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边。”
  “？”殷怀渡问，“在哪儿的旁边？”
  “在那个地方的旁边。”
  见殷怀渡还是听不懂，乌洄无奈，给他拍照发过去。
  于是殷怀渡收到一张地板砖的图片。
  “认出这是哪里的地砖了？”乌洄说，“我就在这儿，两道缝中间，旁边有两个石墩子。”
  剪秋听不下去了：【宿主，你识字的吧，念出前面指示路牌的名字。】
  “公共洗手间往前两百米直行。”
  剪秋卒。
  殷怀渡最终让他发定位，乌洄发过去共享位置，十几分钟后，迈巴赫停在路边。
  这次不用乌洄等，殷怀渡自己下来给他开车门。
  乌洄嘴里念着：“这不合适吧，殷总。”
  身体却诚实地上去了。
  等到殷怀渡上车，乌洄问：“找我做什么？手链和脚链还有段时间才能拿到。”
  “陪我接个朋友，他今天出来。”
  今天出来……
  “是正经朋友吗？”
  今天是周五，工作日，殷怀渡抱着笔电处理工作，从座椅前面抽出两包小饼干给他。
  “是正经朋友，只是犯了点小错。”
  乌洄接过小饼干，感觉自己是被投喂的猫。
  饼干包装没有牌子和成分配料表，像三无产品，他撕开包装，叼了一根在嘴里。
  “哪种小错？”
  殷怀渡转头，深棕色眼瞳流过异常奇异的光泽，为他的话语增添几分恐吓与诡谲。
  “手里不过几条命罢了，佟助不用害怕。”
  “……”
  乌洄不说话，倒不是害怕，而是被饼干噎住了。
  他噎了好久，既不说话，也不咳嗽，还是殷怀渡发现他脸色有点不对，赶紧给他递了瓶水。
  到地方后。
  乌洄下车，望着眼前的哥特风建筑，久久不能言语。
  “你说进去的朋友，就是它？”
  一只橘白相间的长毛橘猫趴在笼子里，见到主人就开始：“喵喵喵喵喵喵喵——”
  “嗯。”
  “……”
  宠物改造所，专门教养犯错的宠物，还您一只温顺听话的宠物。
  工作人员打开笼子，长毛橘猫一下跳了出来，蹭主人的手背。
  乌洄无法平静，“它手里的命是谁的？”
  “两只小鸡仔和小鸭子，上次冷妈带它回乡下，手里就多了这几条命。”
  “所以你就送他来改造所？”
  “它以前老鼠都不抓。”殷怀渡奖励似的摸猫头，再拿出给它的小饼干，“不能让它养成坏习惯。”
  它不抓老鼠纯粹是因为别墅没有老鼠吧。
  橘猫：“喵喵喵！”
  时隔两个星期，小猫咪终于回到主人怀抱。
  边蹭主人边吃它的饼干小零食，一人一猫尤其和谐。
  乌洄眼神放软，撸了撸猫猫头，忽然发现：“这是猫零食？？”
  那殷怀渡在车上拿给他吃！
  “配料表很干净，家里厨师做的。”殷怀渡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人可以吃。”
  乌洄感觉他在投喂猫竟然不是错觉。
  他们领走了猫，工作人员向他们道别：“敦煌爸爸妈妈再见！”
  乌洄怀里抱着猫，“谁是妈妈？”
  殷怀渡手里是猫猫的各种用品，他放进车里，愉快道：“你可以回去问。”
  乌洄才不要。
  他挺喜欢猫的，很久前养过一只，在时空联盟基本都让剪秋保持猫的形态，上了车便不停逗这只橘猫。
  “敦煌？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因为配色？”
  殷怀渡看他们玩儿，“接它回来那天叫了一路，敦煌正好壁画多。”
  乌洄：【剪秋，你可以改名了。】
  剪秋：【？】
  乌洄：【你的新名字，满意吗，壁画？】
  剪秋：【无法识别宿主指令，请重试。】
  长毛橘猫的手感实在太好，乌洄抱在怀里爱不释手，敦煌也很会来事，立刻抱紧了新饭票，玩得不亦乐乎。
  导致他路上忘记下车，直接被载回了殷怀渡家。
  “咦？”
  乌洄和猫发出了同样的声音，“殷总，我怎么又来你家了？”
  殷怀渡为他开车门，“来都来了。”
  原来这四个字是这么用的。
  来都来了。
  乌洄抱着猫进去，冷妈迎上来，见到他，扼腕叹息：“早说了，让你不要跑，被抓回来了吧……”
  “上次走得急，忘记问。”乌洄说，“冷妈你全名叫什么？”
  冷妈仪态端庄，“我本名叫冷樱晗雪寰紫，先生。”
  乌洄没听清：“什么？”
  冷妈：“冷樱晗雪寰紫。”
  乌洄抱着猫路过，“好名字。”
  回到熟悉的家，敦煌四肢灵敏地从他身上跳下来，在客厅跑酷喵喵叫，像是在说：朕回来了！
  殷怀渡交代：“冷妈，让人跟着，别跑丢了。”
  冷妈便吩咐下去。
  上千平的别墅，没人看着，确实容易跑丢。
  别墅今日比上次有人气得多，佣人各司其职，乌洄被请到沙发，冷妈端上切好的水果。
  乌洄吃了块芒果，“有点酸。”
  冷妈意外：“有吗，我在厨房吃都不酸。”
  乌洄：……甜的芒果就是被你吃了。
  “佟助。”楼梯前，殷怀渡回头，“随我来一趟。”
  乌洄跟上去，“去哪儿？”他以为又要去书房，“我可能对书房过敏，进去就睡着。”
  “不是书房。”
  别墅各种家具设施都是崭新豪华的，显然有定时保养，但整体风格偏复古，有种存在多年的年代感。
  乌洄随他上楼，穿过弯弯曲曲的走廊，来到一扇雕花大门前。
  “收藏室？”
  “对。”
  殷怀渡虹膜解锁，推开门，示意他进来。
  一进去，饶是见过堆满国库的金银珠宝的乌洄心中也微微惊讶，整个收藏室分为上中下四层，他们所处的是中间二层，每层楼的地面天花板都是透明玻璃材质。
  无数透明橱柜有序布满整片空间，形成幽寂的冷感，放眼望去似被困在迷宫。
  乌洄踩在上面，地面映射出他的倒影，上下都是。
  身处其中，难免感到致人晕眩的幻觉。
  剪秋：【不是迷宫去不起，而是收藏室更有性价比。】
  每个橱柜都是单独一层层，大多都放了东西，有不少客户为他收来的，更多的是殷怀渡那些年自己收集的东西。
  在他的收藏室，价值千万的宝石与路边鹅卵石一个待遇。
  乌洄进去了，殷怀渡却在门口。
  “殷总要把我放在里面，和它们一起？”
  “不要自己吓自己。”殷怀渡朝他走来，“只是带你看看。”
  乌洄打开离他最近的一个橱柜，里面是一颗天然猫眼石，颜色和敦煌的眼睛很像。
  “你也发现了？就是因为敦煌的眼睛像它，我就带敦煌回家了。”
  原来敦煌是后来者居上。
  乌洄故意问：“哪个东西和我像？”
  “没有和你像的。”殷怀渡说得毫不迟疑，他迷恋地望着乌洄的脸，“你独一无二，如果拥有你，你会是我最珍爱最宝贵的藏品。”
  乌洄眼睛一弯：“你想怎么拥有我？”
  殷怀渡并未立即回答，而是望向窗外遮天树梢。
  “你养过鸟么？”
  养过鸟的，都将鸟关在笼子里，不敢打开，害怕鸟会就此飞走，不再回来。
  殷怀渡比划，“养鸟只需要这么大的笼子。”
  但乌洄净身高180，对外188，普通笼子养不了他。
  “养我呢？”乌洄问。
  殷怀渡弹了下他的额头，“养你需要给你吃饭，该吃晚饭了，走吧。”
  -
  殷怀渡前后跳转幅度过大，乌洄竟猜不到他的究竟意欲何为。
  对方许是看出他的心事，走路间还安慰他。
  “佟助，你真的不用害怕我把你关进去。”殷怀渡说，“我以前发现自己爱收集我喜欢的东西，当时觉得没什么，反正有钱，基本都能得到。”
  “但在后来，我察觉自己开始对人的某些器官感兴趣，就去看了心理医生。”
  乌洄：“喔。”
  “所以。”殷怀渡将他按在餐椅上，“好好吃饭，天色不早，可以在我家歇息，明早我载你去公司。”
  乌洄顺从坐下，“你要是遇到第二个感兴趣的人，也会这样对他？”
  “不会有第二个存在。”
  至爱至爱，如此绝对的词，怎么会分给两样东西。
  家里的晚餐要比在公司丰盛许多，且显然瞧得出都是按照乌洄的口味做的。
  但他口味多变，不能完全参照。
  乌洄给面子地吃完一碗饭。
  一阵剖心下来，他显得如此信任殷怀渡，好似完全忘记看心理医生后没继续讲下去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