原本是飞满了鸽子的,但就连鸽子也撑不住这鬼天气,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里只剩下了乌鸦。一只乌鸦扑扇着翅膀飞到女孩边上,一口叼走了她手里刚撕下的面包块。女孩明显一愣,接着索性将手里剩余的面包统统撕成小块,扔给了乌鸦们。乌鸦好一阵抢食,那阵聒噪的声响就算离得很远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样可不行,老约翰暗自跺了跺脚,这样绝对不行。他不知道这个女孩是和家里吵架离家出走了,还是本身就是无家可归,但下一阵暴风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来临,现在可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闹脾气的时候。小孩子应该乖乖地蹲在家里看电视与写作业,而不是在这里乱晃。
老约翰心里发急,用了好久才扣上了外套的扣子,又严严实实地戴了顶帽子,推开门时还是因为呼啸着的寒风而缩了缩脖子。冷风顺着他的裤脚与没掖紧的领子钻进他的衣服里,让他狠狠地打了个哆嗦。速去速回,他自我安慰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女孩所在的位置走去。
如果女孩是不愿意回家,那么好说歹说劝她来自己的小屋子里避避风雪;如果是无家可归,那么他刚好认识一位好心的老奶奶。
一阵风刮起地上的浮雪,正好刮在老约翰的脸上。老约翰被冷风呛了一口,捂着脸咳嗽了一声。待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喷泉旁的小女孩已经不见踪影了。老约翰又揉了揉眼睛,也没在喷泉附近发现她的踪迹。
女孩穿了身黑色的衣服,在白皑皑的雪地里本应格外惹眼,但此刻,他的前方只剩下了几只争抢着面包屑的乌鸦。老约翰赶紧跑过去,因为剧烈的运动而有些气喘。然而女孩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只在喷泉边留下了曾经坐过的痕迹,甚至附近连个离开的脚印都没有。
乌鸦被惊扰了,大叫着,拍打着翅膀飞起,在老约翰头顶几寸的地方盘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