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加迪姆-勒维奥萨”里亚又念了一遍。
  这次水晶瓶连动都没动。
  病房里一片死寂，凯特琳娜张大了嘴巴。
  第四百四十三章 圣芒戈3
  =================
  “我想，应该不需要我继续说明了吧。”
  里亚摊开手，他收回了魔杖。
  “你的魔力没有了？！是暂时的还是……”
  “他们说基本上不可能恢复了。”里亚平静地说。
  “治疗师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到底是哪个恶咒造成的，或者说是几个恶咒叠加的后果。他们详细检查了我的身体，说现在我身上的残留的魔力微乎极微，已经不能支撑我使用任何咒语了。魔杖对我来说已经成了一个摆设，所以我再去霍格沃茨上学也没有意义了，不如先回家养好身体，然后下学期转到家附近的麻瓜学校。放心，我不会跟不上课程的——我假期里补习过不少麻瓜学科呢。”
  里亚说得轻轻松松，凯特琳娜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曾体验过失去全身魔力的感觉，仿佛身体中有什么东西被抽干，记在脑海中所有的魔法知识都不再能起到任何作用，而这种感觉将伴随里亚的一生，再也没有恢复的可能。圣芒戈给他判了某种意义上的死刑，他将不得不离开霍格沃茨、甚至离开整个巫师届。他还没有成功召唤出守护神过……凯特琳娜想，他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守护神是什么了。
  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吗……
  “打开它不，为了让你的朋友恢复健康。”一个声音在凯特琳娜的脑海中响起，“这是你唯一一个能救他的机会，唯一一个。”
  一个精致的希腊水瓶出现在了窗台上，里亚背对着窗，只有凯特琳娜看到了它。
  凯特琳娜知道普罗米修斯没有骗她，至少在这方面，蓝色的泰坦神不可能说谎。所以只要她打开那个盖子……只要她打开了它……
  “怎么了吗？”意识到了凯特琳娜神情的变化，里亚有些困惑。
  “里亚……”
  “嗯？”
  凯特琳娜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如果我说……如果有一种办法，可以让你的魔力完全恢复，让你可以不用离开霍格沃茨和魔法世界，甚至可以直接杀死那个人……”
  她和里亚讲了普罗米修斯的事——从圣诞节时候的遭遇开始，到困惑了她几个月的幻觉，最后是昨日的梦境。“瓶子里最后剩下的是厄尔庇斯，是希望。”她说，“只要我们放出希望，眼下的一切都可以完美解决。”
  “但你没有那么做。”里亚说。
  凯特琳娜没有说话。
  “你昨天就得到了潘多拉的水瓶，但却没有选择立刻打开，说明你其实知道看似完美的给予背后都隐藏着巨大的代价，只是见到我后你的决心又犹豫了而已。普罗米修斯……我只在故事里读到过他，他真是一位非常聪明的泰坦神：他知道你其实并不是很在乎奥林匹斯或者泰坦神会怎么样，所以才选择了你作为赠予的对象。他甚至也猜到了你不会因此就选择用这条捷径去轻而易举地杀死你的敌人，但他知道你的软肋在哪，知道怎样的情况下才可以更好地控制你的选择，但是他忽视了一点——”
  里亚竖起来一根手指。
  “凯特琳娜，和别的巫师不同，我并不是只能在魔法世界里活下去的那类人。我能选择的未来非常宽阔——我可以继承家里的杂货店，可以和家人一起满世界乱跑报道魁地奇比赛或者和麻瓜做生意，可以开一家博物馆，甚至就算是想继续钻研魔药，魔药学本身也不是什么非常依赖魔力的学问。所以冷静下来，凯特琳娜，请仔细想想——想想你在圣诞节里经历过的诸神之战，再告诉我，你觉得那样做值得吗。”
  “我……我不知道……”凯特琳娜摇头，“但是里亚……你真的就一点不甘都没有吗……”
  “我能从袭击中活下来都是托了阿波罗的福了，看起来，他应该对我在那场大战中的表现还算满意的。我没有死，没有失去身体的某个部分，甚至在神食的帮助下很快就可以离开圣芒戈。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已经足够了，我已经很满足了，但……”
  怎么会没有呢。
  里亚转过头去，目光穿透水瓶所在的位置静静地看向窗外。
  “我不会原谅袭击我的人，不会原谅他们的幕后黑手，永远不会。所以帮我记上一笔，凯特琳娜。”他的双手攥紧了床单，“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杀死他的，而那个日子马上就要到了。”
  “我会的。”凯特琳娜说。
  里亚点了点头，他把记录着最终配方的笔记本和剩下的神食糖果一起交给了凯特琳娜，目送着她起身离开病房。在再也看不到凯特琳娜的背影后，他的身子瘫软了下来，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怎么可能没有不甘……他的右手紧紧地抓着衣领处的布料，阿波罗的馈赠被死死地摁在了皮肤之上，但他几乎感受不到胸口的疼痛。一颗心脏正怦怦直跳，试图让他的血液顺畅地流动，试图让他的意识继续保持清醒，试图让他继续活着。他的身体并没有恢复到能坐着和别人聊天的程度，浓缩止痛药水的效果已经过去了，不可饶恕咒的后遗症和过度食用的神食正让他的浑身上下都在巨痛——但他忍住了。他知道自己夸大了说辞……短时间里他根本不可能离开圣芒戈，他不可能继续为他们配制密纹药水，甚至无法长时间地保持清晰的思维。但他做到了，他撑过去了……里亚死死地咬住了被角，他不能让凯特琳娜因为这种事在他的身上分心——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病床上监控咒语的光芒开始一闪一灭，治疗师冲入病房抽出魔杖，细密的治疗咒语落在了他的身上。杀了他……再次失去意识前，里亚的指甲深深陷进了皮肤里。杀了他，杀了他——无需依靠泰坦神的力量，用剑，用匕首，用麻瓜的方式，用利刃刺进他那不可一世的胸膛——杀了他，凯特琳娜，你会做到的。
  西里斯和阿普里尔先生在走廊尽头临窗而立，两人原本在商讨着什么，但在看到凯特琳娜的那一刻默契地停了下来。
  “我们回格里莫广场吧，我还有好多事要做。”
  凯特琳娜抬头看向西里斯，平静地说。
  西里斯面露惊异。
  自从昨天白天的爆发之后，凯特琳娜突然就和变了个人一样，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十几岁，冷静到几乎冷漠——西里斯甚至开始反思是不是那天他激将激太过了。在凯特琳娜看不到的地方，阿普里尔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带她回去吧，西里斯，我想里亚已经把该说的事情都告诉他了。回去吧，我也该去看看我的儿子了。”
  凯特琳娜回到格里莫广场12号时正好赶上午饭，韦斯莱夫人做了满满一大桌，似乎是为了缓解内心的不安。她没有留下吃午饭，而是挎着装满食物的篮子去了圣芒戈。厨房的餐桌上坐满了人，除了孩子们外，更多的是刚办完公务的凤凰社成员。凯特琳娜推开了门——那一瞬间桌边的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她。
  “里亚醒了吗？他现在怎么样？”金妮问。
  “活着。”凯特琳娜说，“但他不会再回霍格沃茨了。”
  “发生什么了？！”
  餐桌上安静了下来，不仅是孩子们，就连凤凰社的成员也停下来手中的刀叉。凯特琳娜摇了摇头，她还没有做好将这一切公之于众的心理准备。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卡诺为她端上午餐，还有一杯热腾腾的巧克力。
  “小姐，那封信卡诺已经带给邓布利多先生了。”她轻声细语、用只有凯特琳娜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着，“邓布利多先生还让卡诺告诉小姐，斯莱特林的德拉科马尔福先生已经不在霍格沃茨了。”
  凯特琳娜叉在牛排上的叉子顿住了。
  “他有告诉你德拉科去哪了吗？”她用同样轻的声音询问家养小精灵。
  “没有，邓布利多先生没有告诉卡诺有关德拉科马尔福先生的更多情况了。但邓布利多先生还告诉卡诺，如果有需要，小姐可以随时拜托霍格沃茨的斯内普先生——他已经提前告知了斯内普先生这件事，让他不许拒绝小姐提出的任何要求。”
  凯特琳娜的叉子狠狠地戳下来一块牛排，斯内普？她有什么好拜托他的？不对……好像还真有。凯特琳娜明白了邓布利多教授的意思——里亚短时间内都不能再熬制魔药了，而如果想要拜托另外的人在短时间内看懂原理并熬制出那么复杂的魔药，她的选择几乎就只剩下了一个人。可她真的要去拜托他吗……上节课堂前的冷嘲热讽在凯特琳娜的脑海里再次响起，这位出身斯莱特林的魔药学教授不仅不喜欢她甚至有些讨厌她，凯特琳娜避着他还来不及，她真的要去拜托这位和她相看两厌的教授吗。
  “我知道了。”凯特琳娜说，“卡诺，我还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家养小精灵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