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作者:哼哼唧      更新:2025-09-15 08:41      字数:3360
  萧拂玉的脸从男人肩头往里滑,直直贴在他脖颈上。
  情敌在前,沈招还是没忍住勾起唇角。
  陛下主动贴他,这谁能忍住?
  “借过。”沈招哼着小曲,径直撞开围上来的两个男人,走进养心殿。
  殿门合拢的瞬间,养心殿的宫灯又亮了。
  陆长荆看着那盏宫灯,气急败坏踹了台阶旁的石狮子一脚,转身走了。
  季缨没走,他眸色平淡,就立在养心殿外,看着那盏宫灯从黑夜亮到清晨。
  他想到沈招脸上鲜红的巴掌印,是萧拂玉不久前赏的,并且力道不小,像是帝王因为男人做了什么混账事而恼羞成怒才掌掴的。
  呵。
  风流薄幸的天子,就连掌掴的巴掌,都能以相似的力道,赏给不同的男人。
  季缨无意识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缓缓阖上眼。
  “来福公公,季统领一直在殿外守着,也不是个事啊。”养心殿前值夜的小太监凑到来福耳边,小声嘀咕。
  来福偷瞄殿外的身影一眼,回头瞪着小太监道:“做好你的差事,陛下与他们之间的纠葛,不是我们这些奴才能管得了的!”
  小太监不服气道:“可是昨日我还听沈大人说自个儿是陛下的狗奴才呢。他们不也是奴才?”
  “你……你懂个屁!”来福恼怒道,“不听咱家言,明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别瞧这几个男人平日里如何像条狗似的往养心殿走,若是出现个多管闲事或是无自知之明的人出现在御前。
  怕是明日就无声无息消失了。
  ……
  萧拂玉醒来时,已是午后。
  他撑起身,指腹轻轻触碰肿胀的唇珠,细眉不由拧起。
  沈招这厮。
  骂他几句狗奴才,便真当自己是狗了?
  “陛下醒了?”来福绕过榻边罚跪的男人,撩起床幔,满脸喜气道,“奴才总算能将刚得来的好消息告诉陛下了。”
  萧拂玉哼笑:“最好是好消息。”
  来福眉开眼笑,将一封漆封的信呈上来,“陛下,谢小将军在北蛮王都埋伏三日,昨日已破了北蛮王都,不日便可班师回朝了!”
  萧拂玉一愣:“这么快?”
  他昨日才许的愿。
  那他岂不是白费了一个愿望?
  萧拂玉拆开信封,展开信件一目十行。
  信中详细交代了谢无居如何排兵布阵,大破敌军,与谢老将军每月送来的奏折不同,字里行间带着年轻人的意气。
  只是也有一件不好的事。
  两日前,被流放在北境的江子言偶尔在江边捡到一具尸首,本想报官,谁知翻过来一瞧,却是谢老将军的尸首。
  萧拂玉闭上眼。
  一代名将,为大梁立下赫赫功名,最后战死天汉关,不是因决策有疏忽,不是因军中有叛徒,仅仅只是那所谓的天命之子需要一块铺路石。
  “来福,传朕口谕,宣百官入御书房商议要事。”
  一个时辰后,御书房。
  萧拂玉将谢无居信中内容于百官前传阅一遍,而后道:“谢无居须护送谢老将军尸首回京安葬,但北蛮刚平,各地民心不平,随时有借势再起的苗头,朕需要一个人替朕坐镇北蛮,肃清余孽,短则一两年,长则四五年,无论如何都得让北蛮的土地彻底被朕的大梁吞并。”
  “诸位爱卿,可有人选?”
  萧拂玉顺着众人隐晦的视线望过去,正好对上沈招阴沉的目光。
  第151章 想学沈招当狗?
  沈招别过脸,避开天子投射来的目光,梗着脖子道:“怎么,朝中这么多人,什么事都指望我一个人,俸禄白领的么?”
  “话不能这么说,”户部尚书好声好气道,“此事事关重大,即便朝中还有其他合适人选,比如陆大人……呃……还有季统领,但北蛮此等蛮夷之地不受教化,自然不仅得需自身本事够足,还得手段狠戾,说不准真有人闹起来,还得狠下心以暴制暴,沈太师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哦,你的意思是,我行事狠戾,我行事暴力?”沈招似笑非笑。
  尽管大家心里都这么想,但是没人敢说出来。
  “哎哟,沈太师,话不是这么说的……”
  “诸位都只是以事论事,陛下面前。哪里能夹杂私人恩怨呢?”
  立在一旁的季缨沉默许久,忽而出列,抬眸望向天子,“陛下,既然沈大人不愿去,便让臣去吧。”
  沈招随即冷笑:“你少跑出来挑拨离间,谁知道你心里情不情愿。”
  季缨冷冷道:“臣一心为陛下解忧,不像有些人……”
  “都给朕闭嘴!”萧拂玉抓起桌案上的茶盏,砸到两人中间。
  天子眼尾染上薄怒,血色透出眼睑。
  “陛下息怒——”殿中大臣跪了一地。
  萧拂玉缓缓起身,绕过桌案,“这件事明日再议。”
  “陛下!”
  正要离开,衣摆却被人死死抓住。
  萧拂玉回头,看见沈招眼底的无措,“沈爱卿还有什么想说的?”
  “陛下,只要您一句话,臣绝不推辞。臣之所以与他们争执,只不过是瞧不惯他们这群只知道推搡旁人,自己却龟缩……”
  萧拂玉打断他:“朕说了,此事明日再议。”
  话落,萧拂玉抽回衣摆,转身离开。
  ……
  今日在养心殿伺候的宫人格外小心,大气都不敢喘。
  陛下在御书房发怒的事,早已传遍了。
  “陛下,喝口茶消消气。”来福奉上天子喜爱的龙井。
  “朕气没气,他们不知道,你还不知道?”萧拂玉抿了一口茶,斜睨来福。
  “擅自揣摩圣意是大不敬,奴才哪里敢口出狂言?”来福赔笑。
  “朕不为难你,”萧拂玉指尖捏着盏盖,轻轻拨弄茶面上的浮沫,“此次前去北蛮,不是一月两月,而是两年,三年,甚至五年。”
  “若非心甘情愿得彻底,不论是谁,哪怕此刻忠心耿耿,待来日在北蛮住久了,难免心头会有怨气。有了怨气,便与朕有了隔阂,有了隔阂,难免被北蛮余孽动摇出某些不该有的心思来。”
  来福顺着他的话,恍然大悟道:“所以陛下不是怕去的人不用心办事,而是怕北蛮二十一个投降的部落反过来策反钦差大臣?”
  茶面上漂动的水雾蒙住了天子眉宇间的烦躁。
  “陛下心中有中意人选么?”
  萧拂玉冷笑一声:“朕让他去,他为讨朕欢心,一定会去。”
  “但朕知道,他心中不愿。”
  不愿重逢不久便又要分离,不愿给其他男人可乘之机。
  萧拂玉放下茶盏,抬手轻轻抚摸玉玺瑞兽的脑袋。
  但没有什么比他的皇位,他的江山更重要。
  哪怕是阿娘,哪怕是枕边人。
  在无人知晓的那四年里,他困在那座出不去的医院里,学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竭尽所有爱自己。
  他不是一个好人。
  今日在御书房,季缨就算主动请缨,可一个已经擅作主张过的男人,萧拂玉已无法如从前那般放心,谁知道相隔千里,这个男人为了心里的私欲,又有什么事要瞒着他?
  所以作为他最宠信的天子近臣,最趁手的刀,最忠诚的狗——
  沈招不仅得去,还得心甘情愿地去,主动地去,抢着去。
  否则与其他的野男人还有什么区别?
  “陛下,沈大人在外头求见。”殿外宫人禀报。
  “不见。”
  过了一盏茶,宫人再报:“陛下,陆大人求见。”
  萧拂玉道:“让他进来。”
  殿门缓缓打开,陆长荆一走进来,便被殿中的暖气裹得险些闷出汗来。
  “微臣参见陛下。”
  “陆卿见朕,所谓何时。”萧拂玉支着额角,闭目养神。
  “臣知陛下因御书房的事心情不愉,特意给陛下做了个小玩意,希望陛下能舒心些。”陆长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绕过桌案走到萧拂玉手边跪下。
  陆长荆双手奉上小木盒,仰头时龙椅上的天子也侧目望过来。
  那样居高临下,那样漫不经心,就像看一个玩意,一条狗。
  陆长荆猛然低下头,鼻尖泛痒,喉口泛痒,心口也痒。
  “小狗。”天子哼笑一声,尾音轻盈悦耳。
  陆长荆恍惚道:“臣,臣在。”
  随即他看见萧拂玉正饶有兴致地拨弄小木盒里小狗的尾巴,那小狗便摇晃叫唤起来。
  原来不是在叫他。
  “这小玩意,也就能博陛下一笑罢了。”陆长荆出声,试图拉回天子的目光。
  萧拂玉半垂眼眸,指尖轻轻戳动那木偶小狗的尾巴,勾起唇角:“你既说了御书房的事,朕倒是想起,方才在御书房中陆卿未执一词,不知是何想法?”
  “若是陛下不嫌弃,臣倒是愿意请缨去往北蛮替陛下分忧,只是……臣的确不如沈太师本事大,否则百官意见也不会那么统一,”陆长荆笑眯眯道,“就看沈太师愿不愿意为陛下分忧了,沈太师不去北蛮,那就让臣去;若沈太师去了北蛮,臣也会管好骁翎司,绝不让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