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作者:
雪明媚 更新:2025-09-15 10:18 字数:3986
单手撑在桌台上,他垂首,声音里尽是难耐的喘息。
这人真是疯了吗?只让他尝到那么一点滋味,就没完没了了,整日里拿这一招来对付她。
就算她真的允许,他真的敢吗?到底是谁不敢?
她笑了一下,“你少这样。你总是有这么多难处,我也早说过了,不想要你为难。何必来跟我解释,我没有要你解释。”
他竟然落寞笑起来,“不解释?”忽而叹息起来,“……好。好。”
声音那样温柔,可是竟然沉着而缓缓地贴来又退开,退开又贴来,喘着,拂得她鬓边碎发一起一落。
那样滚热而粗粝的呼吸,她竟然不觉也麻了半边身子,耳畔几乎有千百只小虫啮咬着,密密麻麻,令人胆寒。
她发着抖,闭上眼睛。
这是在做什么?靠这个来发火?
她不可能因为这点威逼就服软。
忽然院门被人敲得咚咚响,又是那把尖锐得仿佛刀子一般的嗓子,“瑾哥哥!瑾哥哥!”
她才想起来这回事,睁开眼,挣扎起来,“别发疯了,快走,人家在……”
却忽然望进了他那双眼睛里。
混沌、糜乱、焦渴,眼底漆黑一片,望不见底,几乎也看不出是否还有理智。
她错愕着,明白了。
他脑子坏掉了,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唯一清醒着的人是她。
院外,衡黄娇滴滴的声音简直如催命一般,阿良也站在门前,又将门敲个不停,“少掌门!少掌门!”
她忍无可忍,实在是没有办法,拍着他的背,“好了,好了,怀瑾。你先去,晚上回来再说。”
“晚上?”他眸子里倏然聚了些清明,凑在她唇侧,额头磨蹭着她的眉毛,眼神竟然仿佛在叹息一般,望着她脸孔,“晚上回来,你会好好说话?”
她轻轻喘着,无可奈何,并不太想看他。
许久,他道,“皎皎,你不要生气。我忍她忍得烦
厌极了,我怎么会喜欢她?只是有些面子上的事,不得不做。”他喘着,鼻尖磨蹭她的鼻尖,“我喜欢什么样的,你还不知道吗……?”
她心里化成一滩水,但仍然记得自己计划着要逼他,于是笑道,“什么生气?我不会为山上任何事情生气。”
他愣住了,“那……”
“反正一个月之后我下山,会全都忘掉。”
话落地,他不再说话了,甚至连那些有意磋磨她的动作也不再有。
万物静止一瞬,难以再向前。
顾怀瑾僵立原地,沉默了至少一刻钟。
不知过了多久,院门外,衡黄终于耐心耗尽,“到底好没好啊?瑾哥哥,我回去了!”
他终于僵硬着松开她,垂眼离开,连看也没有最后看她一眼。
可是,走到门前,竟然缓了许久,扶着门框,微微打着晃。
南琼霜坐在桌台上,望着他的背影,竟然觉得,怎么像个伤兵一样。
*
当夜,顾怀瑾终于来了。坐在她榻边,深夜里,不点灯,一个人静静望着她安睡,握着她一缕发,有时把玩,有时亲吻。
她在睡梦中被人盯得猛然惊醒,一睁开眼,见一个漆黑的人影坐在她床边,没在黑暗里,悄然无息又不错眼珠地盯着她瞧,偶尔垂眸吻她。
在地宫底下冷眼看阎罗的人,也不免惊了一瞬。
见她醒了,他将她的发从唇边拿下来,“皎皎。”
她有意不去理他,将自己的头发抽回来,翻身朝向榻内,又阖了眼。
“皎皎,又不理我。”
不知为什么,声音仍是他一贯温柔的声音,可是,在夜色里,听起来竟然旖旎又轻慢,简直不像他。
他道:“我来了。在睡吗?”
她刻意不理。
他抚上她的长发,又拿了一缕在手中,“别装睡,乖。”
那声音,简直像一种温柔的威逼。
他今日,怎么这样不对。
她不说话,犹自阖着眼。
黑暗里,他和煦笑起来,“装睡的人,可真是叫不醒啊。”
缓缓掀开她的衾被,摸上她的榻,躺在她身侧,将衾被盖在自己身上。
然后,倾身过来,从她身后,将她环抱住,手放在她小腹,爱昵摩挲着。
什么都还没说,身体已经语焉不详地靠在她身后,滚烫的,烧得她后腰一阵灼热。
他温柔道,“还要装睡吗,皎皎?”叩了叩她的门户。
她受不了,他怎么真的用惯了这一招了?烦躁不已地回身,“做什么,睡觉呢。”
他笑起来,头埋进她的颈窝里,嗅着她的衣领,“不要睡了,我来了。”
这样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野鸳鸯,轻车熟路,趁着夜晚无人,悄悄亲昵。
他不是最道德洁癖的一个人吗?
“你怎么能……”她几乎有点语塞,“你怎么能大半夜的偷偷进了姑娘家的房间,还上人家的榻,还在这里……”又顶了一下,她其余的话全噎进了喉咙。
“不是皎皎说的,什么都会忘掉吗?那还有什么所谓?”他笑起来,拥着她,一面在她脖子旁依恋地嗅,一面在她身上爱昵地磨,“既然皎皎全会忘掉,那只要过了我自己这关,就没什么不可以。”
“你……”她气笑了,难道你自己那关还真过了?
“皎皎,你说得对……你今日真是提醒我了。”
他将她搂得更紧,鼻尖嗅过她后颈,每过一寸,轻微的呼吸就喷落在皮肤上,她那些小小的寒毛颤翕不已,气息落在身上仿佛搔痒,鸡皮疙瘩竟然从脖颈间一路蔓延到胸腹,“反正你也会忘掉,我有什么不可以?”
她发起抖来,意外发觉连顾怀瑾都还没有开始喘,她倒开始口干舌燥,赶忙阖了唇瓣。
这种情况,她也依旧保有一点常胜将军的从容,笑着,“你不是最不强求人的吗?不是说只强求我那一次?别人的想法都在乎,别人的感受都重要,谁也不勉强,只在这里勉强我?”
“对,”他竟然笑起来,重重在门上叩,吻上她后颈,“我只强求你,就只强求你。”
她听到了喜欢的字眼,笑起来,“强求我什么?”
“今晚,不准睡了。”他在她耳畔呵气,“以后,我每晚都来,你白天睡好,晚上陪我说话。”
她一时竟然不知说什么好。都到了这一步了,他箭在弦上,弓拉得崩满,竟然还不知道往哪里瞄准。
他的气息吐在她耳尖上,她竟然战栗起来,但只是翻了翻眼皮,“滚。”
他不理,密密的吻,毫无遮掩地,纷纷落在她耳畔。
他竟然开始吻她了。
但是,那是不同的意义。吻她的嘴唇,和吻她的耳廓,不一样。
在他对她奉上他的爱以前,他再在她床榻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也只会冷眼旁观。
顺序颠倒,功亏一篑,前功尽弃。
她闭着眼受着他的吻。她喜欢这种无可奈何的承受,仿佛她是无辜的一个。
他低低道,“转过来。”
她最喜欢逗他,“不。烦不烦?”
他不由分说将她翻过来,不准她侧身背对他,让她平躺在榻上,自己一只胳膊撑在她身侧,又压在了她身上。
一回生,二回熟,他甚至不再自我唾弃。
他垂首,欣赏着身下人散乱鬓发和潮./红双腮,吞咽了一下。
连她也开始喘起来了,两片唇瓣,一开一合,中间一点白生生的贝齿。
他陡然想起那个梦。她的糖葫芦掉了一块糖,在新画的小像上,顿时她就不高兴了,娇嫩的唇揪在齿间,咬着。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终于,抚上了她那两片唇。
软的。
跟他梦里的触感一样软。
就是这两片花瓣一样的东西,折磨他已久。
南琼霜倏然愣了。
他伏在她身上,垂首,长发松散披落在她身侧,大拇指按在她唇瓣中间,眷恋不已地揉着,摩挲,不肯放。
他以前,哪里敢动她的嘴唇。
他侧首凑过来,这回,竟然敢凑得离她的唇只有半寸远,呼吸交错,彼此交缠,一呼、一吸。
他这时候才发觉,竟然连呼吸都会这样意义难明。
呼,就是插。吸,就是抽。一呼、一吸,就是一./插、一./抽。(此处仅为心理描写,无实质行为)
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喜欢想。
她在故意激怒他的时候,在故意冷落他、忽视他、品味他的心碎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吗?
他笑了一下,那声音嘶哑而低沉,仿佛已经干渴:
“皎皎,如果我吻你,你会生气吗。”
她心里一动,这也是她喜欢的字眼,“不会。”
黑暗里,他竟然愉悦笑了起来,伏在她身上,“太好了,……那就更加不能吻。”