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作者:
司皎 更新:2025-09-15 08:57 字数:3228
苍茫夜色中,廖仪任由他抱着。
“为什么要这样?”
他是因为喜欢才将人赶走,那寄枫又是为了什么靠近他。
“我不知道还能跟谁玩了。”
寄枫将头埋在他怀里,向来没心没肺的人也会伤心也会无措。
“大家好像都变了,大人变了,醉醉也变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在这世上没有亲人。”
“我不能没有你了,廖仪。”
廖仪被他紧紧搂着腰,烧红的眼底似有泪意,“我们会死。”
“大家最终都会死。”
“……”
廖仪实在没料到这种回答,低眸摸摸寄枫的头,“这种瘟疫很可怕,我们会变成长白毛的怪物。”
他没料到的显然多了去了。
寄枫说:“醉醉也是白毛,以后我们三个就是白毛战队。”
“…………”
廖仪沉默看他良久,最后捏着他的脸,俯身落下不顾一切的吻,将他高高捧起的人一同拽入地狱。
“你每晚都偷亲我,我都习惯了。”
“等等等,我母亲小时候跟我说……不对,跟小时候的我说,不能随意跟人接吻,否则会……生小孩的。”
廖仪听着他喋喋不休,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又不出小孩。”
“那万一变异以后能怎么办,我会不会出长白毛的小怪物……”
“……”
向来忍辱负重的廖仪还是在忍辱负重。
他滚烫的手从宽松的衣袖中探入,轻轻覆在寄枫的肚子上,轻声保证:“这里不会有小怪物。”
……
翌日。
沈醉看向一对皆倒下的人沉默了许久。
“朕昨日探察得出,瘟疫不会通过接触传播,只会通过口液、血液……”
他转头问玱阆,“他们做了什么才会两个都倒下。”
玱阆摸摸鼻子,“这个……我有画本你看吗醉醉。”
沈醉:“……”
……
淮河一岸。
湍急的河流顺着远方奔涌,裴玄归展开手中地图看了眼,倘若未来洪水再次爆发,淮河要涌入的地方是——
中州。
裴玄归将手中的地图攥成一团,身后传来平缓的脚步声:“裴卿,在想什么?”
“在想如何从旧部手中夺回虎符。”
“不必忧心。”李庸给自己倒了杯血茶,“听闻你的旧部下中了瘟疫,只怕也活不久了。”
裴玄归身形猛然一顿,“你说什么?”
“他为了保护那小皇帝,废了朕好不容易安插的棋子,如今难民皆被安抚,流言蜚语又平息了。”
不过李庸不慌不忙,还在品尝新鲜的血液,“好在城中大臣不满,集体抗议,他这抢来的帝王命当真命运多舛啊。”
裴玄归静默站在原地良久。
看向杯中流淌的猩红,缓缓问道,“父亲,子蛊近日可有作祟?”
他忽然提起子蛊,李庸愣了下。
而后将杯中血一饮而尽,“无碍,只要喂给它足够的血液,便能保朕长生不老,百岁无忧。”
裴玄归听着他的话眉梢未动。
在他起身时叫住他,“我在宫中学到一招密文,可使您免受子蛊侵蚀,保您安然无恙。”
“哦?”
闻言,李庸顿时来了兴趣。
裴玄归缓缓冲他伸出手,眸底的情绪黑沉不见底,“转蛊。”
第117章 那根本不是毒,是蛊
阴暗潮湿的阁楼。
李长乾靠在朽木上闭眼假寐,唇色苍白,不食不闻。
“出去。”
他闭眸驱赶停在面前的人,“我未曾觉得自己做错过,不会向他屈服的,端出去吧。”
眼前的放饭侍卫却半晌未动。
直到凉薄冷冽的嗓音砸下,“原来这便是大皇子对抗的方式,当真是……童心未泯。”
李长乾猛然睁开眸,看到居高临下的熟悉面孔。
“裴玄归!”
此人总能三言两语惹他不快。
在旁人眼里他分明清风明月,只有裴玄归能看出他的不堪懦弱,每一句话都像刀子扎过来。
“你为何会在此?”李长乾冷眸微眯地看他,“终于愿意将你的真面目示人了吗?”
世人只知王朝大皇子,以及刚出生便夭折的小皇子,古烬连入皇室的资格都没有。
无人知晓这皇室中还隐瞒着一位天朝之子。
他与皇帝彼此信任,是他麾下最锋利的剑。
裴玄归懒得同他吵,“瘟疫是如何来的?”
李长乾此人天性骄纵,虚与委蛇,总喜将自己捧得高高在上,是圣人般的天之骄子。
直到一切美好被裴玄归打破。
他的父皇原来早有外心,他并非是第一个儿子,那个楼兰战乱中的孩童才是父皇最宠爱的孩子。
李长乾自那以后便像换了个人,疑心颇重,生恐自己得到的一切宠爱皆被抢去。
裴玄归压根看不上。
“什么瘟疫?”
李长乾对此一无所知。
裴玄归对上那双白痴般的眸,终于忍无可忍,“问得好,继续睡吧,脑子醒着又有何用。”
“你……”
裴玄归头也不回地朝外走,“淮河一岸水中藏毒,已有数万难民遇害,倘若哪日淮河决堤,后果将不堪设想。”
“全天下都将变为不人不鬼的怪物。”
李庸失去皇位后,已经彻底疯了。
李长乾手中的玉佩轰然坠地,“你说什么?”
听他一问三不知的模样,裴玄归还是同少时那般讥讽。
“太子幼年精通四书五经,剑法可生万花,古烬骑马射箭皆拔头筹,却被发配边域生死不论。”
“只有你,李长乾。”
“坐拥万里江山享其成,却仍旧如同一个草包。”
只因他是太师钦点的天命之子,这世间万物如水为他行舟,连李庸都对他溺爱至极,关着也生怕饿着了他。
他的醉醉却只能在摸爬滚打、死里逃生后恍然。
“原来习惯也是会淡忘的。”
那个千娇万宠的太子变得坚韧顽强、锋芒毕露。
他从未提起一路的颠沛流离。
可裴玄归总要为他做些什么。
“父皇近日一直在饮生血。”
李长乾叫住了裴玄归,“我总能听到,他在楼下杀生狐取血,瘟疫从何而来我不知晓。”
饮血?
裴玄归眉目凝重。
子蛊是这世间最烈性的蛊,需以每月喂食生肉,却从未听说过要饮血……
电光火石间裴玄归忽地明白了。
“那根本不是毒,是蛊。”
既然苍天不容他李庸,他便将苍天据为己有。
他是要将全天下变成他的傀儡。
裴玄归望向窗外奔涌的淮河,李庸正漫不经心割破手腕,将源源不断的黑血注入其中。
似有所察。
李庸回头对上阁楼的身影,缓缓冲他勾唇笑了下,“裴卿。”
裴玄归忽地捂住头,踉跄着后退几步。
记忆里的厮杀轰鸣,漫天遍野的鲜血,火光冲天中一双温柔的手捂住他耳朵。
“小墨,小墨,不怕……”
“父亲会来救我们的,父亲是英雄,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不是的。
不是的。
他不会来救我们的。
为什么忽然想不起来了。
裴玄归抬手死死捂住头,总觉得他好像遗忘了什么……为什么李庸的目光会让他感觉到窒息的恐惧。
“喂,你怎么了?”李长乾扶住了他。
裴玄归身形踉跄几步,再去回想幼时的记忆,依旧是一片彻底的空白。
沉默片刻后,他缓缓道:“帮我一个忙,来日必将千倍奉还。”
李长乾从未见过他这副严厉神色。
犹豫后道:“什么忙?”
“强制引蛊。”
裴玄归从宫中逃离便只有这一个目的。
他原意是任由沈醉囚他半生,杀他也好,恨他也好,他会信守诺言留在醉醉身边,陪着他,哪怕死去。
可上天让他知晓了转蛊之法。
那他是不是还有机会。
在保护母亲的前提下,将子蛊转到自己身上,他来忍受未来万蛊噬心的痛。
也要杀了李庸,哄那人开心。
沈醉跟他在一起后,好似很少开心过了,他只多了很多很多的眼泪。
“你会死吗?”李长乾忽地问了句。
“会。”
噬春蛊与永生蛊相冲,届时无需情蛊毒发,他便只剩下死路一条,这世间无人可承受两种剧蛊。
这是老者百般叮嘱他的话。
“二者不相融,必死无疑。”
李长乾眸色轻动,随后道:“我帮你。日后阿徵属于我,你别再觊觎我的东……”
“李长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