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作者:期希金      更新:2025-09-12 09:06      字数:3282
  那枚的戒指内壁,什么都没有,但陈燃自己所戴的,里面有YLZ三个字母。
  像是在说:你是自由的,而我,是你的。
  生日那晚,喻兰舟看着月光下睡过去的陈燃,温暖的心潮一阵阵浮涌。
  喻兰舟忽然觉得,那么多东西,不戴浪费了。
  浪费陈燃对她的心意。
  于是便挑了那枚对戒戴上,没再摘下。
  是想用戴戒指这个举动告诉陈燃,自己更爱她了一些。
  所以她情愿被陈燃的戒指束住,情愿在被手下员工的眼神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地打量着这颗戒指时,对她们微笑着回应。
  情愿在参加有周镜汀和喻寄枝在的晚宴上戴上它。
  就像一则宣告一般:我也爱她。
  喻兰舟甚至还期待过,等陈燃回来后,看到自己手上戴着的戒指,会是怎样的一种欣喜。
  可现在,说是去平京拍商务的陈燃,每天给自己发消息说很爱自己的陈燃,瞒着自己偷偷去和晏新雪见了面,甚至还摘下了那枚在自己面前一直戴着的戒指。
  所以刻着YLZ三个字母的戒指像喻兰舟的耻辱一般,被摆在眼前。
  喻兰舟藏起左手,整理好表情,缓声对晏新雪说:“是我的,谢谢你的送回。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没有,就是想问一下,她还没回来吗?”晏新雪看穿了喻兰舟的掩饰,于是摆着手,笑着说,“您可千万不要误会啊,我们只是聊了会儿天。她是洗手的时候把戒指摘下来了,走得匆忙,我打她电话打不通,估计是在飞机上,刚好我也要回杭临,就顺路带过来了,您千万别介意。”
  “知道了,请回吧。”喻兰舟没再客气,直接下了逐客令。
  这是她第一次,那么孱弱地被人羞辱,却无法回击。
  所以今晚,她没有再去问陈燃“为什么又去见晏新雪”。
  过去陈燃指责自己下了飞机第一件事是去看周镜汀,那她呢,借工作之名,不也是去见了一个自己极为在意的人吗?
  以前读到小说中主人公产生误会的时刻,喻兰舟也会疑惑:为什么不说开?
  现在她明白了。
  该道的歉道过了。教不会的也不教了。
  她绝口不提占有欲和她目前所能交出去的那些仅有的喜欢和爱。
  不提就没有。不提就毁灭吧。
  这一次,喻兰舟闭嘴。
  她问陈燃:“又在委屈什么?”
  “那么委屈的话,今晚就搬出去吧,别再联系我了。”
  陈燃的心脏停滞,人也像是久久未能从喻兰舟话的含义中脱离出来般呆滞。
  片刻后,才张口艰难地说:“不,不要,喻老师。我不要搬出去,不要让我搬出去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喻兰舟出言讽刺:“放心,合同上明确写着,如果是甲方提前终止的话,钱不会要回来的。收拾东西吧。”
  喻兰舟知道自己在做一件称得上“疯”的事,她不敢赌陈燃究竟对她有多少真心,所以选择用尖言利语来推开她。
  果然,从陈燃的表情来判断,这些话割伤了她。
  穿着单薄睡衣的人立在那里,泪落得无声而汹涌。
  片刻后,陈燃问她:“你是因为木雕而生气还是因为别的而生气?”
  第59章
  她心里混乱极了, 但还残存着一丝希望,觉得喻兰舟是因为她去见了晏新雪而生气。
  她想先问一问,至少问一问喻兰舟为什么改变了主意而不用那份更为正式的合约。
  是不是因为那时候就喜欢自己。
  万一她爱自己呢。
  很爱呢。
  “很”这个程度副词她甚至不敢用来修饰喻兰舟两次。
  喻兰舟回问她:“还能因什么而生气?”
  “因为我去见别人。”
  喻兰舟被说中了。但她拒绝承认。
  她说:“你不配。”
  陈燃早就领教过喻兰舟的嘴毒, 在这样的时刻勉力使自己撑下去,执拗地问:“那您为什么拟了两份合约?您完全可以不和我上床的, 只做表面功夫, 周教授也会受不了, 向你投降的,不是吗。”
  两份合约的区别在于发生关系和不发生关系。
  喻兰舟正欲答些什么,脖子上的檀木项链忽然断裂。
  珠子四处滚落。
  陈燃蹲下身, 一颗一颗地拾起。
  有一些珠子滚到不好拿出来的角落里, 陈燃便跪着腿去找。
  喻兰舟忽然有些心酸。从一开始, 陈燃对她,好像就是这样一副极力表现,极力讨好的样子。
  “你出去, 我现在不想见到你。”她极力忍耐着。
  因低头的姿势, 陈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缓慢的阻塞,她说:“可我想见到你, 我想一直见到你。”
  晏新雪玩味的表情犹浮现在眼前。
  喻兰舟逐渐分不清真假了。
  她听到自己在凭抗拒被爱的本能说:“滚出去。”
  陈燃把已捡拾到的珠子握在掌心, 站起身来,说:“我要听到答案。”
  如果喻兰舟当真对自己没任何一点点的爱的话, 那她就这样放弃, 也不算错过。
  喻兰舟冷笑,“你真的要我说吗?”
  “要。”陈燃凝住泪, 在水光模糊的眼中, 执拗地看向喻兰舟。
  “因为你是我可以随意对待的人。”
  陈燃一直梗着的头飞快地扭过去。
  世界随即响起一阵嚣鸣。
  应该哭的呀,应该继续流泪的呀。
  可这一次, 陈燃再没有一滴眼泪落下来。
  “还要继续说吗?”
  陈燃缓了缓身子,把檀木珠搁在桌子上,说:“不用了。”
  因为自己是廉价而又轻浮的人。
  因为自己是不顾一切地贴上去的人。
  因为自己是不值得被爱的人。
  她知道了。
  但很快,她的心变得有些野。
  她想变为一个绑架犯,捂住周镜汀的口,拖到黑色的车上,给她灌下只能爱喻兰舟的药水。
  舟舟,你不要伤心。
  舟舟。
  我会让你得到她的,尽我所能。
  喻兰舟的手在掌心内攥出血痕。
  为什么伤人的话自己说出去时也这么难过呢。
  像是有什么重重碾压过五脏六腑,有一种名叫“后悔”的情绪蔓延了整个心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那件木雕的确重要,甚至算得上是定情信物一般了。
  那是十七岁时,周镜汀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那时候周镜汀书包里常装着平刀和砂纸,做废了好几块儿木料,才成功。
  做成的第一个,被喻寄枝给扔了。
  喻兰舟哭着对周镜汀讲时,对方又重新做了一个。
  做第二个时,周镜汀手上留了一道指节长的疤痕。
  所以刚开始回到家里时,喻兰舟还算得上能忍耐,但当看到那个展台位置空空如也时,心还是空了一下。
  于是开始不受控地找个由头跟陈燃发火。
  但眼下,比起木雕的丢失,喻兰舟的心,更多的是因为陈燃的反应而沉重起来、悲伤起来。
  她意识到,陈燃这次,是真的要离开她了。
  心脏开始抽痛,牵连到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每一寸筋络、每一滴血。
  她听见陈燃低低的声音说:“木雕的事,是我做错了。但可能,也确实弥补不了了,对不起。我今晚先离开,您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收拾东西。今晚我不会去嘉园别墅的,您放心,不会碰到您其它的东西。”
  关上门前,陈燃低着眉,对她温柔道:“喻老师,照顾好自己,不要受伤。晚安。”
  陈燃很少对别人说晚安,因为过去在网上看到过一个俗气一点的说法,“晚安”即wanan。
  woainiaini。
  “再见。”
  我爱你。
  陈燃在酒店的房里一夜未眠。
  在喻宅没能流出的泪一整晚都在流泻。
  既在为喻兰舟,也在为自己。
  昨天她问喻寄枝,“能拿出来多少钱”。
  她差一点就要替喻兰舟去质问对方了。
  陈燃的声音变哑,头隐隐约约痛着,照镜子时,左眼眶里恍然出现块红色的血块。
  和喻兰舟眼里那颗痣的位置一样。
  她望向镜中的人,不明所以地笑了下。
  喻兰舟那句“因为你是我可以随意对待的人”说得没什么不正确的,陈燃从一开始给自己的定位也是这样的,但如今,为什么会被这样一句话刺痛呢。
  因为心存了不该有的幻想和希望,所以会失望绝望。
  她在喻兰舟去公司后,才去到喻宅。
  搬家是件耗精力的事情,但自己在喻宅,并没留下多少东西。
  她的目光触及到喻兰舟书房柜子上的一排排奖杯,然后缓慢地抬手,将自己的奖杯从喻兰舟的奖杯旁拿走。
  那天她在金声奖颁奖典礼上说:“感谢你存在于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